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溪也回了個笑容，然后她狀若自然道：“其實昨晚我和我朋友在樓下有意外撞見艾翔老師，但是當時太緊張了，沒想起來找他當場要個簽名，幸好今天您正好來，就麻煩您把書帶給艾翔老師了?！?/br>
    陳湘這下果然皺起了眉：“你昨晚看到他了？”

    “恩，就在樓下的便利店，他可能是剛結(jié)束工作吧，還帶著一個工作人員一起，買了東西立刻就走了。”

    陳湘臉上的表情果然凝重了起來：“他帶的女的還是男的？”

    齊溪笑了下：“是女性工作人員?！?/br>
    陳湘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但她還是很體面，朝齊溪笑了下，但樣子已經(jīng)很勉強：“那估計是他的助理，昨晚可能是趕稿吧?！?/br>
    只是齊溪明顯能感覺到，說這話時，陳湘已經(jīng)有些維系不住表面的寧靜了。

    她是個聰明人，齊溪如此裝作并不知情的意外點到為止，就足夠能引起她的注意了，樓下便利店有24小時監(jiān)控，她真要查，絕對能查到線索，她要不想查，那齊溪如此并不知情般的提示，也保全了她的臉面，陳湘也可以繼續(x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很快，事實證明，陳湘并不能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三天后，她重新回到了競合所，約見了顧雪涵——

    “艾翔出軌了，我要離婚，希望你們能為我爭取盡可能多的財產(chǎn)?！?/br>
    陳湘臉色蒼白疲憊，一下子像蒼老了十幾歲，眼睛里都是怨恨和不甘：“他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我，那本《逢仙》的世界觀，也是我做的，他寫感情戲不行，所以男主角的感情線幾乎都是我搭建的，幾個大受好評的女性角色也都是我設定的，結(jié)果他竟然這樣對我，明明沒錢的時候?qū)ξ野僖腊夙?，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出軌。”

    看得出來艾翔的事對她打擊非常大，因此原本一向冷靜克制的人，如今絮絮叨叨控訴著這段婚姻里的不如意。

    陳湘紅著眼圈：“你們知道他和誰出軌了嗎？是我的一個高中學妹！竟然是我自己引狼入室！”

    “這個學妹是偏遠農(nóng)村來的，家境不好，成績也很一般，但長得不錯，所以報考了藝校，只是藝校里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她并不出挑，因此畢業(yè)后也沒什么大的機會，只是跑些小龍?zhí)?，走xue些商演，日子過得挺拮據(jù)。我從高中時候就一直有資助她，看她畢業(yè)后這樣，也一直想幫幫她?！?/br>
    陳湘提及這事，還十分痛苦：“艾翔的《逢仙》影視化，當時開機后導演對劇本不滿意，臨時找不到可靠的編劇，所以讓艾翔進了組跟組寫劇本，他也是因為這樣，認識了一些影視圈的朋友，我想著既然他有點人脈，那就讓他幫我學妹引薦了一下，最后也挺巧，《逢仙》原定的女三臨時檔期排不開，就讓我那個學妹演了這個女三。”

    “我本意一來是提攜下學妹，覺得她不容易，有機會就幫襯點；二來是覺得劇組環(huán)境復雜，我要帶孩子也不能跟著艾翔一起，讓學妹在身邊也能盯著他點。”

    陳湘說到這里，眼淚終于滾了下來：“我是死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白眼狼，監(jiān)守自盜起來了，跟組編劇辛苦，我讓她多照顧照顧艾翔，沒想到照顧到床上去了?！?/br>
    齊溪很同情陳湘，試圖安慰，然而顧雪涵卻非常冷靜地打斷了陳湘：“女人遭遇出軌，抱怨和哭訴不會改變現(xiàn)狀，有這個時間，不如我們來梳理一下艾翔所有的資產(chǎn)名目，好在離婚時爭取先機進行分割?！?/br>
    “我們共有兩套房產(chǎn)，但這兩套都是我家里出的首付，登記在兩個人名下，早年還貸的錢也都是我出的，也就《逢仙》火了以后，他才一起還貸，要分割，只有我被分走錢的份……”

    “那他的新書影視版權收入呢？”

    之前那個影視公司明明說了艾翔拿了錢買了房還漲了呀……

    陳湘低下了頭：“那是買在他父母名下的全款房，因為當時第三套契稅高……”

