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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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關子,他都賣了太多次了,路人都要受不了了。他們紛紛道:“甭猜了,你就不能爽爽快快說嘛?!?/br> “就是。聽著急人!” “趕快說,趕快說?!?/br> 就連茶攤老板也說:“再這樣下去,就不送你茶水了啊?!?/br> 說書人忙道:“哎哎哎,這可不成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我說不就是了……李父母直接把私役軍士的官兒都給抓了?!?/br> 有人不信:“那哪兒抓得完。咱們這兒哪有不私役的。” 說書人擺擺手道:“抓了大頭,地下的小魚小蝦哪里還敢作聲?!?/br> 有人還問:“以前也有抓大頭的,那個劉尚書,不也抓了,可他走了,人還不是一樣放出來。唉,折騰這些,其實用處不大?!?/br> 說書人道:“這可不一樣。這些人抓進去之后,居然不知死活逃獄。結果被李御史在中途發(fā)現(xiàn),那可不全被現(xiàn)宰了,都殺光了?。÷犝f,血都把地都染紅了,這,他們總不能從閻王殿里還爬出來找事吧?!?/br> 一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而巡按察院中,劉達也是又驚又怒,他指著月池的手都在發(fā)抖:“那么多人,那么多人,你就全殺了?!” 月池一臉正色:“誰叫他們逃獄呢?根據大明律,凡越獄者,當?shù)毓賳T可以即刻斬殺,非但無過,反而有賞。我職責所在,怎能不動手。” 劉達嚷道:“他們都是上頭有人的人,吃飽了撐得才去逃獄!分明是你,分明是你,你是巡按御史,對于職官,你只能和按察司一道取問,不能直接處置,必須奏聞請旨處罰。你為了斬草除根,你擔心夜長夢多,所以,你干脆來了一個誣陷逃獄!” 月池微微一笑:“劉御史,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有證據嗎?” 第223章 甲乙推求恐到君 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劉達的腦子里像塞了幾十只麻雀, 嘰嘰喳喳地亂竄。他指著月池,半晌就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他半是無奈, 半是憤懣道:“你也是都察院出來的人, 難道不知,這世上再沒有比證據和真相最容易偽造的東西了嗎?你太愚蠢了?!?/br> 月池都聽得一愣, 她語中難掩譏誚:“這話要是劉太監(jiān)和鄧太監(jiān)所說,我只會覺理所當然。可是你,你是一府的文官之首,是飽讀詩書的圣人門徒,這是你該說得話嗎?” 劉達的臉騰得一下就燒了, 就像熟透了的桑葚,紅中泛紫。他與朱振的良心都沒有完全壞透, 他們既不能像官中jian邪那樣恬不知恥地中飽私囊,也不能像官中義士那樣甘以全家的性命去爭一個公理公道,他們都是官中常人,在超凡和墮落中反復搖擺,一時坦然,一時痛苦。劉達最討厭的,就是月池這種站在道德制高點上, 毫不顧忌綁架別人的人。 他大罵道:“李越,你夠了!你以為人人都是你, 是天子近臣,有皇后姨姐,大九卿都是你的老師, 小九卿都是你的知交。這世上多得是人, 沒有你這樣的好命!誰當官不是想為民除害, 造福一方??晌覀冞@種沒背景的人,像你這樣肆意妄為,就是全家沒命,還屁事都做不成!媽的,官場黑暗靠一兩點螢火,就是以卵擊石,就是去撞上去找死。你讓我去斗,我憑什么去和皇族,和勛貴,和我那一堆堆的上峰斗。你能耐,你怎么不回京去把那起子人一鍋端了呢!你老逼我做甚吶?” 他想到一下沒了這么多將官,這樣的驚天大案,發(fā)生在他的轄區(qū),豈能輕易罷了。想到此,他竟然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一把年紀,胡子一把,哭成這樣,也委實讓人心酸。