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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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白微事情還挺多的,沒工夫一直在觀里看他的情況,還剩一個月就過年了,這學期也接近尾聲,因為這學期她跟夏靈寶請了兩次小長假,缺勤比較多,所以有一門課上兩人要單獨再提交一個民俗活動報告,當做小組任務,才能補上缺的那一部分平時分。 之后的幾天她除了上課還會泡圖書館,搜集民間習俗,聽王燃說的,這幾天殷符言差不多見不著人,早出晚歸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許白微心想,不愧是有身份證了的人,都開始有獨立活動了。 這幾天里,偷偷摸摸搞神秘的人,天不見亮就帶著家伙,上天橋底下擺攤去了。殷符言在網上學到了一個名詞,叫軟飯男,他不知道許白微是不是這樣看他,但已經發(fā)生的他改變不了,就只有在之后努力一點。 天橋底下的生意,自然是有點傳統(tǒng)色彩,他早上出門的時候帶一塊布,除了就沒別的工具了。殷符言每天到了天橋底下,把寫了字的布往地上一攤,這就是他的攤位了。 他旁邊還有幾個攤友,有賣烤紅薯的,有賣狗皮膏藥的,還有一個,撞業(yè)務了,算命的。 撞車算命的那個,戴著一副黑色、圓形鏡片的眼鏡,有點上海灘那味兒,下巴上留著長長的胡須,一看就是粘的,鼻子邊上還有顆大黑痣,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粘的,反正看著是有點專業(yè)。 但是生意還沒他旁邊那個看臉就不專業(yè)的好,當然,黑痣也知道來找旁邊這哥們兒算的都圖個樂子,人家憑的是吸睛的臉。 黑痣跟殷符言并排擺攤兒,挑著沒人的時候,跟他搭話:“哥們兒,你這長相不去當明星,來天橋底下跟咱搶飯碗啊?唉你是不是不知道渠道啊,你知道星探不?好吧,這個有概率性,那就選秀節(jié)目吧,你去報名啊,上個節(jié)目就算不能出道你這臉也能火一把,那來錢就快了……” “要不這樣吧,你要是愿意的話,我給你打工,咱都不算命了——” “不去。”殷符言寡言少語的時候,還是有點清冷帥哥的氛圍。 這時候,附近的一條大道上,一個墨鏡口罩沖鋒衣,全副武裝的年輕人漸漸走近,露膚度為零,只能憑借高挑的身形,辨認出是個男人。 傅祈星走得很慢,精神很差,有點想死。 三天了,被折磨的,他覺得自己可能瘋了,是不是要去掛個神經科,但是又覺得圈里面那么多牛鬼蛇神,該瘋的另有其人。他摸爬滾打到今天,過去吃了那么多的苦都沒瘋,不該有現在的地位后瘋了。 路過天橋的時候,路邊上有兩個算命的,他心中譏諷,兩個算命的挨著也不怕搶生意,什么傻*。 隨即目光瞟到其中一個的臉時,視線不禁頓了一下,好吧,長得還行,可能不是傻*,博人眼球呢。不對,那還是傻*,有這長相在天橋底下博眼球,不是傻*是什么。 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最后他還是停下腳步,摸了摸兜里,摸出一個鋼镚丟下去。 那傻*卻沒有反應,跟沒看到一樣。 “喂,我算命?!?/br> 殷符言這才抬頭正眼看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不夠,你打發(fā)要飯的呢?算命一百塊。” 傅祈星:“…………行,有二維碼嗎,掃碼,沒現金?!?/br> 他心說,一百塊也跟要飯的差不多,可能別人還要得更多。 滴一聲,掃完了。 殷符言說:“傻|逼倒霉是應該的,脾氣爛,嘴巴賤?!?/br> 傅祈星口罩面具下的臉一片愕然,“你真會算???我在心里罵你你都知道?!?/br> 他剛剛才在心里罵了對方,然后對方張口就叫客戶傻|逼,傅祈星只能想到對方是知道了,在報復。 殷符言:“會是會,不過是你剛剛不小心說出來了,看來是真傻|逼。” 第87章 有蛇 ! 傅祈星愣住, 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日常身處的環(huán)境里,到處都是口蜜腹劍的人, 別人指不定肚子里怎么罵他, 但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毫不掩飾地當著他的面這么直白地罵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行,那你給我算吧?!?