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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續(xù)命(GL)在線閱讀 - 分卷(111)

分卷(111)

    容離不想與她說笑,抿著唇說:我怕我睡不好,第二日身子不爽朗,就將你拖累了。

    華夙皺眉,我不嫌你,你怎還嫌起自己了。

    昨夜的熱切情急洪潮般涌進思緒中,好似冬日里燃了一爐子炭。

    華夙的眸子似是被燙著,猛地轉(zhuǎn)開了眼,欲言又止。

    容離摸著畫祟細細查看,小心得像在捧著什么寶貝,她也不看華夙,就光這桿筆。

    華夙忍不住出聲:這筆好看么。

    容離點頭,好看,世上最好看。

    她把這隱秘掖著,問道:澆靈墨在哪?

    華夙道:南方的山村,人稀,似還在深山之中。

    山中人煙稀少,飛鳥走獸倒是不少,且南邊已近入春,不如祁安和篷州冷。

    去的路上,容離把她那身狐裘換了下來,在行經(jīng)橡州的時候,特地去看了那幾個丫頭。

    她并未露面,就在暗中悄悄看了一眼。

    那三個丫頭很是聽話,果真找了個宅子住。宅子不算寬敞,就尋常人家那么大,一主屋一廂房,院子里有池子有井。

    明明廂房也不大,三個丫頭卻擠在了一塊兒睡,主屋雖空著,卻打掃得很是干凈。

    華夙輕哂,她們還將主屋留給你了,可惜你要往南邊走,暫且不會回來。

    三個丫頭睡得不大安穩(wěn),有點兒動靜便要挨個起來看,支起窗往外瞧了一陣,許是未等到想見的人,很是失落地躺了回去。

    往南方的路上,容離向路人問起了這村莊,村子果真離城鎮(zhèn)很遠,宛若世外桃源,村民善打獵,靠打獵為生。

    奇怪的是,村里多是婦孺,年輕人能走的都走了,一年到頭都未必會回去一次。

    到村子時,容離還踟躕了一陣,只因那村子門口的狗一直在朝著她吠。

    華夙皺起眉,鼻翼翕動,味道淡了,怕是她發(fā)現(xiàn)了我施出的鬼氣,藏匿起氣息了。

    狗叫個不停,把垂珠給嚇著了,垂珠站在容離的肩上,背弓著,尾巴毛都炸了起來。

    容離本以為那狗是在沖著她叫,可往里走時,才驚覺這狗分明是在沖著華夙叫。

    華夙目不斜視,壓根沒把這狗放在眼里,還冷冷哼了一聲,不與這畜牲計較。

    她一個眼神過去,狂吠的狗登時蔫了,猛地夾起了尾巴,轉(zhuǎn)身一溜煙跑了。

    容離只穿著那身鵝黃的衣裳,恰好能御寒,若再加上狐裘,便要悶出汗了。她往村里看了一陣,沒見到什么人,且這村里人還極其古怪,見外人來,只是面無表情地睨去一眼。

    澆靈墨在哪兒呢?

    華夙勾了一下手指,方才跑遠的狗僵著身回來了,四條腿打得很直,在地上拖出了四道長長的泥痕,分明是被拽回來的。

    容離欲言又止。

    狗被拖了過來,掙扎著想跑,可纏在它身上的鬼氣仍在。它渾身俱在抗拒,被拽至華夙腳邊時,整個身歪向一邊,嘴里哼哼的,吠不出來了。

    華夙彎腰,五指一展,掌心送至這狗面前。

    大黃狗迫不得已聞了一下,甚至還嗚嗚叫了起來,哪還有方才半分囂張。

    華夙直起身,帶路。

    纏在大黃狗身上的鬼氣松開了丁點,這狗拔腿就跑,繞到了山頭上,在岔口處頓住了。

    容離氣喘吁吁地跟了一陣,被這狗給遛得兩腿發(fā)軟。

    她忙不迭朝華夙腰間看,見她步子穩(wěn)當,也不知是不是裝出來的。

    岔路一邊往山上,一邊似往山后。

    大黃狗嗚嗚叫個不停,瑟瑟發(fā)抖著,兩腿一屈便躺了下去,一步也不肯走了。

    華夙皺起眉,只好撤了纏在它四足上的鬼氣。

    那大黃狗猛地站起身,掉頭就往山下跑,好似在躲什么洪水猛獸。

    容離愣著了,仰頭往山上看,這山可不矮,四處俱是樹,一時看不出個究竟。

    山上可是有什么東西?

