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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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氣無力開口:是一個和尚騙了我,府中久未添丁,我甚是擔(dān)憂,便找了個和尚,那、那和尚騙我,說小產(chǎn)的女子容易化作厲鬼,會讓老爺續(xù)不得香火,只能施以此法,將厲鬼鎮(zhèn)住,這香火才、才能續(xù)上啊 她一只手?jǐn)R在小腹上,眉頭緊皺著,吃力道:老爺看,這、這不是續(xù)上了嗎 容長亭面色鐵青,那你說,棺槨里的小孩兒,又去了何處? 蒙芫瞳仁驟縮,伸去抓他衣擺的手陡然一垂,沉沉落在了褥子上。 蹲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貓驀地鉆進(jìn)了床底,還一聲聲叫著,聽著甚是焦灼。 容離連忙走上前,循著自己的貓蹲下/身,著著急急道:怎鉆到里面去了,快出來。 容長亭似是想怒,可卻按捺著,胸膛起伏不已。 幾個下人看老爺慍怒,連忙幫著大姑娘俯身找貓,想著得快些把這貓弄出來,不可再讓它在這胡鬧了。 眾人伏著身朝床下看時,只見這貓叼著一個木箱不肯松口。 容離這才明白,這鬼為何平白無故又進(jìn)了垂珠的身,原來是在這等著呢。她招手,狀似心急如焚,弱著聲道:垂珠,出來。 下人們只好鉆進(jìn)床底,本是想抓貓的,可這貓不肯松口,若是硬拽,許是會把它的牙給拽斷,只好連著箱子一并拖了出來。 木箱上全是塵,臟得不得了。 蒙芫看見這木箱,腹痛得只能啊啊叫喚,雙目里落滿驚恐,像見了鬼一般。 容長亭看她變了臉色,心陡然一沉,寒聲道:把這木箱打開。 貓松了口,踱到了容離身側(cè),容離手一伸將其撈進(jìn)懷里。 容離撈了貓,搖搖晃晃地站直身,依舊只敢虛虛摟著,不敢唐突這只大鬼。 下人聞言拿來了刀,使勁劈斷了木箱上的鎖,一把打開了箱子。 只見,箱子里躺著一具剛成形的骸骨。 容離心底一陣唏噓,忍不住往貓背上撫了兩下,懷中的貓一個仰頭,直勾勾地看她,目光冰冷。 華夙在她耳畔道:手。 容離眨眨眼,分外無辜。 作者有話要說:=3= 第53章 木箱打開的一瞬,一些塵屑揚(yáng)了起來,開箱的小廝猛地捂住口鼻退了好幾步,撞到了旁人身上才停下來。 箱子里躺著的當(dāng)真是一具骸骨,瘦瘦小小的,看似剛有人形,縮成一團(tuán),有手有腳,像是硬生生從孕婦肚子里刨出來的。 眾人不由得屏息,怵怵盯著這木箱里的東西,誰能想得到,三夫人的床底下竟藏了這么個玩意,也不知是放了多久了,竟連氣味都散盡了。 蒙芫側(cè)著頭,眼睜睜看著木箱被打開,眼珠子近乎要瞪出眼眶,氣息越發(fā)急促,不、不 容長亭就站在這木箱邊上,顫著手指著這大敞的木箱問:這是不是從二房墳里偷出來? 蒙芫不做聲,死死地盯著這木箱,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了。 你方才不是還挺會說話?容長亭怒發(fā)沖冠,厲聲道:這時候怎么裝起啞巴了? 蒙芫猛地回過神,痛得低聲喊叫著,整個屋子里只聽得到她的哀吟。 容長亭又道:你倒是說說,這和尚又是怎么騙你的,是不是得把旁人棺材里的死胎偷出來放在自己的床下,才能為容家續(xù)上香火? 