張彩的一腔怒火被堵著喉頭,他習慣性地去瞧李越,見她也面露動容之色,她居然還將帕子遞給劉達,喚道:“函峰啊……” 劉達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的手絹,一面擤鼻涕一面罵道:“別叫我函峰,我們不熟!” 張彩驚奇地發(fā)現(xiàn),李越的態(tài)度簡直是發(fā)生了驚天逆轉,她拍著劉達的背道:“是我的不是,是我想當然了。函峰說得是,要不是有皇后在,能保住我的家眷,我也不敢這么個鬧騰法啊。但事情我都已經做了,你哭也沒用。你是當官的人,應該明白學會站隊,比什么都重要?!?/br> 劉達的眼睛又紅又腫:“站隊?站哪隊都討不了好,站你這方,將官不把我活撕了,站勛貴那方,我到底是個文官吶!這吏部考核、京察……” 張彩聽聞此言,也是心有戚戚,如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李越卻道:“話可不能這么說。那群幾世祖,都是要死的。這次沒殺盡,可韃靼人打進來時,總有被殺盡的時候吧。不聽話的都去了,你換上一批和你親厚的,不就好了嗎?” 她說這話的音調又輕又柔,可居然將劉達嚇得連哭都忘了,而張彩自己,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想起了去衛(wèi)所發(fā)糧的情景。 張彩在官場浸yin多年,又在月池的使喚下,對于宣府軍中的情形有了較全面的了解。在發(fā)糧之前,他就勸說月池:“即便照著名冊一個個地發(fā),這糧也不可能全然留在士卒手上,能留住三分之一,都算是意外之喜了。既然如此,何必這般辛勞呢?”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你累得兩頰都凹了,再這樣下去,別說你師父和夫人看了心疼,就是我也…… 然而,李越充耳不聞,仍舊我行我素。她與劉瑾等人,在多個衛(wèi)所之間奔波,不僅將糧親手交到士卒手上,還溫言慰問。這些土老帽,平日里得秀才幾句好話都能喜得牙不見眼,更何況是這樣一個金玉般的人物真心實意地關切。他眼看著這些大頭兵磕磕巴巴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眼淚汩汩往下流淌,要么是砰砰砰地磕頭,要么是連連打躬作揖。 李越甚至還一個個地扶,啞著嗓子道:“這都是朝廷的仁政。我不過是奉命罷了?!薄澳銈冊诖说男量?,我們都有數(shù)?!薄斑@都是你們應得的,保家衛(wèi)國,當然得先保住你們這些小家,才能保住我們這個大國?!薄笆ド虾烷w老們,日日都為大家的軍餉cao勞,京中已經幾個月沒給我們發(fā)工錢了。就是為了把錢攢起來給大家……” 張彩當時聽到一半就不忍再聽了。他悄悄跟著士卒,繞到了衛(wèi)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些人前腳領了糧食,連門都沒出,就跑到后頭來“上貢”。士卒臉上的眼淚都沒干,笑容就消失殆盡了,他們苦著臉,在將官的催罵下,把自己的糧袋子拿起來,將糊口的糧食往外倒。 張彩聽到他們叫道:“必須倒七成啊,不準那啥……偷雞摸狗。給你們三成不錯了,人家隔壁只給兩成呢。不要不惜福!” 忽然之間,發(fā)生了爭吵。有一個中年漢子死死拽著手里的銀子不松手,他哭得聲淚俱下道:“這是李老爺賞給我贖孩子用得!家里揭不開鍋,我兩個女娃,一個男娃都賣了,老爺,我求求你了,就留給我吧,留給我吧?!?/br> 那將官不同意,說:“小孩家家,哪里花得了這么多錢!” 幾只手齊齊上陣,那漢子就同待宰的雞一樣,被生生掰開,按倒在地上??伤哪抗饩拖耩ぴ阢y子上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剪刀將銀子剪去一大半,只留一個小尖尖,才回到了他手中。那漢子欲哭無淚,癱在地上就像一堆爛泥。 張彩實在忍不住了,他當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些錢是李越費盡心思弄來的,不能讓畜生這么糟蹋!他抬腳就要出去,胳膊上卻傳來一股大力,將他硬拽了回來。他愕然回頭,錦衣衛(wèi)柏芳立在他身后,對他拱手一禮道:“張郎中恕罪,李御史叫您回去呢。” 