    華夙張口,剛想回答,忽覺一陣陰風襲來,她猛地轉(zhuǎn)身,將一道鬼氣拍向容離的肩,隨后便追了上去。

    容離一個趔趄,抬手朝自己肩后摸去,肩后那一團霧氣摸不著,穿過時只覺得手冰冰冷冷的。

    回頭,身后空無一鬼,華夙已不知到哪兒去了。

    她愣了一瞬,本想喊華夙的名字,話音已躥至舌根了,又生生咽了回去,她恍然發(fā)覺,她還從未喊過華夙的名字。

    這若是喊出聲,也不知會招來什么東西。

    容離站在山腰踟躕了一陣,又反手往自己肩上摸,想了想還是把畫祟取了出來,小心翼翼握著,不敢太用勁,怕把它給捏折了。

    等了許久不見華夙回來,山風又刮得她臉疼,思來想去,她抬腿便往山上走。

    垂珠站在她的肩上,左搖右晃著,許是因華夙不在的緣故,哼哼唧唧了起來,叫聲嬌嬌的。

    容離把它抱進懷里,爬至山頂時,聽到有個男人在叫罵:那陳家的娘們送來的豬生了病,我還未來得及宰,那豬就死了,干!

    聽著甚是粗鄙,容離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一個女子輕聲道:下回你同她說說,興許她也不知道。

    這幾日,鎮(zhèn)上那戶姓葉的說要兩只幼狼。男子揚聲道:這些有錢人,就知道差人干這種刀尖上走路的活,我上哪兒弄幼狼,不得從虎狼爪下奪!

    那不做就是。女子道。

    可他們給得多,若是掙到這一筆,后半年便不必再殺豬解狗了,這屠夫我已經(jīng)當倦了。男子長嘆了一聲,你先前不還幫我弄到了幾只白狐貍,你再想想法子,讓你那什么哥哥嬸嬸的,再幫幫咱們!

    我女子猶豫了。

    媳婦,這錢咱一定要掙,往后你也不必這么累了,咱們還能搬去鎮(zhèn)上住。男人道。

    女子輕聲:我想想法子,你衣裳上是不是沾了些狗血,換身干凈的,我一會拿去洗。

    男人這才高興了,語氣輕快了幾分,這就去!

    原來是個屠夫,難怪方才那大黃狗那么怕,走到岔口就不敢往前了。

    容離摸著垂珠,覺得自己應當走錯了,那澆靈墨雖然變作了凡人,但應當和屠夫及其妻子扯不上關系才是。

    可來都來了,不看一眼還有些可惜。

    容離站在樹后遠遠看了一眼,只見一穿著粗布衣的女子端著木盆走了出來,似乎是眼睛不大好,一路上目不轉(zhuǎn)睛,目光木訥。

    女子頓了一下,端著木盆小心翼翼下山,瞳仁發(fā)灰,好似是個瞎子。

    容離緊隨在后,不明白這女子怎走得如此順暢,好似連哪兒有木枝碎石,哪兒該拐,哪兒有坑都知道,順順利利就到了山腳下,蹲下/身搓起了衣服來。

    女子身上沒有鬼氣,看模樣就是尋常凡人,只是她的一舉一動太古怪了。

    垂珠忽然叫了一聲,餓了,直把腦袋往容離掌心蹭,想她拿些魚干出來。

    貓一叫,容離便知藏不住了。

    女子果不其然側(cè)過了身,誰?

    容離思緒飛轉(zhuǎn),夫人,多有冒犯。

    女子皺起眉頭,你跟著我做什么。

    容離抿了一下干燥的唇,唇角有點疼,定是昨夜被折騰出來的。她慢聲道:我從城里來的,問了好一陣才找到這山,聽聞這村里就數(shù)尊夫打獵厲害。

    女子將信將疑,手微微發(fā)顫,你怎知他是我夫君?

    我方才在山上聽到了一些,不瞞夫人,我看尊夫高大威猛,一時不敢露面,便跟著夫人下來了。容離道。

    女子又搓起了衣裳,他不兇,他只是性子有些急。

    她一頓,問道:旁人都是等打獵的進了城,才談買賣,你怎還親自來了。

    我家老爺?shù)炔患傲?,想要一張完完整整的虎皮,給老太君祝壽。容離慢騰騰開口。

    女子很是謹慎,你家老爺怎就讓你一姑娘家來了?

    還有旁人,他們尚在村里,只我一人找到了山上。容離道。

    虎皮女子踟躕,山上的虎不好找,更別提虎皮了,你得同我夫君說,和我說無甚用處。

    方才他讓你想法子。容離輕聲,我以為夫人門道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3=

    第108章

    盲女愣了一下,搓著衣裳半晌說不出話,肩頭微微一縮,似是被驚著了。

    河水汩汩流著,雖然已經(jīng)入春了,但天還是有些涼,她的手指被凍得發(fā)紅,且還微微發(fā)著顫。

    容離心想,那大黃狗應當不會帶錯路,澆靈墨指不定就在山上。她斟酌了一陣,問道:敢問山上可還住著別的獵戶,夫人若是不接這買賣,我得快些尋別家,不能讓老爺怪罪。

    盲女搖頭:我不知,我一個瞎子,上下山不容易,走的向來是這條道,姑娘若問山上還有未住著別的人,我便答不出了。

    我以為你們這同村的,至少會有些往來。容離溫聲。

    盲女抿了一下唇,手還在衣裳上搓著,一角布料搓上十來下,又換別處搓,許是因她看不見的緣故,手下那一角布料被反反復復搓了許久。她搖頭道:往來?我們沒有往來。

    容離皺眉,若無往來,那陳家是如何把豬送來的?

