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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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河:“我哪兒知道,就知道那家姓許的住在湖山市烏溪鎮(zhèn)向陽村,連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有個鬼的照片。不過也沒什么好期待的,鄉(xiāng)下長大的,肯定平時還要日曬雨淋地干農(nóng)活,皮膚指不定多黑呢,你指望她長得天仙下凡???” 車上的兩個青年年紀(jì)都是二十出頭,瞧著大學(xué)都還沒畢業(yè)的樣子,兩個都是面龐白凈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的。許星河五官深刻精致,是種張揚的帥氣,那個叫范文青的,正如他的名字,身上帶著點文氣,生得雋秀。 “我想著你家的基因肯定差不了,不過也是,鄉(xiāng)下生活磨人。你家這事兒啊,真是狗血八點檔的經(jīng)典劇情了,你爸媽現(xiàn)在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當(dāng)然是你家的真假千金,養(yǎng)了十八年的不是親生的,許叔和宋姨肯定會更心疼要找回來這個吧?!?/br> 許星河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敢當(dāng)著宛宛的面叫她假千金,她能半年不跟你說話。范大少,別人是裹小腳,你是裹小腦,空有一個血緣但沒半點感情的和從小養(yǎng)大的,你說哪個更親?他們要是真的心疼,那來接她的人就不是我了,我爸談生意,我哥也談生意,媽受邀宴會,總不會叫宛宛去吧?” 范文青聳聳肩,雙手抱在腦后,咋舌感嘆:“可憐吶可憐。”話是這么說著,可他神色輕松愜意,事不關(guān)己罷了。 筆直的公路上,跑車疾馳而去,在身后的天空中,一縷毫不惹人注目的黑煙,游弋著朝那銀白豪車追去。 第4章 我是你二哥 許星河和范文青當(dāng)天就到了湖山市,在市里住了一晚上,次日才去了烏溪鎮(zhèn)。前一天晚上下了雨,鄉(xiāng)鎮(zhèn)里的公路就不像高速寬敞干凈了,坑洼里積起了泥水,銀白車身上濺了一身泥點子。 許星河垮著張臉,后悔死來這一趟了,早知道就把車停市里,但——一想到那樣就要去擠鄉(xiāng)鎮(zhèn)公交,蹭一身汗味兒,他就受不了了。 他把車開進烏溪鎮(zhèn)鎮(zhèn)口,黑著臉將車停在街邊,跟范文青從車上下來。 烏溪鎮(zhèn)從昨天開始來了不少外來人,現(xiàn)在街上停了好幾輛私家車,但許星河那輛銀白豪車在其中“鶴立雞群”,扎眼得很,吸引了不少目光。 范文青嘴角噙笑:“別氣了,回去之后洗洗,還是個好車。接下來我們怎么找你親meimei?該不會要挨家挨戶去問吧?!?/br> 許星河懶得理會他說風(fēng)涼話,他正煩著,并不急著去找人。之前爸找人查到的消息,同樣抱錯的那家姓許的,夫妻都已經(jīng)去世了,肯定不會留她一個人生活,找到了人就是要帶回去的。這對他們家只是多一口人的事,但對找回來的meimei就不一樣了。 親meimei在鄉(xiāng)下過過苦日子,乍富之人容易心態(tài)失衡,知道自己本該是過好日子長大,但卻跟人互換了十八年,宛宛是受精英教育長大的,各方面都優(yōu)秀,等她回家看見了差距,保不齊心里會對宛宛產(chǎn)生敵視。 家里多一張吃飯的嘴沒關(guān)系,但多一個家人就不一樣了,以后是要長久生活在一個家里,要是因此將家里弄得雞飛狗跳,實在是叫人心梗。 許星河皺起眉,困擾地跟范文青說:“你說等見著了人,我對她態(tài)度冷清一點,讓她先心里有個數(shù),血緣不代表一切,回家之后才不會想要處處跟宛宛攀比,行不行?” 范文青微笑,不置可否道:“你們的家庭關(guān)系,我就不摻和了?!?/br> 許星河撓撓頭,暴躁道:“唉,可是第一回 見面,人家爸媽都死了,我再冷言冷語,總能感覺怪可憐的。算了,等見了人,看她的性格怎么樣再說吧?!?/br> 挨家挨戶問是不可能的,兩人直接找到了向陽村的一戶村民,讓人帶路去那親meimei家。 “喏,就是那兒!” 