張彩眼中怒色未消:“可他們……” 柏芳道:“李御史叫您即刻就回。” 張彩何等人,察言觀色,揣度上意是一把好手,他當時就明白是李越有意為之,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李越為什么要這么折騰。在馬車上,他就這么問了,李越笑而不語,只是遞給了他一塊點心,說:“先吃餅。” 他只得乖順地將餅接過來,正待咬第一口時,李越卻突然上前,一把將餅奪了回去。張彩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心里一時有些生氣,這不是耍人玩嗎:“你……” 李越卻道:“你只是被奪一塊餅,就不高興了。你說,那些剛剛得到救命稻草,又立刻被搶走的人,心里又會怎么想呢?” 張彩立時就明白了,可明白后就是心驚,他道:“可這不是育順民之道。你這是在引起事端?!?/br> 李越卻道:“我本來就不是看羊的狗。” 張彩一時無言,事后他才知道,李越還派人到士卒中去挑撥,起哄。本就是一盆滾油,遇上一點熱水,可不就炸了。黑壓壓的人齊聚在巡按察院門口,身強力壯者在挨完八十大板后,呈上蓋滿血拇指印的狀紙。這一下,師出有名,李越都沒有知會眾人,當場下令抓人。 初到宣府時,派錦衣衛(wèi)查探的將官資料終于派上了用場。其中惡名昭著者,這次幾乎是一網打盡。 張彩看到,她的命令被大家口口相傳出去,一時之間,滿街都在歡呼雀躍。人群幾乎是帶著衙役往這些貪官家走,衙役來不及去的,百姓就堵在這些人家門口。甚至還有喬裝逃亡的將官,被手下士卒識破,又逮回來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眾怒難犯,誰反對都沒用了。李越又早就做好了準備,人很快就一個不漏地抓了回來。監(jiān)牢里從來都沒有這么熱鬧過,裝得還是這么些有名有姓的官。 劉達、朱振和鄧平來回勸說李越,做事要慎重。李越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就開始動手腳。她差人扮成強盜,殺進監(jiān)牢里劫獄?!敖俜恕眰円粵_進去,就說:“我們是武定侯的人,令牌在此!李越三更就要放火,把你們都燒死,我們是來救你們上京告御狀的。” 一群人慌得六神無主,縱有幾個靈醒人,叫道:“逃獄是死罪?!薄凹仁俏涠ê畹娜?,何不去攔住外頭放火者?!笨山K究還是攔不住大部隊。特別是外頭出火光和煙味時,里頭的人簡直嚇得像沒頭蒼蠅一樣往外沖。他們將將沖到城門,后頭的追兵就殺上來了。 慘白的月光,照在眾人驚惶的臉上。張彩見狀嘆了一口氣,李越輕輕一揮手,一眾如狼似虎的士卒,就沖將上去,提起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慘叫聲、哭喊聲,響徹云霄,鮮血流了滿滿一地。 李越就坐在路邊的階梯上,流光在她的足下,星漢在她的頭頂。她一面喝酒,一面靜靜觀摩這場大屠殺,就像端居于神龕之上神像,俯視眾生的疾苦。酒喝光了,人也差不多殺光了。劉達、朱振和鄧平等人趕來,就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和殘肢。他們盯著李越,就像盯著一個怪物。可他看著李越,卻像看著一尊水月觀音。 梁山伯對祝英臺說:“我從此不敢看觀音?!彼踩缡窍雭?,可惜,她不是祝英臺,他也不可能是梁山伯。 第224章 干戈衰謝兩相催 算她能耐行了吧。 張彩心知肚明, 他和劉達,乃至那位,都不過是她實現(xiàn)目的的工具罷了。那位想來是因為不知道, 所以被蒙蔽, 可他明明知道一切,卻為何還是落入彀中。 劉達被她的驚人之語, 已駭?shù)妹嫔缤?。月池還在趁勝追擊:“勛貴又怎么樣。將官任免,是經兵部,不是五軍都督府。你是升是貶,是經吏部,不是靠那些侯爺伯爺。當然, 要你幫我,風險還是太大了, 但明面上不成,你可以暗中高抬貴手,你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呀。你只要不阻攔我,我做事就會方便得多。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br> 劉達睜著兩只腫眼泡直勾勾地望著她,他突然明白了:“你少在這里巧言令色。