容離站在邊上饒有興味地聽著,手倒是老實了許多,未敢再像薅毛一樣摸這祖宗。 是,就是那和尚騙我蒙芫氣息近斷,吃力地說著話。 若非府中人人都長了眼睛,否則我會以為這木箱里的死胎是你幾時瞞著我偷偷懷上的!容長亭怒紅了眼,許是氣昏了頭,身子猛地一晃,幸而被身旁小廝扶住了。 蒙芫虛弱得厲害,一雙眼要睜不睜的,快要抬不起眼了,哀求道:老爺,求你了,我、我也是為了容府啊 你若當(dāng)真為了容府,就不該茍同一個管賬的,竊走府中三千白銀!容長亭怒斥道。 蒙芫瞳仁猛震,眼中凈是驚慌。 容長亭索性不看她,轉(zhuǎn)而朝站在墻邊瑟瑟發(fā)抖的婉葵看去,你跟在夫人身邊,夫人近段時日都做了什么,你想好了再一一道出,否則,你伙同三夫人,也跟那管賬的一塊兒吃牢飯去。 婉葵哆嗦個不停,頭都不敢抬,下頜已近乎要低到胸前了,聞言忙不迭開口:我說,老爺我、我都說,萬不要送我去官府啊!她雙膝一屈便跪在了地上,額頭咚一聲叩地。 容離側(cè)頭睨去,想來這丫鬟知道的不少,否則也不會怕成這樣。 她身上的傀儡香已解。華夙聲音極近,如在她耳畔低語,她吸進(jìn)的傀儡香并無多少,解起來較為簡單,那夜之事,想來已經(jīng)刻進(jìn)她腦仁里了。 婉葵連連磕頭,連自己伺候多年的夫人也不敢看,聲音干啞地說:夫人四年前去了一趟秋壽廟,給了許多香火錢,讓廟里和尚替她算一卦,卦象是假的,說是讓容府舉家去祭奠大夫人,好讓夫人九泉下安心。 九泉下安心?容離悄悄翹著嘴角,笑意又淡又涼。 接著說。容長亭死死盯著她。 婉葵使勁咽了一下,喉頭緊得厲害,悶咳了好幾聲。 給她水。容長亭冷聲道。 站在桌邊的小廝忙不迭倒了杯水,匆匆松了過來,茶水晃出杯口,灑出來不少。 婉葵顫著手接住那杯子,饑腸轆轆般喝盡了,抬手抹了一下唇,猛地倒吸了一口氣,依舊不敢看向三夫人,接著又道:那時二夫人已經(jīng)懷上,可、可三夫人卻不想那腹中孩兒誕世,故而才刻意做戲,在上墳途中,設(shè)計驚擾了拉車的馬,害得二夫人跌出馬車,滾落泥坡。 容離心道,當(dāng)真是一出好戲,偏偏她還能皺著眉頭,裝出一副受驚的模樣。 婉葵頓了一陣,在思索了一陣后才說:后來二夫人回了府,血流不止,原該是能救的,夫人卻讓我去給府醫(yī)帶了一句話,讓府醫(yī)莫要急著去。 府醫(yī)此時也在屋中,聞聲瞳仁一震,驀地咬緊了牙關(guān)。 容長亭面色鐵青,接著說。 婉葵這才暗暗抬起眼,目光搖擺不定,從府醫(yī)身上一掃而過,隨后才戰(zhàn)巍巍的落在蒙芫身上。她瞧見了蒙芫那怨毒的眼神,不由得低頭閉眼,又道:于是二夫人就這么死了,喪葬之事,是三夫人一手cao辦的。 斷趾盜尸又如何說?容長亭咬牙切齒。 婉葵不敢抬頭,此時心如火燎,又慌又怕,才剛喝過水,現(xiàn)下又干咳了起來。 站在桌邊的小廝見狀又倒了一杯水,和身旁灰衣仆從手傳手的,把那杯水傳了過來。 容長亭未吭聲,默許此舉。 婉葵連忙抬手接了杯子,低頭喝了一大口,在喘了一口氣后,接著道:此前夫人曾請教寺中高僧,如何才能懷上子嗣,那高僧并非善類,說是要同夫人討要一樣?xùn)|西,才能授她此法。 那和尚討了什么東西,金銀玉石?容長亭額角一跳。 屋里一眾人俱是聽得心驚膽的,哪知這二夫人離世竟非湊巧,而是一場兇殺。 二夫人的魂就站在蒙芫床邊,她雙目赤紅一片,披散的頭發(fā)無風(fēng)自揚(yáng),仰頭喊叫了一聲,如什么豺狼虎豹,喊叫聲震得屋頂瓦片嘎吱作響。 