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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覺得,如此,于大昌最好。”宋太尉開口,他說完,竟還有好幾個老臣附議。 明德帝看著他們這些站著離自己最近的老臣,這些在百官中官職幾乎已經(jīng)升到頂峰的所謂‘肱股之臣’。 他想抽刀一個個將他們都砍了,送去的女兒不是他們的女兒,不是他們妻子,不是他們母親,所以他們就能毫無負擔的說出這些話? 他們仗著自己在朝中根系復(fù)雜,仗著自己是兩朝老臣,仗著朝中半數(shù)都是他們的爪牙就敢再提和親? 但明德帝暫時動不了他們。 他們手中的權(quán)利他還沒消解完全,他登基十年,一心好戰(zhàn),卻忽略了這幫如蛆蟲一樣的老臣,他們在慢慢腐蝕他的根基。 明德帝必須要送劉世邦南下,他只能妥協(xié)。 “此事,容后再議,退朝?!?/br> 他拂袖離去之后,鐘盛匆匆而來,在他耳邊輕稟:“陛下,武狀元求見?!?/br> 第35章 次日早朝,明德帝笑望宋太尉一眾老臣,言昨日朝中商議之事乃太尉考慮周全,宋催鄉(xiāng)野出生,從未帶兵,確實不堪重任,便任宋太尉之子宋敬代宋催之職,北上鎮(zhèn)守。 此言一出,朝上半數(shù)人色變。 宋太尉臉色大變:“陛下,吾兒頑劣,恐不能勝先鋒將軍一職,還望陛下三思?!?/br> “太尉,”明德帝似笑非笑:“朕昨夜一夜未眠,三思又三思,實在是難以找到像太尉公子這般合適的人選了,大昌建國,太尉之高祖就是跟著高祖皇帝一路從長庭打過來的,宋敬十四歲進禁衛(wèi)軍,現(xiàn)在二十,已經(jīng)是禁衛(wèi)軍副統(tǒng)領(lǐng),年少有為,是朕糊涂,險些誤了宋敬的大好前程,待他上前線攢夠了軍功,歸來之時,朕親自去迎他,再封他個元帥,皆是風光無限,太尉臉上也有光,太尉也知,北境不可無駐守之將啊,朕也知太尉心疼兒子,可宋敬也不是孩子了,他身為大昌男兒,這是他該做的,還是說太尉覺得你的兒子就上不得戰(zhàn)場,昨日說宋催不行,今日宋敬亦不行,難不成朕不值得讓你們宋家派個人為朕戍守邊關(guān)?” 這話說出來宋太尉已經(jīng)嚇得雙腿一麻,跪倒在地:“宋家愿為大昌,愿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可……” “朕知道太尉的忠君愛國之心,”明德帝打斷宋太尉的接下來的話,兀自開口:“太尉,朕還得謝謝你啊,若不是昨夜宋催親自求見,與朕一番推心置腹,朕竟不知太尉忠心,宋敬走了,朕在皇宮中不安心,想來想去,還是讓太尉的二子宋催來替他哥哥,接下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繼續(xù)護衛(wèi)朕的安全?!?/br> 宋太尉聞言立時開竅了,目光怨毒。 他倒是想說宋催已是他劃出族譜的兒子,但一而再再而三駁了皇帝的面子,饒是他宋家再大的官職,也只是個官,只能認下從長計議。誰知道明德帝沒有給他從長計議的時間,三日后便下了圣旨,劉世邦帶兵出征蜀海,宋敬前往北境戍守。 宋催為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明德帝賜宅院一座。 宋敬前腳剛離開京城,后腳宋太尉就到了宋催的宅邸,宋催今日特地休沐,像是專程等著宋太尉。 潭嘉聽見宋太尉今日可能會來府上,他如臨大敵,早早的就在大門口徘徊,生怕宋太尉來了他沒能提前告知宋催,讓自家公子吃虧。 宋催隨他去,自己悠閑的在院子里舞刀。 宋太尉的馬車在宋府停下,潭嘉嚇得轉(zhuǎn)身就朝院子里跑,宋太尉身旁的伺候的侍衛(wèi)見潭嘉那驚弓之鳥的模樣,三步并兩步上前架著潭嘉,將人架到了宋太尉面前。 宋太尉今年五十有二,身著紫色華服,鬢間幾簇華發(fā),一雙眼睛猶如兇鷹,薄唇緊緊抿起,他本就是鐘鳴鼎食之家養(yǎng)大的,而今身居高位,浸yin官場幾十載,周身不怒自威的氣場已叫人難以直視,此刻走進來怒氣難掩,潭嘉嚇得只敢看地下的石磚。 “去,把宋催那個逆子叫過來?!彼翁敬蟛教みM宋府,儼然是到了自己家一般。 潭嘉心中再不滿,也只能小跑著去后院叫人,潭嘉氣喘吁吁的跑到,還沒開口,宋催收了長刀,挽了個好看的刀花,將刀遞給潭嘉,嗤笑道:“他還當他是我的父親?阿木,吩咐看茶,我換個衣服再過去?!?/br> 阿木木訥的應(yīng)了:“公子,我這就過去?!?/br> “公子……那可是宋太尉……”潭嘉把長刀歸位,擔憂的看了一眼宋催。 潭嘉和宋催一起長大,當年的事他還記憶猶新。 “我當然知道他是宋太尉,”宋催淡淡的開口:“走吧。” 宋太尉被阿木迎進了待客廳,一等便是一炷香的功夫,他胸中的怒意漸漸消散,只余冷笑。 在宋太尉的耐心消耗殆盡之時,宋催這才慢悠悠的從外面走進來。 “太尉莫怪,下官來晚了?!?/br> “宋催,現(xiàn)在沒有旁人,你何必要在我面前裝?”宋太尉開門見山:“原本以為你一個長庭歌女之子翻不起多大波浪,到真沒想到才來京都不久,就有這么大本事叫皇上聽你的。” “太尉慎言,”宋催瞥他一眼:“太尉乃一品大臣,怎能說出讓陛下聽我的這樣的大逆不道的話,這話要是傳到圣上耳朵里,太尉可不好解釋?!?/br> “宋催,”宋太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今日朝上的情形,皇上與我不過是隔了窗戶紙未捅破罷了,他厭惡于我,我亦看不上他,皇上好戰(zhàn),重賦稅,重徭役,大昌讓他這么胡鬧下去焉還能……不過是個私情重過天下的昏庸皇帝罷了……只要宋家還在太尉一職上,那一半的虎符皇上就不可能拿到,蜀海小國,他要戰(zhàn)便讓他戰(zhàn),長庭之戰(zhàn),決計打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