    顧雪涵又問了艾翔別的收入，可惜陳湘連他手頭到底有多少流動資金都不知情，只知道他開了個工作室，說要創(chuàng)業(yè)，還要和影視公司以版權入股的形式投資自己的影視項目，但對工作室賬目和資金流向完全沒有掌控權和知情權。

    不過陳湘很快拿出了一個u盤：“自從懷疑艾翔出軌以后，我在家里裝了監(jiān)控，拍到了艾翔趁我不在，把我學妹帶回家里親親我我的視頻。這足夠能證明他出軌了，證明他是婚姻過錯方，可以讓他凈身出戶吧？”

    別說顧雪涵了，就連齊溪，都想嘆一口氣。

    你連對方財產(chǎn)明細都不知道，談什么凈身出戶呢？更何況……

    “一方出軌確實判決離婚時可以酌情考慮少分財產(chǎn)，但是這完全看法官的認知，有些法官認為，雖然出軌了，但是出軌方是財產(chǎn)的主要貢獻人，那么幾乎不會判決出軌方少分的，比如全職太太和富商，婚內(nèi)財產(chǎn)幾乎都是富商工作收入得來的，因為出軌就判決富商少分財產(chǎn)甚至不分財產(chǎn)，這會被認為是不公正的，所有很多時候，還是會按照五五分的比例來判決?！?/br>
    陳湘一聽，倒也沒有大受打擊的模樣，她只是有些咬牙切齒：“我不分錢都沒事，我當初就根本不是圖他的錢，還是圖他當時對我好！我不要錢，我就想要他們受到懲罰，我想讓他痛苦，我想去發(fā)帖曝光這對狗男女！我想讓他的粉絲看看他是什么人！”

    “一個男人對你沒感情了，背著你出軌，你再怎么曝光他，對他而言影響都只是一時的，互聯(lián)網(wǎng)上每天發(fā)生那么多奇葩故事，很快輿論就有新的討論熱點，他完全可以靠時間洗白。而你手里唯一的談判籌碼可以說目前就是這份他的出軌證據(jù)，你把自己的牌這么快出完了，如果曝光的時候沒想好想要什么，那這場離婚分割案例，你已經(jīng)失去所有主動權了。你老公大可以想著反正被曝光了，那就躺平吧。”

    顧雪涵循循善誘道：“唯一最報復一個男人的，就是讓他的錢損失，就是離婚分走他所有能分走的財產(chǎn)，讓他知道不守婚姻契約就是這種下場?！?/br>
    顧雪涵的聲音冷靜而理智：“你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都不會讓他記住你，只有帶走這個男人的錢，他才能記你一輩子。男人可比女人現(xiàn)實的多，你就算現(xiàn)在拿了刀把你學妹刺死，或者帶著你和他共同的孩子跳樓自殺，你老公是會痛苦一陣子，但只要他有錢，他很快會遇到新的女人生新的孩子，妻子、情人、孩子，沒什么是不可代替的，對男人來說，最不可代替的是他的錢和他自己?！?/br>
    也不知道陳湘最后聽沒聽進去，總之，她和顧雪涵簽署了委托代理合同，希望顧雪涵能跟進這起離婚案，并爭取幫她多分割財產(chǎn)。

    陳湘一走，顧雪涵就給齊溪和顧衍分配了任務：“根據(jù)陳湘已有的線索，你們再去查查艾翔的其余收入情況，尤其是從他的出軌對象著手，艾翔不少錢應該花在了小三身上，這錢是屬于婚后財產(chǎn)的，只要有證據(jù)，陳湘是可以要回屬于自己的那一半的?！?/br>
    對顧雪涵而言，這或許只是她那么多經(jīng)手的案子里相當普通的一個，然而對齊溪而言，卻是人生里的非常正式的第一個案子。

    她非常重視這個案子。

    顧衍也同樣。

    兩個人幾乎是比拼一樣地外出調(diào)查取證，終于在一個禮拜后，向顧雪涵交出了滿意的答卷——

    “這是我們整合后梳理的艾翔的資產(chǎn)，包括他的版稅、還有他給小三買的一套房一輛車，但是關于他工作室的營收信息很難拿到，一旦陳湘提出離婚，艾翔一定會把工作室的利潤做虧，不僅不愿意分割這部分財產(chǎn)，甚至可能會炮制債務，到時候我們可能需要專業(yè)的審計團隊入駐，爭取這部分的權益?！?/br>
    顧雪涵看了眼齊溪和顧衍提交上來的清單，點了點頭：“做的不錯，那我問問你們，如果模擬下后續(xù)的cao作，你們要如何處理？尤其是陳湘取證的那段出軌視頻？你們打算怎么用？”

