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陶宜的保持距離讓沈添青挺滿意，到后來陶宜正式接觸了沈添青的特殊愛好問靈。

    臺灣靈媒行業(yè)陶宜也略有耳聞，但她覺得很不科學，是怪力亂神，但這是沈添青每年的必要行程，斥巨資的投入，二十分鐘的封閉空間，各種線香揉在一起的味道，詭異甚至有點讓人心里發(fā)涼的室內(nèi)裝飾和背景音。

    像是要從底下把人叫出來，讓人短暫得解一解卑微的相思之苦。

    但要說沈添青特別虔誠，陶宜也覺得不算。

    畢竟她沒見過因為不滿意跟做法師的大師發(fā)生沖突，導致室內(nèi)的燭火跟寫著時絮名字的黃布燃燒，整個房間頃刻間燃起熊熊大火，火場里踉蹌走出來的人跌跌撞撞，漂亮的黑發(fā)都被燒了一截，一滴眼淚沒流下來，就是捂著胸口的佛牌。

    陶宜才跟著沈添青三年，從她回國的第二年開始，就已經(jīng)走遍了全國大小佛寺，連金頂上的佛龕都有那個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老板有沒有慰藉，但她是有點害怕。

    甚至連沈家人都有點怕她。

    這通電話打完她就知道自己老板的jiejie譚檀回來了。

    在這之前，陶宜聽說沈添青高中畢業(yè)赴國外留學，跟這個jiejie沒見過，等她回國，jiejie又出國了。

    像是故意躲著一樣，上一次見面都很難具體追溯時間。

    她摸不準沈添青對孟蘅的態(tài)度，畢竟在這之前，她以為沈添青已經(jīng)厭倦了。

    這位的養(yǎng)成愛好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半，并沒有一對一的意思，可以同時進行，要不是知道沈添青厭惡親密關系，陶宜都要信了小圈子的那些桃色傳聞。

    什么沈添青雙性戀，是男是女一樣睡，唯愛嫩妹，夜夜笙歌，把自己搞成這個風吹就要倒的樣子。

    雖然整句都很扯，但是陶宜覺得最后半句特別過分，因為沈添青雖然看著弱不禁風的，其實身體不錯，一個撂兩個沒錯。

    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同性戀。

    包養(yǎng)男除了找代餐還有點商業(yè)實驗的感覺。

    雖然每個的簡歷后面都標著相似度，陶宜覺得也壓根撼動不了那個死去多年的時絮在老板心中的位置，都是徹頭徹尾的替代品，

    天底下哪有活人能比得過對死人的眷戀的。

    孟蘅的經(jīng)紀人來過么？

    回去的車上，沈添青在自己的家庭群回了敷衍無比的話，還譴責了她媽半夜不睡覺給她打電話的行為。

    陶宜：她們來過的，我們到的時候在3F的小廳跟工作室的人在開會。

    工作室速度很快，報備了一下孟蘅的身體情況，也直接告了那幾個趁亂點蠟騙流量的營銷號，在雞飛狗跳里還是穩(wěn)定發(fā)揮，除了

    和自己的藝人一樣怕沈添青的慫貨德性。

    沈添青冷笑一聲：和孟蘅一樣上不了臺面，今年獎金沒了。

    陶宜：好的。

    那邊反饋來了沒？事故原因報告發(fā)給我。

    沈添青點開微博，孟蘅的名字還高掛熱搜，之前轉(zhuǎn)發(fā)近萬的白蠟燭節(jié)哀微博被掛上了謠言論證，底下罵聲四起。

    她往下一拉，關聯(lián)的孟蘅工作室，保平安保平得跟大喜之日一下，底下都要求維權的，瘋狂在艾特晚會的主辦方。

    初步結論是人為故障，因為孟蘅的節(jié)目順序和彩排順序臨時換了，很大部分原因可能是

    陶宜坐在后座的另一邊，即便這些年深入娛樂圈，但她依舊覺得沒網(wǎng)上傳的那么邪乎，但是這個時候還是脊背發(fā)涼，堪比當初看到沈添青火海跟靈媒辯論的毛骨悚然。