下人們忙不迭抬頭,心道,難不成是野貓。 朱氏原還能克制,現(xiàn)下周身陰氣滿溢,如黑霧繞身,身上黑壓壓一片。 屋里陰風(fēng)四起,門窗俱震,轟隆作響。 尋常人看不見,容離卻看得清楚,二夫人身上的鬼氣好似化作風(fēng)刃,朝四處猛旋而出。 朱氏面上戾氣沉沉,一雙眼近乎瞪出眼眶,好似要將周身鬼氣挖空鑿盡一般,隆隆黑霧近乎要將整個屋子都填滿了,就連容長亭和一眾下人也被沾得印堂發(fā)黑。 容離身子較常人要弱上許多,只見一抹鬼氣朝她臉面直撞,她驀地閉上眼,只覺周身一怵,那寒意似要滲進(jìn)她的眉心。 與華夙施予她的寒氣不同,這鬼氣更加森冷銳利,將她的眉心給撞得刺痛,好似要撞破她的骨頭一般,痛得她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懷中黑貓碧眼微瞇,猛地張開口,只一吸氣,那欲要鉆入容離眉心的鬼氣便被吸了個正著,灌入了黑貓口中。 華夙使著這貓兒的軀殼,目光森冷地嚼了幾下,像在吃什么東西。 容離額上鉆骨的痛意驟去,一滴冷汗沿著鬢角落下。 垂珠驀地轉(zhuǎn)頭,看向了那立在床前的厲鬼,口中又吐出一縷陰氣,又將朱氏死死纏縛。 朱氏奮起掙扎,面容猙獰可怖,哪還能看出半點生前的閑淡賢淑。 定。華夙淡聲道。 屋中眾人只聽見大姑娘懷里的貓干巴巴地叫了一聲,似是極不樂意,隨之屋里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忽地消失了。 將屋子占盡的濃黑鬼氣如滾滾云霧一般涌動著,凝成了數(shù)只扭曲舞動的黑爪,被收回朱氏體內(nèi),屋里頓時連一絲鬼氣也見不到了。 容離只覺懷里的貓忽然一輕,側(cè)頭時當(dāng)真瞧見了那裹著黑袍,身后垂著松散發(fā)辮的女子。 華夙從垂珠的軀殼離開,抬手扯下了覆面的黑綢,她慢條斯理地挽起一截袖口,面色森冷肅穆,猛一抖手腕,一根黑沉沉的鐵索鏗一聲墜地。 她手臂一抬,手中那看似有數(shù)十斤重的鐵索好似輕如牛毛,頓時被甩了出去,把朱氏的鬼魂縛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令其怎么掙都掙不開。 這鎖鏈,容離見過一次,此前華夙曾將它用在了玉琢身上,為的是鎮(zhèn)住玉琢身上鬼氣,且讓她雙足受禁錮,再出不得容府。 鎖鏈在朱氏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朱氏身上欲要冒出的鬼氣被死死拿捏,果真冒不出來了。 朱氏眼中赤光一隱,咚一聲倒地,眼中復(fù)而清明。 在她殺念驟隱的那一瞬,身上明晃晃的鎖鏈隨之匿形。 華夙雙手負(fù)于身后,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面色倒是和緩了不少,半晌才冷冷地嗤了一聲。 容離抱著貓,看華夙不像是要再占垂珠的軀殼,這才斗膽摸了幾下,懷里這貓兒軟趴趴的一只,還溫溫?zé)釤岬?,委實討人歡喜。 跪在地上磕頭的婉葵沉默了好一陣,那吸氣聲重得不得了。 說,那和尚討了什么?容長亭冷聲道。 婉葵聲音里帶著哭腔,磕磕巴巴道:討、討了夫人的身子,我、我在屋外聽見了,那和尚要夫人當(dāng)爐鼎,說她體質(zhì)至陰,夫人允了,在那屋子里呆了一個時辰才出來。 