帶路的村民指著不遠處的磚瓦房,許星河看了一眼,回頭大方地給了指路村民一千的報酬,“多謝。” 鄉(xiāng)下掙錢不容易,那村民得了報酬,樂呵地問:“你們是城里人吧,跟微微是什么關(guān)系呀?” 許星河懶得跟他解釋,只吐出兩個字:“朋友。” “哦哦!朋友啊,我們微微真是不得了,還能交上城里的朋友,你們不說,我還以為是城里人專門來找她算命的呢!” 那人也沒想多聊,隨便問了兩句就走了,留下許星河和范文青,二臉茫然地你看我我看你。 啥玩意兒?算命? 兩人一頭霧水,來到許家磚瓦房前,門卻是關(guān)著,主人顯然不在家。 許星河、范文青:…… 鄉(xiāng)下小路多,他那輛豪車不可能開到鄉(xiāng)下來,他們是步行來的,結(jié)果人還不在。 沒辦法,兩人干脆站在她家門口等,總不能漫無目的去找。兩個修長挺拔,穿得光鮮亮麗的小伙子站在簡陋的小房子門口,再惹眼不過了。 這會兒阿婆恰好路過許白微家門口,看見那倆小伙子是在等人的樣子,好心提醒說:“小伙子,小許在鎮(zhèn)上支攤兒嘞,要算命得去鎮(zhèn)上找她,她回家沒個時辰哩!不過你們是來對了,小許靈得很嘞,算得準(zhǔn)!” 阿婆說完也走了,留下許星河和范文青二臉震驚,面面相覷,這、這回沒聽錯了吧? 好家伙,來之前爸媽就一臉為難,想著鄉(xiāng)下長大的女兒頂多就是平庸沒見識,不大能帶出去見人,結(jié)果是已經(jīng)長歪成女騙子,這帶回去不把人氣死???! 許星河一時咬牙切齒,但是又不能干脆地轉(zhuǎn)身就走,他是帶著任務(wù)來的,好壞不說,總得把人帶回去。 他撂下一句話:“等吧!” 然后兩人從上午,等到中午,又等到下午……太陽也開始落山。 人還是沒回來。 艸了。 許星河終于憋不住心里的火,從蹲在門前猛地站起來,走了兩步一腳踹翻了門口的陶罐花盆。 這到底是接人還是請神?! . 傍晚時分,許白微終于收了攤子,牽著殷睿慢慢走回家。看見門口蹲著的兩個人,以及地上被踹翻的陶罐時,許白微臉上笑容清淺,客氣道:“久等了。” 聽見人聲,許星河和范文青一下子抬頭,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粒米未進地等了一天,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你是?”許星河下意識開口。 眼前這女孩兒雖然穿得落魄,可長相姣好,皮膚滑白清透,就是平常用著大牌護膚品的許亦宛皮膚都沒她好,身邊還牽著個小孩兒,他壓根沒往她就是許白微這上面想。 許白微剛穿過來時,這副身體長得黃皮寡瘦,但一個月來她每夜都打坐吐息修煉,納新吐故,已經(jīng)被養(yǎng)好了許多,與那時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變化。 “或許,我應(yīng)該叫你,二哥?” 聽到這話,許星河表情一驚,繼而反應(yīng)過來她是誰:“你怎么知道?”只是爸派人查到了她的身世,但并未提前聯(lián)系過,她不應(yīng)當(dāng)知道才對。 許白微:“我算的。” 許星河:“……”你算個鬼,那你怎么算不到我們等了你一天? 原來真是個小神棍,在唯物主義的熏陶下長大的許星河,怎么可能相信算命那種神神叨叨的東西??隙ㄊ窍旅嫒ゲ橄⒌娜丝陲L(fēng)不嚴(yán),透露了風(fēng)聲。 許星河摸了摸下巴,在心里琢磨著,養(yǎng)父母還沒死多久,就這么坦然認(rèn)親了,而且沒想到她外形長得還不錯,帶回家之后,搞不好還真的會起跟宛宛爭個高低的心思。 自以為咂出了味兒,許星河咳嗽一聲,擺出了冷臉,說:“看來你是知道了,抱錯是意外,現(xiàn)在得知真相我們也來撥亂反正了,現(xiàn)在宛宛跟你都是許家的女兒。如今你也是孤身一個人,這次我是來接你回家的。我是你二哥許星河,爸媽和大哥都有事要忙,所以是我來?!?/br> 站在他身旁的范文青也主動打招呼,笑道:“meimei好,我是你二哥的朋友,范文青?!?/br> 許白微朝他點頭:“你好?!?/br> 然后,她又問:“那我們是現(xiàn)在……還是明天?” 許星河聽明白了她問的是什么,扭頭看了眼身后的的磚瓦房,收好眼中的嫌棄,說:“馬上就走?!彼刹幌朐谶@兒再住上一晚。 許白微點頭,也看了眼面前的房子,她都可以,就是覺得這小房子可能容不下這兩尊大佛。 許星河:“你趕緊的,有什么需要的帶上,比如證件之類,舊衣服什么的就不要了,以后家里會給你買?!?