    趙

    趙祎？趙祎，沈添青的喉嚨冒出一聲嗤笑，她的相貌少年時期配合嬰兒肥其實給人一種清純甜美的感覺，但是現(xiàn)在臉上的圓都沒了，下巴尖俏，那點可愛變成了陰森，僅存的昳麗都顯得格外陰間。

    又是他，這事精搞別家藝人就算了，這次搞到我的人頭上

    陶宜覺得沈添青又戲癮大發(fā)，開始搞一些謎語言論了。

    這點腦子還混什么。

    沈添青的口氣聽起來很愉悅，今天的事從頭到尾都沒能讓她的情緒大起大落，稍微起一點的可能還是來的路上惋惜自己的不完美代餐要沒了。

    得知孟蘅還活著整個人好像又冷靜了下來，現(xiàn)在純屬搞點樂子，中二病犯了：代言別要了，二番撤了，半年在家摳腳吧。

    陶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提醒：但是趙祎不是我們公司的藝人。

    沈添青哼了一聲：需要你提醒我么？

    她好像向來不會尷尬，只有陶宜自己尷尬幾秒。

    反正沈添青人脈那么廣，給人下點絆子也很容易。

    孟蘅就算有包養(yǎng)傳聞，這一年給她找點事的人也不少。

    沈添青對她談不上喜歡，也不會周到護著，偶爾知道給點反應，現(xiàn)在人都快摔死了，就想來一把大的了。

    她又打了個電話。

    陶宜在一邊發(fā)了條消息給孟蘅的經(jīng)紀人。

    覺得經(jīng)此一役，孟蘅只剩三個月的代餐保質(zhì)期可能會延長，讓經(jīng)紀人好好把握，不然她也要被扣工資。

    對了，你明天給我買幾套小孩喜歡的玩具，最好是麻煩點的，能讓人玩到哭的那種。

    沈添青剛打完電話，又轉(zhuǎn)身跟陶宜說。

    陶宜：是給您侄子買嗎？

    沈添青點頭，我姐都有二胎了，你再順道買點三歲小孩的東西，一定要別致，新穎。

    譚檀跟沈添青這么多年也不算完全沒見，畢竟過年視頻電話里總要寒暄幾句。

    她家人口不少，關系也復雜，上面兩個哥哥一個jiejie，倆哥不是親的，是她爸和前妻的親兒子。

    jiejie同母異父，是她媽和前夫的孩子。

    只有她是這對再婚夫婦的親生女兒。

    父親年紀很大，兩個哥哥和一個jiejie和她歲數(shù)也差很大，很多時候都沒什么話講。

    早年沈添青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譚檀會借口帶meimei然后把沈添青帶出去玩。

    那個時候，她們姐妹倆的關系還是很好的。

    陶宜不知道這對姐妹隔閡的具體原因，嘴角抽搐著在網(wǎng)上找禮物攻略。

    沈添青微閉著眼，手指敲著膝蓋，咿咿呀呀的哼出一段《風箏誤》，那張臉被路過的街燈明明滅滅地親吻，每一次隱在暗處的時候，都像是一場聲嘶力竭的短暫祭奠。

    她其實不太喜歡回憶自己的小時候。

    但是時絮卻只存留在她小時候，也從來沒屬于過她，甚至在那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時絮是譚檀口中開玩笑的一個姐夫。