/br> 殷符言抬頭看他的臉, 卻只見他的口罩和大墨鏡, 連雙眼睛都看不到,“露個臉?你這樣我怎么算?!?/br> 旁邊的黑痣“同行”砸了咂嘴, 覺得他的服務態(tài)度不太好, 給錢的是大爺, 哪怕只是一百塊的大爺呢。別管人家露不露臉了,應該先問人家要算什么, 一般來算的都是問事能不能成之類的,到時候給人家一個yes or no 的答案就ok,挑著好聽的說就行了,整這么多事干啥。 聽說要露臉, 傅祈星有點猶豫, 半晌沒有動作 他遲疑的時間久到黑痣都覺得有點奇怪,眼神打量起來,現在有不少年輕人搞防曬也弄得這么嚴絲合縫的,但露個臉有什么為難的?跟見不得光一樣。 黑痣心里冒出個驚悚的猜測, 不會是通緝犯吧……悄悄的,慢騰騰的, 從兜里把手機掏出來,不著痕跡地打開相機, 然后放在腿上小心地對著面前這個奇怪的人。 但他自以為隱蔽的行為,傅祈星一眼就看見了,他對鏡頭太敏銳了。傅祈星心道,不是吧,這樣都能認出來? 太火了就是這點不好,走哪里都有可能被人認出來。 既然都已經被認出來了—— 傅祈星左右張望了一下,天橋下面沒什么人,就算有路人也都是來去匆匆,應該不會注意到這里。 他這才摘掉了墨鏡,把臉上的口罩拉了下來,“這樣行了吧?” “臥槽!”黑痣看著面前這人露出來的臉,瞪大了眼睛,驚詫過后抬聲喊了一嗓子:“傅祈星?!你是演《四國學宮》的傅祈星?” 已經摘掉面部遮擋的傅祈星心下一驚,驚慌地往周圍張望,好在此時周圍沒人,他回過頭來沖黑痣說:“你喊什么喊?你剛才不是認出來了嗎,現在驚訝什么?” 黑痣不解:“我剛才哪里認出來了,你一張臉遮得什么都看不到?!?/br> 傅祈星:“那你拿手機拍什么拍?” “呃,啊,你發(fā)現了啊,嘿嘿……”黑痣訕笑,把擺好的手機揣了回去,“那啥,我剛還以為你可能是通緝犯呢,裹得這么嚴實?!?/br> 要真是,能提供個線索,那也有一筆獎金收入啊,能頂擺好幾天攤了。 傅祈星:“…………” 他無語,扭回頭來,一臉漠然,對殷符言說:“現在可以算了吧?” 殷符言視線落到他臉上,默了一會兒,開口說:“草根出身,早年經歷坎坷,性格堅毅,兩年前上運發(fā)達,但多禍從口出,犯小人,容易惹禍上身。” 傅祈星又等了一會兒,見他閉嘴,甚至還疑惑地回望過來。 他問:“還有呢?” 殷符言:“算完了,也提點完了,至于另外的,那是別的價錢。” 傅祈星:“…………”他太陽xue跳了跳,覺得自己真是腦抽,才會真想聽他說出個一二三來。 旁邊有個認出他來的人,理智告訴他現在直接轉身走人就好,但最近精神狀態(tài)不好,感覺隨時都在發(fā)瘋的邊緣。最后也沒忍住,傅祈星冷笑一聲,“這些有什么好算的,全網都是,你分明可以直接搶錢,但還要給我復述一下我的個人簡歷?” 剛才那些話,要是一個普通人來,其實也算是比較明確的回答了,而不是一般算命的云里霧里“天機不可泄露”之類的言辭。但傅祈星心里認定,就是認出他來了,才說的那些,要是換個人來,就是另一套說辭了。 一百塊,他現在手頭縫里漏點出來都不止這點,但他就是心里不爽,蹲下身從他攤位上薅起一張百元大鈔,揣進兜里就走。 殷符言眉頭倏地鎖起,視線跟著他被搶走的勞動成果而動,但卻沒起身追他,只不高興地提醒:“勿缺卦師卦錢,不然要倒霉的?!?/br> 傅祈星壓根不搭理,又戴好口罩墨鏡,走得腳下生風,剛剛走出天橋不到五十米,一輛正在路上行駛的電動車突然龍頭一拐朝他沖過來! 本就是擦身而過的距離,太近了連躲都沒機會躲,直接就給撞翻在地,好在車速不快,但撞那么一下,還是讓他腿上擦傷了。 騎電動的姑娘也摔在地上,但比傅祈星好點,姑娘自己也慌了神,爬起來自己沒事,趕緊扶起他,“對不起對不起!我最近才學的,平衡感不是很好!對不起!我可以賠償的!” 姑娘都要哭了,傅祈星暗道一聲倒霉,但也沒多說,“沒事,不用你賠!” 他原本想繼續(xù)走,驀地滯住,墨鏡下垮下臉,調轉了方向,走回天橋底下。 他把剛才從攤位上抓走的鈔票丟了回去,啞聲問:“你剛才說的,‘另外的’,是什么意思?” 殷符言收好自己的勞動成果,開始收攤,“你受什么困擾我就是什么意思,撿了女鬼的小指骨,你癖好挺小眾的?!?