你打得主意,我清楚得緊。我一旦開了頭, 就沒有收手的余地,就會被你拖著走, 只會越陷越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劉達滿面激憤,月池卻是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 她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東倒西歪。劉達忍不住問道:“你笑什么!” 月池笑道:“‘入芝蘭之室, 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是常理,人人皆知。可我沒想到,居然還能到,以臭為香,以香為臭的地步。你捫心自問,我是在拉你越陷越深嗎,我是在拉你埋沒良知嗎,我是在拉你作惡多端嗎?” 劉達羞慚不能語,半晌方道:“可你這般行徑,也不是為官之正道……” 月池斷喝道:“走正道的人,早就被害死了!哪里還能像我這樣,取得這么大的成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不該被苛責??稍诿斜U蠒r,連幫救命恩人搭一把手的勇氣都沒有,這不是怯懦無能,是什么?劉御史,別鬧到最后,你在宣府軍民心中,史家工筆之上,還不如一個太監(jiān)?!?/br> 劉達的眼眶中又盛滿了淚水,他耷拉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月池看也不看他,揚長而去。她一走到大街上,四周就發(fā)出一波歡呼。她臉上的寒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真心的笑容。這種笑意一直掛在她的臉上,到她去了傭兵暫居之地。 傭兵不同于軍戶,既然是拿錢來雇,自然就有挑選的余地,更何況他們在宣府這樣的繁華之地。李御史一日連殺近百位不法將領,早就威震全府,再加上之前發(fā)給軍戶的豐厚月糧,一眾壯士乃至武師都愿到麾下效力。月池直接堵住東岳廟后的巷子,設了三道關卡。 第一道是尋常師爺把門,主要觀來人的相貌,接著再試力氣,來應征的壯士,都要舉三百斤石磨。搬得動的人,就算過關,搬不動的人就直接淘汰。第二關是錦衣衛(wèi)來盯著,主要是試武藝,刀槍劍戟,有一項過得去,就能進入下一輪。第三關是時春自己來守,主要觀壯士的精氣神,通過和他們交談,來看他們的人品乃至學識。這樣層層選拔,耗費了近八日功夫,挑出的四千人,都是高大健壯,神采奕奕。 只可惜,這一群好人跟了一個土匪出身的女霸王,鬧得一身江湖習氣。張彩還從來沒見過,在隊成的第一天,大將就和眾人一起參拜關二爺,歃血為盟的。昨兒一大早,時春就帶人去關帝廟中,吹吹打打將關帝爺?shù)南裾埖搅塑娭?。宣府兩軍相斗頻繁,死傷眾多,親人逝去之后,老百姓總得尋點心理安慰,所以這里廟宇眾多,香火鼎盛。 關帝爺作為武圣,在軍鎮(zhèn)中的地位非同凡響,他的塑像自然也是更加精美。一身戎裝的關帝爺,手提青龍偃月刀,跨坐在赤兔馬上,端得是威風凜凜。這樣一尊威嚴的神像,擺在武人面前,大家心里多少會生點敬畏,更多的還有無措,沒聽說在這種地方拜神的啊。 劉瑾當時就開腔了,他對接下來大戰(zhàn)的勝敗,看得比誰都重。他道:“能不能不要搞這些有得沒得,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由得她折騰?!?/br> 月池仍舊老神常在:“你練過兵嗎?上過戰(zhàn)場嗎?” 劉瑾梗著脖子道:“我是沒練過,但依據常理……” 月池道:“既然沒練過,就不要瞎插手。軍力下降,就是因為不懂還瞎指揮的人太多?!?/br> 劉瑾一臉不敢置信:“我瞎指揮?我這叫提出意見,她也不也沒練過嗎。” 月池側頭,直勾勾地望著他:“她既有擊退韃靼小王子的功績,還是我夫人。你有什么?” 劉瑾嘟嘟囔囔道:“當誰不知道,后一個才是主因唄?!辈贿^他倒也不敢再說什么了,而張彩自個兒也不會再多言,這就導致,在他看來,時春也越鬧越離譜。 緊接著,時春就牽了一只羊到正中。這下連月池也有些鬧不懂了。直到時春拔出刀,身邊有人端著小鼎來時,她才恍然大悟,她道:“是歃血為盟?!?