    少年成名的刀馬旦，無數(shù)票友都奔著她的名頭。但是沈添青小時候不太接觸這些，怕這種鏘鏘鏘的音樂，也很怕臺上穿著戲袍的人。

    那年她不到十歲，抱著一束老大的玫瑰花，被譚檀指揮，走一步退半步地挪到時絮身邊。

    這人的包頭沒摘，只卸了半面妝，半邊重妝半邊素顏，被玫瑰花懟了腿，低頭看來的時候甚至有點兇。

    沈添青被這花臉以懟，哇地哭了，一邊還不忘把花遞過去，抽抽噎噎地說

    這是我我jiejie讓我給你的

    時絮笑出了聲，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孩，找錯人了吧？

    后來沈添青固執(zhí)地覺得，哪怕是譚檀都找錯了，我也是對的。

    但是她沒想到，這是命中注定沒錯。

    是一場命中注定的陰差陽錯，是命中注定的終有一別。

    她還是后悔自己在離對方最近的時光里猶猶豫豫錯失良機。

    以至于后悔終生，把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

    第5章 沈?qū)瞧兴_啊

    端腦贈送的治療也并沒有讓孟蘅這具身體火速痊愈。

    時絮失明又失憶的期間壓根沒人探望。

    孟蘅的個人工作室就在蜜瓜娛樂旗下，配置比較常規(guī)，也沒有網(wǎng)上說的助理七八個，吃喝拉撒全部到位的水平。

    時絮覺得孟蘅的經(jīng)紀人如果再就業(yè)可以嘗試去說相聲，畢竟她第一次見有人能把病情介紹都說出一股樂呵味的。

    沈添青從那天之后再也沒過來，時絮也挺開心的，畢竟對方給她感覺太陰陽怪氣了。

    她現(xiàn)在的生活助理姚方方歲數(shù)不大，聲音倒是挺甜，沒事就坐病床邊陪時絮嘮嗑。

    小蘅，你怎么不問你之后的行程??？

    姚方方剛拎上來果盤，拆蓋子拆得噼里啪啦。

    她睜著眼，病房里的電視在放最新的一檔綜藝，聽上去挺熱鬧的。

    姚方方覺得孟蘅看上去文靜了很多，對方之前給她的感覺還是小姑娘。雖然早早出來賺錢，但也挺嬌氣。

    你忘了經(jīng)紀人之前和我說過了么？

    時絮笑了笑，她適應自己沒有系統(tǒng)權限也花了好幾天，但一方面又很享受這種感受，沒有機械的電子音和催命一般的進度條。

    她是個睜眼瞎都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時間的流逝。

    哪怕背景音是醫(yī)療器械。

    姚方方哦了一聲，又叉了一塊切好的芒果放到時絮嘴邊。

    我差點忘了，反正公司說讓你先養(yǎng)傷，劇組那邊你也別太傷心，到時候讓沈?qū)г俳o你個更好的資源。

    時絮不太愛吃芒果，但是孟蘅好像挺喜歡的。

    她這幾天感覺自己都是芒果味的。

    孟蘅的助理有兩個，生活助理是姚方方，還有一個昨天來過，是個相對來說話少點的女孩。

    姚方方這張嘴嘚啵嘚啵，總是會提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倒是讓時絮補了不少十二年后世界的印象。

