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岳帶著一隊親兵，趁著夜色快馬加鞭離開皇都，一刻不停地奔向闕州城。

    丁岳也沒想到人都已經(jīng)回了皇都，居然還有機(jī)會打仗。但不得不說，這是他跟著蕭凌風(fēng)從西北回來之后，接到的最讓他熱血沸騰的任務(wù)。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出了皇城，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暗處的人盯著，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隱約找回了些許當(dāng)年在西北時戲耍西沙蠻兵的快意。

    越州城外。

    天將破曉時，傳信兵的馬蹄聲踏碎了營地的寂靜。

    肅西軍的帥帳里燈火徹夜未歇，得到允許的傳令兵快步踏進(jìn)帥帳，臉上帶著難掩的喜色。

    “稟報大帥，蕭凌風(fēng)的人找上了闕州城的譚守常將軍，試圖與譚將軍聯(lián)手在闕州城外阻擊咱們。但譚守常一早就聽說攝政王威逼皇帝謀朝篡位，根本不給蕭凌風(fēng)面子！”

    他像說書一樣繪聲繪色道：“蕭凌風(fēng)派過去的那個丁將軍，話才說了兩句就被譚守常一刀砍翻，當(dāng)場就斷了氣！”

    徐霖皺眉：“此事當(dāng)真？你親眼所見？”

    傳令兵信誓旦旦：“將軍，小人親眼所見！那譚守常說定是蕭凌風(fēng)偽造圣諭假傳圣旨騙他謀反，他絕不會與亂臣賊子為伍！”

    傳令兵說得煞有介事，但徐霖他生性多疑，總覺得事有蹊蹺，況且他在西南蟄伏多年，行事一向謹(jǐn)慎，絕不會只憑傳令兵說的三言兩語就信了。

    揮手讓傳令兵退下，他回頭看向帳內(nèi)一眾心腹，詢問他們的看法。

    一個留著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心直口快道：“既然譚守常不給蕭凌風(fēng)的面子，那咱們也去試試聯(lián)絡(luò)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徐霖沉沉地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譚守常頑固不化的名聲早就傳開了，既然能不給蕭凌風(fēng)面子，也能不給他徐霖面子。

    蕭凌風(fēng)好歹私下里還跟他有點交情，而他徐霖呢，駐守西南這么多年，哪來的機(jī)會跟譚守常談關(guān)系？

    徐霖沒發(fā)話，帳內(nèi)便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一個未穿甲胄的白衣人開口說出了徐霖的心聲：“譚守常素來剛正不阿，蕭凌風(fēng)討不了好，咱們也未必能行?！?/br>
    一抬頭，赫然就是本應(yīng)身在涼州的那位先生。

    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又道：“但胡將軍說得不錯，咱們也可派人去試探一番，若是成了，只需讓他打開城門，咱們無需繞路便可直襲京畿?！?/br>
    “若是不成……”他伸出手掌在脖頸間比劃一道，“那闕州守軍，大帥盡可以收入囊中。”

    “先生……”徐霖沉聲開口，“咱們打的是清君側(cè)的名義，自當(dāng)為正義之師，譚守常已經(jīng)放出消息說不與蕭凌風(fēng)為伍，若是殺了他，豈非陷自身于不義？”

    先生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容里帶著滿滿的惡意：“頑固不化的譚守常駁了蕭凌風(fēng)的面子，蕭凌風(fēng)難道不能給他一些教訓(xùn)么？”

    徐霖瞬間了然。

    他看向先生，虛心請教：“那先生以為，誰去充當(dāng)這位面見譚守常的使臣呢？”

    先生捋胡子的手一頓，目光在帳內(nèi)環(huán)視一圈，目光落在徐霖身后站著的黑袍人身上：“不如就這位……江俞聲江大人吧?！?/br>
    他臉上帶著虛假的笑意，看向一臉平靜的江俞聲：“眾所周知，江俞聲是陛下的心腹，江俞聲說咱們肅西軍是來勤王的，那咱們就是來勤王的?！?/br>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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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即使明知先生因為莊清月而遷怒于他, 江俞聲臉上的平靜神情也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眼尾仍是上挑的弧度，帶著一貫的漫不經(jīng)心。

    徐霖順著先生的目光看了過來，眼神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江大人以為如何？”

    江俞聲十分淺淡地笑了笑，蒼白的嘴唇也似乎因為這個笑而有了一點血色：“大帥放心，江某定然竭盡所能，不辱使命?！?/br>
    他直視著徐霖，對他投來的審度目光不避不讓，任他打量。

    片刻后，徐霖?fù)嵴拼笮Γ骸昂猛?，能有江大人的保證，本帥心里也踏實許多。來人啊，上酒來！”

    他看向帳內(nèi)眾人，假惺惺地道：“咱們與江大人滿飲一碗，為江大人壯行！”

    聽起來就像是篤定了江俞聲會一去不回，要犒賞他一碗斷頭酒似的。

    帳內(nèi)心腹紛紛響應(yīng)，立刻便有人出去傳話。很快，好幾壇雁回鎮(zhèn)特產(chǎn)的西北烈酒便被送了進(jìn)來。

    徐霖拍開封泥倒出第一碗酒，看向江俞聲。先生見狀主動上端過，親自遞到了江俞聲面前：“江大人，請吧?！?/br>
    雖然以他的目力并不能看清先生的動作，但江俞聲完全能想象得到先生對這碗酒做了什么。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但每一次，兩個人都對此心照不宣。

    ——喝下去，就是對試探的最好回應(yīng)，也最能打消先生等人的顧慮。

    江俞聲看著眼前清澈透亮的酒液，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西北的酒很烈，他曾在靖北軍軍營里品嘗過。但這一次，他卻因為喝得太急而嗆咳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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