容長亭怒目橫眉,猛地朝蒙芫看去,眼里藏了滔天怒火。 蒙芫仍是不死心,哀求道:老爺你莫要聽信她,她、她不過是個丫鬟 容長亭哪還能信她,對跪在地上的婢女道:你繼續(xù)說,不得有半句隱瞞! 婉葵哪里敢瞞,眸光震顫著,隨后,那和尚便教夫人把棺槨里的死胎取出來,在其身上取上一點皮rou,混在香灰里飲下,還要將其尸骨封存起來,置于床下,待時機(jī)一到,那嬰兒便會到夫人腹中,算是把旁人的孩兒搶過來了。 跌在地上的二夫人流下兩行血淚,終于不再啞聲嘶喊,而是像一個凡人般,低低地哭著。 容離面色不大好,思及蒙芫吃了死嬰的皮rou,胃里便一陣翻涌。 華夙回頭看她,見她站得搖搖欲墜的,極不情愿的把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肩后,將她撐住。 屋中眾人也紛紛勃然變色,哪猜得到這三夫人竟為了子嗣做到了這種地步。 華夙冷聲道:求子之法世間多見,她卻偏偏學(xué)了這最為陰毒的。 蒙芫痛哭流涕,老爺,這種話你怎能信,你怎能信啊,這丫鬟是在騙你。 容離垂下了眼,著實同情不起,她已死過一次,也好生可憐。 婉葵一不說二不休,咬緊了牙關(guān),在穩(wěn)住心緒后,又開口道:那和尚除了教夫人如何偷去他人子嗣外,還教夫人養(yǎng)鬼,養(yǎng)的是二夫人的鬼魂,說是只要將那瓷罐埋進(jìn)竹院主屋的門下,到時二夫人便會成只聽她指令的厲鬼。 下人們聞言驚呼出聲,身上寒毛直豎。 容長亭喉頭一動,再接著說。 婉葵道:夫人知道老爺念著大夫人,許久前蘭院里曾有個極像大夫人的婢女,夫人看不慣那婢女,怕她勾引老爺,便誣蔑她同男人茍合,壞了她名譽(yù),害得她吊死在了院子里的樹上。 眾人是記得這蘭院里是死過一個婢女的,聽后越發(fā)覺得這三夫人歹毒至極。 婉葵頓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道:先前大姑娘墜湖,那潑湯的婢女也是受夫人指使,大姑娘墜湖被撈起后,聽聞還遭了鬼物纏身。不知那鬼是不是從湖水里帶出來的,不過湖里確實淹死過一個婢女 她頓了一下,干巴巴開口:那淹死的婢女也是被夫人所害,那婢女有日曾在夫人面前提及老爺娶了這么多房的夫人,終是不得心,心里還是裝著大夫人,日后若有比五夫人更像大夫人丹璇的,三夫人定會更受冷落。 容離神色微變,她自然記得跌入湖中時,那用頭發(fā)纏住她腳踝的女鬼,不想這女子竟是這么死的,當(dāng)真令人唏噓。 婉葵道:夫人不喜大姑娘,也是因姑娘與大夫人太像,且老爺待姑娘,又比待少爺們好,故而許久前,便令府醫(yī)下了猛藥,這些藥雖能給姑娘吊命,卻也讓姑娘身子變得越發(fā)虛弱,此事 她一頓,微微抬頭,余光怵怵地朝府醫(yī)斜去,老爺若是不信,可問府醫(yī)。 容離興味盎然地抬了眉,眸光澄澈,如含了露珠,她未抿的唇角微微勾著,自個兒還未想明白要如何將此事道出,蒙芫這貼身丫鬟倒是替她抖了出來。 華夙默不作聲,對這凡間的恩恩怨怨無甚興致,她不咸不淡得睨向容離,目光落下了這丫頭微微上翹的唇角上,也不知這是真高興,還是強(qiáng)顏歡笑。 假,太假了,畢竟這丫頭可會騙鬼。 容長亭額角上滿是青筋,聞言看向府醫(yī),厲聲道:你說。 府醫(yī)低著頭,兩眼死死閉著,夫人打賞了七百兩白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