    齊溪想了想，先行做了回答：“如今我們已經(jīng)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排摸了艾翔所有的財產(chǎn)，那么接著陳湘就可以找艾翔攤牌，要求離婚和分割財產(chǎn)，因為她手里有艾翔出軌的視頻證據(jù)，他出軌是鐵板釘釘，一旦談判中他不愿意對財產(chǎn)做出讓步，那么只能走起訴流程。雖然法院判決時對出軌方只是酌情少分財產(chǎn)，但是至少視頻可以證明艾翔是過錯方，我們可以竭力爭取更多的財產(chǎn)分割。”

    顧雪涵點了點頭：“你這算是中規(guī)中矩的處理方式，那顧衍，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顧衍看向了顧雪涵：“我覺得同時還可以起訴小三，當然，雖然取證的難度很大，這類案件中，能勝訴的都是出軌方愿意回歸家庭配合原配妻子，提供當初給小三金錢的流水明細和打款證明，原配妻子才得以勝訴，一旦艾翔不配合，我們勝訴的概率不大，但起訴小三至少能讓小三自亂陣腳，把她拖進訴訟的流程里，她不得不分心和精力請律師周旋，被拉扯進負面情緒里，大概率她會開始和艾翔鬧，艾翔有可能為了她在財產(chǎn)分割上讓步，以換取原配放過對小三的糾纏。”

    顧雪涵笑了下：“作為新人，你們兩個能想到的處理方式都還不錯。尤其是這份財產(chǎn)明細，可見你們還是花了功夫的。”然而顧雪涵沒有再說什么自己會如何處理，她只是看了下手表，“陳湘馬上會來，我會和她溝通方案?！?/br>
    也幾乎是顧雪涵話音剛落，前臺的電話就來了——陳湘已經(jīng)到了。

    顧雪涵帶著齊溪和顧衍進入了會議室。

    顧雪涵從來干凈利落，她向陳湘展示了取證得來的財產(chǎn)清單，然后就在齊溪以為她會把齊溪和顧衍剛才的方案闡述給陳湘時，顧雪涵卻只是笑了笑，然后向陳湘提供了完全不同的一個方案——

    “配合你在自己家里合法取證的監(jiān)控視頻，以及艾翔簽定的影視版權合同，我們完全可以不進入訴訟繁雜的流程，僅僅通過談判，最終達成你能分割到大部分財產(chǎn)的協(xié)議離婚方案?！?/br>
    別說齊溪，就連顧衍，此刻也微微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顧雪涵這不是在吹牛吧？都說了律師不可以對客戶夸大所能達成的案件結(jié)果，僅僅通過這些證據(jù)，男人到離婚撕逼這一步，撕破臉皮可是很難看的，才不會顧及情誼或者自己是過錯方，就對財產(chǎn)分割進行讓步。

    然而顧雪涵卻相當自信，在齊溪和顧衍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她拿出了陳湘此前補充提供的《逢仙》的影視授權合同復印件——

    “注意看第十五條違約責任這里：‘簽署本合同至首輪播出完畢之前，如果乙方作者出現(xiàn)犯罪、違法、違反公序良俗、黃賭毒、婚外情第三者等嚴重違反社會道德的負面新聞，或出現(xiàn)違反國家新聞出版廣播電影電視總局的有關規(guī)定的行為，導致自身聲譽、形象受到負面評價，給甲方、授權作品、改編作品造成負面影響的，甲方公司有權解除合同并要求乙方作者退還授權許可費，并賠償甲方公司及影視項目投資方的所有經(jīng)濟損失，包括但不限于改編作品的總投資金額、維權律師成本等’?！?/br>
    顧雪涵勢在必得地笑了笑：“如今《逢仙》正在熱播，這時候如果你以這段出軌視頻公開譴責艾翔婚內(nèi)出軌品德敗壞，并且出軌方還是在《逢仙》中飾演女三的演員，按照如今廣電對失德藝人的管理，外加艾翔作為一個知名寵妻人設的作者，出軌對他帶來的負面影響，恐怕是很大很大的，絕對會對《逢仙》項目播出造成負面影響，這時候影視公司如果要索賠，你覺得艾翔吃得消嗎？”