/br> 張彩一臉茫然,他問道:“什么?歃血……” 他一語未盡,時春就已然將長刀劈下,只見一道雪白的刀光凌空劃過,羊發(fā)出一聲哀鳴,鮮血就從它的脖頸處,像噴泉一樣射了出來,大半都注入了鼎中。時春將手指伸入血中,將殷紅的獸血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這下,是個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大家伙都依次上來,在關帝爺?shù)哪抗庀?,進行這一原始的盟誓儀式。 時春高聲道:“今日我們既聚在此處,成一支軍隊,歃血為盟,那就是一家人,是自家骨rou。日后,當同進同退,同生共死!” 眾人齊齊大喊道:“同進同退,同生共死?!?/br> 聲音之盛,震得旁人的耳朵都嗡嗡作響。唐伯虎面露驚喜之色,劉瑾也若有所思。張彩向月池建議道:“她這是在會軍心?可這樣喊上一喊,怕是不成。還得您親自去,做一些允諾?!?/br> 月池雖覺他說得有理,但還是想等等,她道:“再看看?!?/br> 她的視線完全集中在校場上,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凝望。在明白這一點后,張彩黯然別過頭去,只聽見時春又說話了。 她道:“當著關帝爺?shù)拿?,我就此發(fā)下毒誓,要是我不恤將士,肆意勒索,就叫我全家立死,到了地底,也不得安生!” 這年頭,將官不把士卒逼得家破人亡,就算是有良心了,哪里見過還有這樣一見面就發(fā)誓的。他們都交頭接耳,面露動容之色,時春道:“我說這話都是出自肺腑,而你們,要是肯真心跟著我干,也得立個誓來。” 當下就有人嚷道:“時將軍,我們愿意跟著你混!” 當下,眾人七嘴八舌地起誓:“誓死效忠,保家衛(wèi)國,誰要是退了,當一個慫蛋,就是斷子絕孫,無人送終!” 發(fā)誓完畢后,士卒捻土為香,時春則舉著三支香,對著關帝神像,拜了三拜。月池以為拜神之后,就是儀式的結束了,她正打算轉過身去訓話時,異變卻發(fā)生了。時春指著香爐道:“你看這煙,怎么是紫色的?” 張彩、月池和劉瑾俱是:“……” 劉公公想說,真不愧是賣藝出身,這種江湖把戲也耍,這能騙幾個人……誰知還沒想完,就被打臉了。 他身后的聲浪是一波比一波高。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這叫什么,紫氣東來,是好兆頭吶。”“定是關帝爺顯靈?!薄盎钌裣砂?!” 一群人個個臉上都露出狂喜和虔誠之色,一面叩拜,一面說定能大勝。這種高昂的情緒維持了很久,直到新兵大典結束,大家還都在談論奇景,還要上前來討香灰。 月池靈機一動,說:“這香灰是給勇士的獎賞,誰表現(xiàn)得好,誰才能得?!边@又是一波激勵。 私底下,月池方問時春:“你怎么想到這么干的?” 時春不好意思道:“當時我和我哥帶著村里的人出逃時,就已經這么干過一回了。不過,那時是在郊外的破廟,也弄不到這種香,只是香煙連貫一點、長一點,大家就說菩薩保佑了。這些都是戲法的把戲,我常在街頭混,就學了一點。騙這些人最頂用了?!?/br> 唐伯虎贊道:“這確實是最快讓他們聽話的法子了。這些人又不識字,又不懂什么仁義禮信的大道理,還不如拿神佛來震懾,反而更有用。” 月池點點頭,她看向劉瑾道:“劉公公,這下如何?” 劉瑾不自在地翻了個白眼:“算她能耐行了吧。甭說這些了,快去馬廄看看軍馬才是正經。” 然而,在去到馬廄后,大家面上的笑意卻都退去了。說是軍馬,卻多是瘦骨嶙峋。明代軍馬的飼養(yǎng),分為官牧和民牧兩種。官牧顧名思義,就是由政府設草場, 由衛(wèi)所士卒牧養(yǎng)。民牧則是由農戶奉命養(yǎng)馬。根據制度,“官牧給邊鎮(zhèn),民牧給京軍?!毙疄榫胚呠婃?zhèn)之一,當?shù)氐能婑R是全部來自于官方牧場。 只是,貪官污吏連士卒的錢糧都敢私吞,更何況是馬。牧場常年被豪強霸占,軍馬是饑一頓飽一頓,還時常被當家畜使喚,如此自然是疲憊不堪,難以與蒙古馬相較。陜西楊一清整頓馬政,倒是出了些成效,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