    另一個話就少了，有點尬聊。

    沈添青能給我多好的資源？

    孟蘅的聲音其實也不甜，以前在綜藝上非得矯揉造作掐出點甜來，就差腦門沒頂著老娘要做甜妹了。

    不過她的硬件實在不太合適，但是人演得多了，私底下也嗲了吧唧，陡然這么正常，搞得姚方方都要適應一會。

    這么高摔下來還活著就不錯了，腦門磕到，失明加局部失憶的，也能諒解。

    她額了一聲，女一反正都能吧。

    時絮：這么牛啊，沈?qū)в惺裁窗素?，給我講講唄。

    她睜著眼，壓根沒焦距，任誰這個時候推門進來，都覺得坐在病床上的就是一個黑發(fā)美少女。

    因為面容蒼白還有點惹人憐愛。

    就是這個美少女細看太不甜，長得有點咸。

    姚方方自己吃了一塊冰糕，外面是十二月的天，還飄著雪，她自己被冰得齜牙咧嘴不懂怎么有人送這個。

    她可不敢給時絮吃。

    我不敢說。

    要不是時絮現(xiàn)在看不見，估計能從姚方方的臉上看出點慫來。

    她想起昨天自己閉眼休息的時候倆助理嘀嘀咕咕，都透露出來一種怕自己失寵的惶恐。

    她也不會在這里放竊聽器吧。

    姚方方：那不會，沈?qū)]這么無聊。

    時絮：那來一個。

    姚方方：

    怎么回事，小蘅怎么腦子摔了之后都不怕沈?qū)Я恕?/br>
    以前不是都說好不提的嗎？

    難道這是愛情的開始，那更完蛋了，喜歡上沈?qū)е苯颖划攬鲩_除?。?/br>
    時絮等了半天沒等到，側(cè)頭去看，但是自己又看不到，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沈添青，她能記起來的也只是對方十六歲的輪廓。

    那年還一起拍過戲，只不過對時絮來說，甚至不是上輩子，甚至是無數(shù)個輩子以前的事了。

    譚檀的meimei，長什么樣來著？怎么我自己提供的記憶包還能這么高糊。

    姚方方憋了老半天，終于放了個大的屁

    沈?qū)莻€那個情趣門，很牛牛逼。

    姚方方當初靠家里的關系直接進的公司，跟的第一個藝人就是孟蘅。她覺得孟蘅就是個弱小無助可憐的倒霉鬼，就是因為被沈添青看上，導致連帶助理的人事關系直接轉(zhuǎn)到了蜜瓜娛樂。雖然錢給的多了，對姚方方來說關系戶的特權也沒了，想要錢的話只能跟著藝人一起抱頭瑟瑟發(fā)抖。

    時絮都聽出了對方聲音的顫抖，難免有點好笑，她抿了抿嘴，孟蘅那股浮躁的氣質(zhì)在靈魂換了之后反而有一股難言的吸引力，無關包裝，純粹是沉淀多年的個人魅力。

    只不過姚方方跟孟蘅再熟悉也是同事，沒到那個地步，很難發(fā)現(xiàn)。

    加上時絮已經(jīng)完全嫁接了孟蘅的小習慣，違和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小。

    情趣門？

    時絮提起了點興趣，她那年還有轟動的另一個門，是這樣的么？

    姚方方唉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自帶一股背后議論人的味道：就是就是的之前沈?qū)遣俊稕]有余生》上映期間有人拍到有人給她送禮，送的是整套定制的情趣用品。

    姚方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是那種字母圈就哎呀小蘅這個八卦還是你自己和我說的，什么消息賊可靠，現(xiàn)在居然還要我反向輸出

    她抱怨了一句。沈?qū)裁慈税?，白富美又有才華，就是性格古怪了點，女的嘛，沾點這方面都被人大肆做文章的

    沈添青這人脾氣不好，家底又不錯，一般來說這種程度大家都要繞道走了。

    偏偏她自己也不是草包，十六歲的時候出道演過可以封神的武俠片，然后再演了一部電影的配角，提名都拿過，獎也輕而易舉，還嫌棄獎金才兩萬臺幣。

    在大家都以為大小姐真的要闖蕩娛樂圈的時候，她又跑去讀導演系了。沈添青的另類是反而是專挑冷門搞，大一的時候拍了個戲曲紀錄片，又在國外評上了什么獎，在大家以為她大學的作品就能超越國內(nèi)知名導演的時候，她又拍人體藝術片去了。

    市面上大部分的成人片都是男人視角，有些看起來跟唯美不搭邊，讓人看著也不太舒服。

    她拍也不算什么純愛，靈rou結合變成了暴力美學，整部的色彩和配樂都是享受，直接殺進了都是外國名的提名，有些刪減片段傳回來，都讓人大呼刺激，一挖挖出她十幾歲的那點事，又紅了。

    回國后沈添青又沒那么野，很多導演給人的印象就是只聞其名對長得樣子沒什么興趣，因為多半都是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