    “何況他只要未來還要吃寫作這碗飯，如果口碑徹底壞了，未來的項目是否能授權得出去？或者就算能授權，影視方一定會評估他負面新聞帶來的風險，勢必對他的版權價格進行壓價，有些甚至會為此解約索賠，總之，對他的影響是空前的?！?/br>
    顧雪涵講到這里，看向了陳湘：“你卡在如今《逢仙》播完之前去找他談判，只要我們律師介入，會把握好談判尺度，不會涉及敲詐勒索，絕對可以圍繞這個條款，讓艾翔不得不讓步共同財產(chǎn)的分割，以保全他后續(xù)未來的發(fā)展?！?/br>
    顧雪涵娓娓道來，但一席話，讓齊溪和顧衍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受——

    法律維權是一個系統(tǒng)性的工作，所有割裂的證據(jù)糅雜起來，或許都能成為推動性的關鍵邏輯鏈。

    因為《逢仙》這個影視合同早在幾年前就簽署完畢，當時的收入艾翔也早就用于工作室注資和購買登記在自己父母名下的房產(chǎn)，因此不論齊溪還是顧衍，都沒有想過再關注這筆錢和合同，而是全盯著工作室近期的財務賬本問題去思考了。

    齊溪只想到了站在陳湘的立場，用陳湘所有可用的力量去對抗艾翔，卻沒想到借力——個人和個人對抗里，尤其婚姻中永遠很難做到徹底性碾壓，尤其要是其中有錢的一方早就有針對性地做過財產(chǎn)隱匿等舉動，另一方很難是對手。但如果引入資本方，借著資本方的力量去對抗另一方個人，那簡直是事半功倍的。

    顧雪涵望著齊溪和顧衍：“做《逢仙》的這家影視公司，前兩年剛因為一個主演失德違法，導致一個上億投資的項目最終無法播出，當初影視合同里都沒有讓主演藝人簽署這些違約條款，因此這上億的投資損失就只能自己打掉牙齒和血吞了，但所有公司都只會跌倒一次，一旦吃了某方面的苦，未來合同里對這方面的條款規(guī)定會越發(fā)苛刻。所以我留意了下《逢仙》的合同，果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對我們有利的條款。”

    齊溪的心里升騰起了對顧雪涵徹底的崇拜和佩服。

    顧雪涵能這么年輕就升為合伙人，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

    第八章 “不過，那個女生到底是誰？”……

    對顧雪涵另辟蹊徑的方案，齊溪非常雀躍，因為她這個方案，絕對能給陳湘爭取到最大的權益。

    這本來是個絕好的消息，陳湘也顯得有些意外。

    顧雪涵笑了下：“所以，要按照這個推進嗎？沒問題的話我們隨時可以推進和艾翔的談判?！?/br>
    大概到底是多年的感情，陳湘事到臨頭，反倒是有了一些猶豫：“等我再考慮兩天，談判之前畢竟孩子這邊的情緒和安排也要顧及到……”

    **

    陳湘在齊溪給出暗示后，離婚、要求查清財產(chǎn)明細都很主動，雖然最后有些猶豫，但齊溪從沒想過三天后她再來競合所，態(tài)度卻是天差地別了——

    “顧律師……你們做的很好很專業(yè)，但我……”

    顧雪涵挺耐心：“你還有什么顧慮嗎？”

    陳湘嚅囁了片刻，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最終的決定：“我不打算離婚了?！?/br>
    顧雪涵表情很鎮(zhèn)定，然而齊溪卻徹底愣住了。

    這是什么峰回路轉(zhuǎn)的發(fā)展？最初表現(xiàn)的完全不能接受艾翔出軌的不正是陳湘嗎？怎么才過了幾天，她的態(tài)度就有了過山車式的轉(zhuǎn)變？

    顧衍也頓了頓，顯然也和齊溪一樣意外，他皺著眉問道：“艾翔打算回歸家庭了？”

    一說起這，陳湘的表情就很痛苦：“我沒忍住，質(zhì)問了他，沒想到他一點也沒覺得愧疚，反而很肆無忌憚，告訴我就是對我沒感情了，我要離就離，錢和房可以稍微多給我一點，孩子他也一個都不要，可以給撫養(yǎng)費，目前的共同財產(chǎn)甚至他的態(tài)度我看是都愿意放棄，只要我簽署保密協(xié)議，不曝光他們狗男女的行徑，還和我說好聚好散，給孩子一個體面?！?/br>
    既然對方都肯主動談判了，還表現(xiàn)出了讓步，這本來是好事啊。

