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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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離當即想將這筆扔出窗,愛誰拿誰拿,她實在要不起。 原已站起身的女鬼竟后退了一步慢悠悠坐回了鼓凳上,涼著聲道:筆這一物,自然是用以作畫寫字,而不是像你方才那般,當作刀刃往自己手上抹。 容離愣了一瞬,她劃傷手的時候,那筆可是藏在錦被下的,這鬼竟能知曉。 若想活命,便聽我的。女子不急不躁。 我怎知你不是在糊弄我。容離張開的五指一攏,將這桿竹筆又握緊了。 你且試試。女子抬起手,細長的五指略微一揚,一縷黑煙憑空出現。 那黑煙裹挾著一股陰寒之氣,驀地灌進容離的眉心。容離本還頭昏腦漲,那一瞬腦仁竟被凍得清明了起來。周身疲乏也被一掃而光,好似不必抵著床柱就能站牢了。 她站直了身,訝異地朝那鬼物看去,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眉心,也不知灌進腦袋里的是什么東西。 你容離皺著眉頭,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淺淡的緋色來。 執(zhí)筆。這鬼淡聲道。 屋外,那將窗紙捅破了的鬼物縮回了手,轉而微微傾身,將一只眼對準了窗紙上那一指寬的破洞。 一只烏沉沉的眼抵近,那眸光略顯木訥,眼眸呆呆地轉了一圈。 凡人?屋外鬼物忽地開口,這聲音雌雄莫辨,尖銳又略顯渾厚。 容離退了半步,她彎腰將床上凌亂的錦被扯了起來,蓋在了小芙的腦袋上。她本就瘦弱,這一用勁,手背和腕子里側筋骨分明,五指略微顫著。 窗欞忽然被震碎,轟隆一聲,木屑跟飛雪般四濺著。 動靜這般大,小芙依舊沒有醒,而原該在屋外守著的空青和白柳也毫無動靜,想來當真是被魘住了。 寒風嗚咽著灌進屋,地龍騰起的暖意登時被淹沒得一干二凈,油燈倏然熄滅。 只屋外的燈籠還在搖曳著,火光時暗時明。 木屑碎紙紛紛落地,屋外的鬼物露出臉面,明明屋外燈光黯淡,可那一身血卻是清晰可見。 容離險些沒喘上氣,多看一眼愕然發(fā)覺,這鬼物渾身被剝了皮,周身光禿禿的,就連一根毛發(fā)也沒有,紅似火球。 它的手摁在窗臺上,碩大一個血印落在它掌下。 容離握筆的手略微一顫,心道白日來的那和尚果真沒安好心。 屋外的鬼物就跟沒有骨頭一樣,渾身軟綿綿的,好似蛇一樣身子蜿蜒著爬了進來,半個身壓在了她的梳妝臺上,將銅鏡給碰倒了。 那些脂粉和首飾盒上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放著符箓的紫檀梳妝匣被撞倒在地,磕得那匣子一角上嵌著的金片飛濺了出去。 這是何物?容離是撞過鬼,可何曾見過這般模樣的。 饒是那吊死鬼,也好歹長了張齊全的人臉,只是脖頸要斷不斷,哪像面前這鬼,連皮都被剝了去的,鼻骨像被磨平,一張鮮血淋漓的臉平平整整,連丁點起伏也不見。 剝皮鬼。坐在鼓凳上的女子語調平平,似不染凡俗,不知喜悲,它好人皮,見誰模樣長得好,便將那人的皮剝了,裹到自己身上。 話剛說完,那伏在妝臺上的剝皮鬼以手作足,倒著身進了屋,兩條紅得駭人的細腿高高聳著。 它也想要這桿筆?容離哪敢低頭,鬢角汗涔涔的,烏黑的頭發(fā)緊貼在臉側。 它應當不想,可受人指使,不得不來。女子沉思了片刻。 扔了吧,容離心道。 女子側著頭,雖看不清面容,可那寒涼的眸光卻似刀尖般抵上容離的后頸。她好似能看穿人心底所想,竟說:勸你莫要丟它。 你若當真有本事,何不將這鬼物驅走。容離近乎站不穩(wěn),心口發(fā)堵。 女子冷冷清清地嗤了一聲,并非譏諷,仿若聽到了什么笑話。她淡聲道:這鬼要的不是我的命,是你的。 說話間,那剝皮鬼已躬下了腰,那身子果真像是沒有骨頭的,高聳的兩條腿直截落了地,轉而用雙足走起了路來。 一步一個血印,只差上十尺就要走到容離身前了。它一步一晃,比容離這身嬌體弱的走得還要慢。 容離氣息驟急,握筆的手一抬,筆尖的毛料也跟著晃個不停。 畫,畫一張人皮給它。鼓凳上的女子驀地出聲。 容離心如火燎,無紙無墨,如何畫? 憑空作畫,何須紙墨。女子又道。 