/br> 許白微點頭,她也沒準(zhǔn)備多帶,只拿了身份證,還有原主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她收拾好,將許家的小房子鎖好,一切都留在里面,放了個除塵符咒,讓這里保持著許家人還活著的樣子。 “走吧。”她牽著殷睿,看向許星河、范文青二人。 許星河這才把目光放到她身邊跟著的男孩兒身上,殷睿被他盯得有些緊張,伸手抱住了許白微的大腿。 大有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的意思。 許星河挑眉:“什么意思?” 許白微答:“我收的徒弟,給我?guī)煾競鞒械澜y(tǒng)的。” “……”他快忍不住表情扭曲,又忍了忍,問,“不是拐來的孩子吧?” 許白微微笑:“放心,我有法治意識,這孩子爹媽都不在了,舅家不愿意撫養(yǎng),對他不好,我交涉好了的?!?/br> 你有個屁的法治意識! 許星河腹誹一聲,敷衍說:“那行吧?!?/br> 他懶得管這亂七八糟的了,只要把人帶回去就交差了,把這根長歪了的苗苗掰回去是爸媽的事。只要不犯法,管你撿幾個小孩兒,又不是給他養(yǎng),她都說了這孩子沒人養(yǎng),也不好扔了。 三人帶著個孩子,連夜走回烏溪鎮(zhèn),開車去湖山市市里。今天許星河跟范文青都餓了一天,不方便開夜車回海城,干脆找家酒店先住下。 在車上時,還是許星河開車,范文青坐在副駕,許白微帶著殷睿坐在后面。 范文青搭話說:“你的名字很雅致,跟我想的不一樣?!?/br> 農(nóng)村里的人給孩子起名,更多的會取“燕”、“梅”、“嬌”這種風(fēng)格的,原主也叫許白微,的確相對稀奇一些。 許白微:“我名字是我?guī)煾钙鸬摹!?/br> 范文青:“……”三句不離師父徒弟,這無處不在的迷信因子。 “……是嗎,那你的師父是何方神圣?” “以前向陽村背后的山里有個道觀,我?guī)煾甘抢锩娴牡朗?,后來師父羽化了,道觀荒廢了?!?/br> “這樣啊?!?/br> …… 許白微說的話半真半假,她的名字是師父給的,指的是上輩子的玄門大宗陸致遙,但他不是個道士;向陽村以前是有個道觀,里面有個道士,原主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但僅僅是因為原主幼年體弱多病,許母求之賜名以求庇護。 她這么說,只是為自己一身玄門手段找個出處。 殷睿從見面時就盯著那兩個哥哥看,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跟許白微說:“師父,這兩個哥哥臉上怎么黑黑的?” “臉黑?”許星河聽了馬上去看旁邊的范文青,“沒有啊,哪里黑了?” 范文青也看了許星河,自己也從后視鏡里看了看,“沒有啊,挺干凈的。” 殷睿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那又是只有他才看見了的東西。許白微視線掃過他們面上,的確縈繞著一縷黑氣,不過那很淡,對他們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這是從外沾上的,先前與范文青擦肩而過時,她接觸到了一絲黑氣,那一瞬間她窺見了個畫面,一個慘烈的車禍現(xiàn)場。 兩人沒把小孩兒的話當(dāng)回事,許白微跟殷睿說:“這就叫做印堂發(fā)黑,不過他們倆這個并不嚴(yán)重,只會走一陣子霉運?!?/br> 許星河范文青:…… 從烏溪鎮(zhèn)到市里的馬路,不像高速和城區(qū)那樣寬敞筆直,急彎不少,又是開夜車,許星河放慢了車速,到市里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 找到酒店入住,殷睿年紀(jì)太小,不方便單住,直接定了套房,各自住一間。 在許星河和范文青要進屋休息前,許白微叫住他們,遞出去兩只符:“安魂符,你們一人帶一只,壓在枕頭底下,可免噩夢驚擾?!?/br> 許星河不當(dāng)回事,挑眉道:“別,哥一年半載不做夢的,用不著你這玩意兒?!?/br> 倒是范文青,大約是覺得她會尷尬,伸手接了一個,“好吧,那么,晚安好夢?!?/br> 許白微朝他微笑著點了下頭,看著二人進屋關(guān)門,她掃了一眼許星河的房門,唇角勾起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