    “他不是真的心中有愧才愿意說房子錢稍微多給我一點，而是因為他這個《逢仙》的熱度目前還在持續(xù)上升，他目前的ip價格水漲船高，甚至有不少影視公司愿意高價預定他還沒寫的小說，但他為了防止這些成為婚內(nèi)共同財產(chǎn)，都拒絕了簽約要求，只等著和我離婚分割完現(xiàn)有明面上的那些財產(chǎn)，然后和那個賤三結(jié)婚，之后再光明正大的簽一個個高價的影視合約。”

    陳湘原本是個溫婉的女人，如今臉上卻是扭曲和仇恨的表情：“他想得美，他想急著擺脫我，我偏不讓，我就要耗死他。他從一文不值到現(xiàn)在大紅，都是我默默付出和投資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我轉(zhuǎn)身離開，拱手把自己打下的江山讓給來收割勝利果實的下賤小三，沒門！”

    齊溪終于有些忍不住了：“可他明顯對你已經(jīng)沒有感情了，這段婚姻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

    “只要我在一天，我那個白眼狼學妹就別想上位，就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再對我沒感情，還不是只能喊我老婆，只能在微博曬和我的恩愛？我就要讓這個下賤的小三沒有名分，這輩子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和他有關系！也絕對不會放任他們兩個把我甩開，把艾翔后續(xù)高價的影視版權收益正大光明地變成他們的婚后財產(chǎn)！”

    ……

    陳湘還是按照顧雪涵團隊付出的勞動成果支付了律師費用，也最終恢復了得體的模樣，感謝了顧雪涵一行人的幫助，但她自己顯然主意已定，是堅決不打算離婚了。

    **

    陳湘離開競合所的時候是齊溪去送的，她看著眼前如斗雞一般精神不正常又亢奮的陳湘，想起一開始陳湘溫婉優(yōu)雅的模樣，心里是難以形容的難受。

    陳湘在艾翔身上已經(jīng)浪費了近十年的青春，但如果及時止損，至少下一個十年，下下個十年，都還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和漫長的人生相比，陳湘多年輕啊……

    這是何必。

    然而對于白忙活一場，顧雪涵反倒是很淡然，她看了眼明顯因為這案子戛然而止而有些失落的齊溪和顧衍，挺語重心長：“習慣就好，很多民事糾紛的當事人，都可能在律師做了大量前期工作后要求撤回起訴的，其中尤其是婚姻糾紛，很可能一開始都提著菜刀互砍了，結(jié)果一到法院兩人抱頭痛哭回憶往昔了?！?/br>
    “做律師，就要做好當事人隨時可能反悔的準備，陳湘至少是個支付了前期費用的好客戶，多的是客戶因為改變主意不離婚，直接賴掉律師費一分不愿意支付的呢?！?/br>
    顧雪涵很快就轉(zhuǎn)頭忙自己另外的案子了，但齊溪還是有些遺憾和失落，她轉(zhuǎn)頭看向了顧衍：“顧衍，你說為什么陳湘就不愿意離婚呢？聽起來她這個舉動是耗死艾翔，可同樣被捆綁在一段沒有愛只有背叛傷害的婚姻里，何嘗不是也耗死了自己?！?/br>
    顧衍收好了筆記本，眼神低垂：“耗死他只是她的一個自我安慰和對外說辭，其實是對他還有期待對婚姻也沒徹底死心吧，所以不愿意放手，尤其不愿意接受對方真的已經(jīng)不愛自己了這個事實，更不能接受離婚后對方就會和小三開展新的生活。所以嘴上說著是為了耗死對方，實際是自己有執(zhí)念。要是真的想要報復對方，也不會把自己這樣搭進去?！?/br>
    齊溪不明白了：“可離開一個渣男或者渣女，不應該是很容易的嗎？畢竟渣男對陳湘也不好，財政大權也沒交給她，繁雜的育兒工作也是甩給她的，出軌后攤牌離婚甚至一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都不爭奪，可見對孩子的親職投資也很少，估計和孩子相處少，也沒什么感情，最重要的是，如今心和身體都不在陳湘那里了……”

    顧衍抿了抿唇：“沒有你說的那么容易?！?/br>
    一般而言，女性才更容易在這個時候共情被背叛的妻子，但顧衍這番話，倒像是很感同身受的樣子……

    幾乎是突然的一個激靈，齊溪終于反應過來顧衍為什么這么敏感細膩了——可不是感同身受嗎？

    他不是喜歡一個女的，結(jié)果女的不喜歡他，他還要繼續(xù)喜歡人家嗎……

    這可不是和陳湘的心態(tài)有些相似嗎？明知道應該死心，但就是不愿意放手，自己耗死自己……

    這聽著實在有些悲情和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