容離忙不迭揮了筆,筆尖毛料倏然通紅一片,如有鮮血汩汩淌出,筆桿陰涼得似是冬日結出的冰凌。 只是這么一揮,半空中竟凝出了一道血跡,筆墨流暢順滑。 容離按住了狂跳的心口,一只手執(zhí)著這竹筆,還真的畫出了個人形來,只是未能細心勾勒,極其粗糙地畫了眼眉口鼻耳。 在那剝皮鬼近要走到身前時,她猛地收了筆,緊閉起雙目將頭側向了一邊,急急喘著氣。 腳步聲倏然一頓,半空中血光驟隱,好似有什么東西輕飄飄地垂了下來。 容離略微回頭,只見空中一張人皮軟綿綿地垂落,被那剝皮鬼接了個正著,她眼睜睜看著此鬼將她畫出的人皮套在了身上。 她畫得粗糙,套上人皮的剝皮鬼也長得粗糙,歪鼻子歪眼,仔細一看還挺可笑。 你給了它人皮,它日后便聽你的了。鼓凳上坐著的女子緩緩扯下了裹在發(fā)上的黑綢布,被遮掩的半張臉隨即也展露無遺。 作者有話要說: =3= 第10章 得了皮的鬼未再往前一步,周身白得像紙扎的人,沒有頭發(fā),未著衣裳,身形歪扭,哪是常人該有的樣子。 容離捏著竹筆,仍是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這剝皮鬼忽地回過神來,將她的皮給撕了。 鼓凳上的女子扯下了黑綢,淡聲道:你只需每半月予它一副新的人皮,它便會聽你差遣。 容離沒說話,周身筋骨緊繃,并不是很想差遣這玩意兒。 得了皮的剝皮鬼當真順眼了不少,歪著腦袋好似傻了一般。 你讓它退,它便知退。女子又道。 容離唇干舌燥,舌尖正抵著牙縫,喉頭似黏緊了,一時間竟不知要如何發(fā)聲。她張開唇,聲音細微地試探道:退遠些。 剝皮鬼還真的退了老遠,抵著墻面一動不動地站著。 容離這才信了,握緊了竹筆朝那坐得腰直背挺的女子看去。 女子發(fā)上黑綢已揭,一些細碎的發(fā)垂在臉側,長至腰下的發(fā)竟編成了松散的長辮。 發(fā)辮銀黑相間,銀的似也是她的發(fā)。 這筆原是你的?容離輕喘。 女子轉過身,默不作聲地看她,半張臉上映著光,丹鉛其面,眉心一點朱砂,細長的眉斜飛如鶴翼,美得 著實凌厲。 容離鮮少出府,就連尋常人也未多接觸,更何況是長這模樣的鬼。她愣了一瞬,捏著竹筆的手不由得摩挲起其上刻痕。 她自知這么盯著看不大妥當,眸光微一別開,按捺住心下錯愕,說道:你便是華 然而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淡聲打斷,慎言。 容離抵在牙上的舌尖一收,將余下的字音咽回了喉中。 華夙。 她念及這名字三回,異象頻生,最后還招來了個剝皮鬼,看來這鬼當真了不得。 華夙探出了掩在袖中的手,素白的手指一勾,好似要將什么東西招回去。 容離的眉心隨即一痛,原灌入她腦仁的寒氣徐徐往外抽出,那陰涼之氣凍她周身怵怵。 寒氣抽離后,她渾身懈力,雙腿軟得不成樣子,原本清明的腦仁也混沌一片,胸膛里那顆心狂跳不已,不由得往后一仰,躺到了床上。 腿邊,小芙依舊一動不動地伏著,沒點兒動靜。 容離喘著氣,周身已搜刮不出什么力氣來,連身子都撐不起,兩條細瘦的手臂支著床顫個不停,勉強能抬起頭朝華夙看去。 華夙走近,緩緩傾身,臉側的碎發(fā)就跟煙云一般,硬是給她這凌厲卓絕的面容添了幾分迷離。 容離皺著眉,吃力地抬著頭,實在是憋不出什么氣力了,后腦勺往褥子一抵,只得一動不動地看著此鬼朝她傾近。 本以為這鬼是來要她性命的,不料,華夙卻只是將她握筆的手拉了起來。兩根細長的手指銜起她的腕骨,就著這姿勢打量起她手中的竹筆。 這兩根手指涼颼颼的,與凡人的軀殼迥然不同。 華夙一雙眼近乎要貼到這桿竹筆上,在看真切之后,將容離那軟得跟水蛇一樣的手放了回去。 輕拿輕放,好似在待什么易碎之物。 你同此筆結了血契。華夙淡淡道。 何為血契?容離仰躺著看她,那發(fā)絲凌亂的模樣,活像是被人欺負了。 至死相隨,僅供你用。華夙語調平平。 容離詫異,筆不是你的么,怎會與我結這勞什子的契? 華夙鉗口不言,目露審視時,那清傲的模樣像極久居上位者。她眉間朱砂丹紅似火,卻不像奪人性命的妖魔,似只一句話,就能令人送上命來。 半晌,她才道:陰差陽錯。 容離仰視著她,氣息稍急。 華夙緩緩坐下,發(fā)辮垂在褥子上,青絲半白,更添詭譎。 你想將此筆要回去?容離問。 華夙不慍不惱,頷首說:但只有一個法子能令此契消失。 什么法子?容離隱約有些不安,與鬼謀皮,她這半截身埋入黃土的,實在是無甚勝算。 