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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修復不周山的責任,則落到一個名叫“南”的神身上。 眾人不知道他的名姓,只知他從南方而來,故稱他為南。 那便是席南的真身。 那一日,南神奉天帝之命前往不周山修復天柱。 南肩上有只青鳥,是他的神寵。 路上,南問了那只鳥?!罢O,你說我這第一次去人間,該怎么表現(xiàn)?” 青鳥認真地回答:“神通常比較悲天憫人、不茍言笑的,所以,你得端著點。就算要笑,也最能只能露出七顆牙齒?!?/br> “哦,明白了。”南點點頭。 青鳥再道:“反正不能像你平時那樣沒正經(jīng)。你可不能丟神的面子啊。” “放心吧。裝一裝,我還是會的啊?!蹦系?。 那會兒,迎接南降世的,正是東歸。 東歸跪在不周山上,等待南神的降臨。 因為天柱傾塌的緣故,日月倒懸,天地間一片混沌。 就在這片混沌之中,南身著白袍,從天而降,姿態(tài)翩然。 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一顆牙齒都沒露的那種。 于是,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就成了南給東歸留下的第一印象。 這不能用驚為天人來形容了,因為那會兒的南對于東歸來說,就是天人。 其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東歸與南兩個人一起,在日復一日的修復天柱中度日。 總算,日月星辰回到應有的軌道,天地恢復應有的秩序。 從那以后,才有了日升月落,物換星移。 但也因此,南神力耗盡,快消失在天地之間。 那一夜,東歸和南并肩坐在不周山顛。 他們的頭上是星河高懸,眼前是紅塵人間。 南的眉目平靜,東歸卻不然,他滿眼都寫著悲傷?!鞍⒛?,這不公平。天帝就派一個人來做這些……分明是要你的命。” 南看他一眼,溫柔道:“以我之命,換取天地安寧,神州重建,這本是我誕生的宿命和意義。沒什么。” 東歸卻蹙眉:“我不想要你死。我有讓你活過來的辦法?!?/br> 南問:“我如何還能活?” 東歸道:“你可知我?guī)煹芟嗔???/br> 南想了想,點點頭:“略知一二。他被壓在了共工臺?” “不錯。他是天地至惡所化生,怎么殺都殺不死。但有一個辦法,可以徹底讓他消失在天地間?!睎|歸道。 “如何做?”南問。 東歸道:“取而代之?!?/br> 南明白過來什么?!澳阆胱屛摇杷纳眢w重生?” “對,我可以將你的神識封入他的體內,你殺掉他的意識,就可以借他重生!”東歸道。 南道:“可我并不愿這么做?!?/br> 東歸言辭懇切:“可這是兩全其美之策。共工臺還不知道能封印他多久。如果放他出來,他又會禍亂人間。當年他制造的洪水,幾乎毀滅了整個神州。他是極惡化身,本不需我們憐憫。如此,既可徹徹底底殺了他,又能讓你重生,哪里不好?何況,若不是因為他,你何至如此?” 南移開視線,仰頭看向天上的星星,然后說:“哪里都不好。他為惡也好,為善也罷,我都不能為了自己活,侵占他的身軀。此事無需再提,再說——” 南嘴角揚起笑意。“我當神當夠了,這回一死,若能轉世為人,也是好的?!?/br> 南到底是拒絕了東歸的提議。 但他沒想到,東歸直接上書天帝,給天帝提了這件事。 天帝覺得東歸的主意甚好。如此,既能誅殺天地間至惡的存在,又能讓南這樣靈力驚人的神復活,何樂不為? 于是,天帝降下旨意,命南入相柳的身體,將之徹底擊殺,再借其身體重生。 甚至天帝差人給南送了一把劍,名叫鴉九。鴉九為劍神所鑄,可誅殺意識。 如此,南可憑此劍殺掉相柳的意識,讓其永永遠遠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是天帝的旨意,南不得不為。 后來,南的軀體死去,魂靈則在東歸的輔助下,入共工臺,進入那九頭蛇身怪的身體里。 出乎南的意料,這被人人恨之入骨的、據(jù)說是天地至惡之氣幻化而成的怪物的意識空間里,竟是純白一片。 那里只有一個少年人,他看上去天真懵懂,尚不知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永久地封在了這里。 初次見到這懵懂的、尚不知愛恨為何物的少年時,南未曾想到,自己后來會與他產(chǎn)生那么深的羈絆。 彼時,少年人感受到有魂靈侵入,睜開眼,就看見了一團白色的霧氣。 他不由問:“你是誰?” 南騙了他:“共工臺聚集天地靈氣,我便是這里的天地靈氣生成?!?/br> 少年聽罷,當即開心地拍起手:“師父說,我也是天地生成的。那天地就是我們的爹娘,我們就是兄弟了!你以后會一直留在這里陪我玩嗎?” “當然可以。”南道。 少年人笑著看向他:“我叫相柳,你可以叫我阿柳。我該怎么稱呼你?” 南開口道:“便叫我阿南吧。” 后來,兩人漸漸相熟,南問了他:“阿柳,你為什么制造洪水?” 相柳答:“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總之是師父讓我這么做的。他說神州大地上,有一種叫‘人’的東西在作惡,他們開墾土地,破壞山川湖泊……師父讓我制造洪水,說滅了這些‘人’,才可以救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