/br> 聽見“女鬼”這兩個字,傅祈星僵了一下,隨即對他這一句話都十分不解:“什么小指骨?什么意思?” 殷符言把帶來的布卷好,數了下這幾天的擺攤收入,有個小一千。準備走了,他才說:“你自己都不清楚那我怎么知道,我是算命,但不是你生活的監(jiān)視器。” 傅祈星:“……那你為什么說那什么小指骨?” 殷符言:“是跟著你的那位告訴我的?!?/br> 說完,他就往回三元觀的方向走,出門之前算好了有可能發(fā)財的方位,結果蹲了幾天,這位散財童子才來。 黑痣兄見他真的收攤就要走了,貌似還真要談成一筆大單了,頓時瞠目結舌。 “跟著你的那位”……傅祈星一個激靈,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下面,皮膚上激出了雞皮疙瘩,頭皮都發(fā)麻,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不是他膽慫,而是意識到了,眼前這個算命的,的確不是在說瞎話。 傅祈星連忙跟上殷符言的腳步。 這會兒,他的身后,一個常人rou眼不可見的晦暗陰影,正半依靠半懸浮地趴在他的背后。 傅祈星是公眾人物,不方便一直在大街上說事,便把他帶回三元觀再細說。走到三元觀門口,傅祈星看見三元觀這三個字,明顯一愣。 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就前陣子,章韻發(fā)微博那次,他當時還好奇了一下,什么道觀到底有多靈?但也只好短暫地好奇了一下,之后工作忙起來了,熱度也過去了,他就沒再想起來過。 進門之前,傅祈星見面前這人突然回頭朝他看過來,他有點不解,問道:“怎么了?” 問完才發(fā)覺他雙目聚焦的點似乎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身后的某個位置,意識到他在看什么,傅祈星立時就住嘴了,脊背緊繃。 這時,先前一直附在傅祈星身后的陰影,退開了,從進入紫荊街道開始,那道陰影就顯得有些焦躁,但又不肯離開傅祈星?,F在傅祈星要進入道觀了,那道暗影還想跟著他,卻不得再上前。 “你就在外面,強行闖進去,只會傷害你自己?!币蠓钥聪蚰且粓F暗影,語氣還算溫和地說。 這只地縛靈,神志已經很混沌了,剛才“告訴”殷符言,傅祈星撿了她小指骨的,就是這只地縛靈。地縛靈,是一種死時怨氣過大,尸身被困在一個地方,魂靈也無法脫身的可憐鬼。她不會說話,手語也不是很精通,只能隨意比劃盡力去表達,剛才“撿到小指骨”的信息也是殷符言盡力去猜的。 三元觀供著神,除了周旭這樣受到允許過的,之外任何的陰物都不能靠近,甚至紫荊街道這一片都受到三元觀的庇佑,哪怕是出現在這一片里,她也會感覺到難受。所以平常時候,就算有游魂野鬼,都會避開紫荊街道,這一片都非常干凈。 她聽懂了,但卻不想聽,仍然想進來,重新嘗試靠近之后,再次被籠罩在三元觀外面的一股無形卻灼熱的力量阻攔在外。 無奈的,那片陰影終于朝殷符言點了點頭,愿意聽話了。 殷符言這才對傅祈星說:“進去吧。” 大街上傅祈星那全副武裝的樣子還不那么引人注意,但進到三元觀來,就有點引人注目了。 王燃看見殷符言,打趣一聲,“喲,殷符言,今兒天還沒黑就回來了???”隨即看見他身后跟著的人,問:“這位是?” 殷符言:“羊?!?/br> 王燃:“什么?楊什么?” 殷符言:“肥羊?!?/br> 王燃:“…………”呵呵,他看向殷符言背后的人,訕訕一笑。 這樣當著客戶的面這么叫人家不好吧。 肥羊本人:“…………” 傅祈星懷疑這人想狠狠宰他一刀,因為他在攤位上試圖逃單的那一百塊。不過只要這能解決問題,宰一刀就宰一刀吧,這幾天的日子再繼續(xù)下去,他真感覺自己要精神崩潰了。 因為要談話,殷符言直接把他帶到后院去,這會兒白玉團正以原形趴在后院的搖椅上曬太陽,這椅子上幾乎沒有空置的時候,要么是黃皮子要么是他。 一只碩大的,毛色雪白蓬松的老鼠,是很顯眼的。毛茸茸有種讓人緊繃的精神放松的神奇作用,走近了,傅祈星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這是什么品種的寵物鼠?” 白玉團性情很溫順,觀里有香客要摸他時,都是乖乖讓摸的。但這會兒他機敏地回頭,在撫摸自己的那雙手上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