果不其然,華夙淡聲道:取你性命。 容離氣息驟滯。 凡人應當結不得契,即便是陽壽將盡也不應當。華夙說得極其平淡,好似凡人在世的這數十年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她又拉起了容離的手,此番卻不是看那竹筆,而是瞧向了容離指腹上的傷口。 容離心下是不愿死的,她胸膛起伏著,頭暈腦脹地想著要怎么才能將這鬼物擺脫,心底又想,還是扔了。 華夙見她眸光閃躲,淡聲道:扔不得,即使你行遠十萬八千里,它也會歸至你身側。 容離五指一松,腕骨還被華夙松松圈著,那桿竹筆卻落在褥子上。 鬼神之物,得之是萬幸亦是不幸,非死不可解。華夙側著頭,沉黑冷淡的眼緊盯了容離指腹上還未結痂的傷。 容離躺了一陣,身子略微好了些許,終于將氣給喘順了,可她哪敢將手縮回來,生怕被這鬼一擰便斷了她的手。 就跟被人牢牢把控般,她甚是乖順地躺著,與在容長亭和蒙芫面前時竟有幾分相似。她眼睫微顫地道:你想如何? 一介凡人如何與此筆結契。華夙未答,扣著她的腕骨自顧自道,你其實并非凡人? 容離垂下眼簾,心中波瀾起伏,她重活一世,其實不知自己還算不算得上是凡人。 琢磨了半晌,她眼一抬,眸光瀲滟清澈,十分可憐,既然你要用此筆,又暫且不愿取我性命,我擺脫不得此筆,不如這般,你需用筆時同我說,我畫技不精,但總歸不會畫得太差,想來你想讓我做的事,也與此筆有關。 華夙眼中不見笑意,卻是頷了首,淡聲道:你倒是聰慧。 我身子弱,入土的棺材也已備好,許是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將這筆拿回去了。容離弱著聲說:只是可惜,我時日無多,怕是到入了棺,你也未能想明白為何我能同此筆結契。 聲情并茂,叫人動容。 你別無選擇。華夙捏著她的腕骨。 容離心里明白。 華夙忽地俯身,那染了丹砂的唇微微張著,似要抵到她耳畔說話。 可 一瞬間,容離好似遭了當頭一棒,她指腹微涼,并未愈合的傷處被抿了個正著,一時間周身酥軟,一股火倏然從心尖燎上了喉頭。 她錯愕瞪著眼,只見華夙銜著她的手指,唇紅得猶似染血。 你 她雖活過一世,可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也未曾對誰動了心,這等親昵之事連想都未曾想過。 華夙唇一張,又將她玉白的指尖吐出,神色不變地道:此血竟無甚稀奇。 容離驀地縮回手,那濕涼的觸覺像嵌在了上邊。 睡去,天將大亮。華夙坐在床沿,將兜在小芙腦袋上的錦被扯了起來,僅是將手指一勾,那沉甸甸的錦被便如被風托起,慢騰騰地蓋在了容離身上。 容離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覺眼皮一沉,隨即睡得不省人事。 次日一早,小芙端著銅盆進了屋,站在床邊小聲喊道:姑娘,姑娘該起了。 容離睜了眼,只見小芙一臉擔憂地擰著毛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擰干的毛巾撲通一聲落回了盆里,小芙連忙撈了起來,又重新擰了一遍。 容離醒時無甚力氣,總是要躺一陣才撐得起身,昨夜的事如洪水般灌進腦子里,她本還有些懵,在記起夜里種種后,眸光陡然清明。 小芙咬著下唇,支支吾吾道:姑娘,咱們這屋好似又撞鬼了。 容離心說可不是么,她氣息一屏,僵著脖頸朝窗外看去,只見那窗欞已破得不成樣子,梳妝臺亂糟糟的,好似進了賊。 眸光一動,她又從梳妝臺看至地面,所幸連一個血印也瞧不見了。 只是,余光無意中闖進了一個奇怪的玩意兒。 容離眸光一顫,只見那穿了皮的剝皮鬼正靠著墻站立不動,它雙目無神,雙臂垂在身側,體態(tài)有些歪,是因她昨夜畫得急,一時未畫好。 小芙又道:我醒來便瞧見窗壞了,起先還以為府里進賊了,可問了蘭院的其他婢女,夫人們的屋中俱未丟東西,只咱們這兒亂作一團。 小芙瞧不見剝皮鬼,憂心忡忡地將擰干的帕子遞給自家姑娘,若不是進賊,豈不就是撞鬼了? 容離擦了臉,又朝圓木桌那側看去,只見那渾身裹著黑綢的鬼物正執(zhí)著瓷杯,一截辮子從綢布中露了出來,綹綹白發(fā)纏繞其中,好似青絲中摻了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