    女子沒料到她連這話也聽到了,搓衣裳的手驀地一頓,手指頭忍不住顫抖,旁人將東西放在門前便走了,咱們極少碰面。

    談買賣不碰面,那送來的東西若是壞了,那找誰說理去?難怪陳家送來的豬死了,那屠夫沒找陳家鬧,反倒跟自家媳婦發(fā)起了脾氣。

    怎么想都有些窩囊,不應該。

    容離只好作罷,也不知澆靈墨化作的人身長什么模樣,是男是女,是長是幼,所幸這山不算太高,找起來算不得難。

    女子又搓了一陣,頭低著,城里應當有現(xiàn)成的虎皮,姑娘為何不買現(xiàn)成的,反倒要來找人剝虎皮。

    這女子是個謹慎的,跟防賊一樣,生怕被誆。

    容離尋思了一陣,慢聲道:城里有的都已訂去了,但還差上一些。

    女子想不通這富貴人家的喜好,只好輕嘆了一聲,近幾日天不大好,今夜怕是要下雨,下了雨,山路就不好走,飛禽走獸也不愛出來,極少有人敢冒雨進山林,姑娘來的不是時候。

    容離皺起眉,仰頭見天高云淡,日光炙熱,也不知女子哪得來的結(jié)論,那一雙灰白的眼雖不能視物,看不見天色,也應當感受得到這炙炎的日光。

    她未作多想,當是那屠夫胡說八道,同他的媳婦說了假話,偏巧這盲女還信了。

    左右問不出什么,容離只好作罷,看來這趟回去定要惹老爺不悅了。

    女子沒吭聲,搓得衣裳唰唰作響。

    容離正想走的時候,后頸一陣陰冷,忙不迭轉(zhuǎn)頭,只見華夙冷著臉回來了,其后還跟著小剝皮。

    華夙面色不善,你怎跑這來了。

    左右這蹲在河邊的盲女看不見人,容離道:等了許久未見你回來,我便自個兒上了山,見到了這位夫人。

    華夙皺著眉頭,冷淡的眸光從容離發(fā)梢掃過,落至她足邊,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陣,才道:險些以為你被風刮走了。

    容離搖頭,哪有那么容易能被刮走。

    華夙涼聲道:方才嗅到了鬼氣,追上前卻撲了個空,有東西故意將我引開,我著急回來,生怕這一眨眼你便被拐走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容離笑了一下,并未多言,省得那女子聽出什么來。

    女子抬頭,無神的眸子轉(zhuǎn)了一下,卻辨不清位置,姑娘在和誰說話?

    一位同僚,她腳步輕,說話聲也小,嚇著姑娘了?容離道。

    女子搖頭,顫著手擰干了衣裳,摸索著放進了木盆里,接著又搓洗起另一件,無一例外,都是她丈夫換下來的。

    天不早了,我洗了衣裳還得回去給夫君做飯。聽著就是趕客的意思。

    這女子身上干干凈凈的,沒有鬼氣,亦沒有福報和業(yè)障,好似這數(shù)十年活了個空。

    容離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她這前十余載就算在容府里什么也沒做,也不如這女子干凈。

    華夙靜靜將那女子看了一陣,隨后側(cè)耳去聽風聲,緊皺的眉頭一直不松。

    夫人可得慢些,山路不好走,莫要被絆到腳了。容離道。

    女子頷首,多謝,這路走熟了,便不會被絆著,無需擔憂。

    走。華夙道。

    容離作勢要下山,實則被華夙拉著從山的另一面上去了。

    饒是容離一雙眼完好,走得也不如那女子容易,時不時便要被地上的枯枝絆一下,走得磕磕碰碰的,幸而有華夙在邊上,否則她還指不定摔到哪兒去。

    容離放慢了步子,走得小心翼翼的。

    華夙一嘁,同僚?

    容離眨眨眼。

    華夙一臉的不高興,你會和同僚那么親昵?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怎么還生氣了。容離扯著她袖口。

    華夙回頭瞪她,我以為你后悔了,急急忙忙想擺脫與我的關系。

    就算你想擺脫,那我也不認。容離垂著眼,小聲道:明明是我先湊上前的,你還傻了好一陣,活像是被強搶的民女。

    從哪兒學來的亂七八糟的詞?華夙把她的手扒開,轉(zhuǎn)而又朝其腕子圈去。

    以前在祁安時,我府門出得少,但又想知道外邊的事,便看了許多書,好一些是小芙帶回來的話本,話本里寫的我都信以為真,就跟未見過世面一般。容離越說越輕。

    華夙輕哂,所以碰見鬼時也未見你被嚇跑,合著是話本看多了,司空見慣了?

    容離但笑不語,實則是因死過一回又重歸塵世,故而沒那么怕了,只是她現(xiàn)下尚還未弄清楚,她投生成人也就罷了,為何還能死而復生。

    小剝皮緊緊跟在后邊,懷里還抱著從鬼市里買來的皮,好似喜歡得緊,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