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冷空氣有所回暖，帶著暖意的太陽被公寓樓擋住一半，日光轉(zhuǎn)了個角度金燦燦的落在地上，把少女身前一米的位置照得發(fā)亮。

    戚燕坐在長椅上晃著一雙腿，默默在心里數(shù)地磚的數(shù)量?；乩锏淖≌瑓^(qū)房屋挨得很近，這是樓下交錯的小道之一，藍綠相交的菱形地磚磨損痕跡非常嚴重，有幾處甚至裂了，少女的腳尖磨在上面沙沙作響。她這么無所事事的人還是少數(shù)，偶爾有路人好奇地看過來。

    第一次，她和周星玉吵架了。

    呃——

    戚燕撐著頭嘆一口氣。

    也不能說是吵架。

    早上嘛……正是溫存的好時候，戚燕想著趁周星玉心情正好的時候把自己去做志愿者的決定說出來，她人倒是不太傻，知道弟弟一定會不高興，還主動親他兩口。

    少年剛醒過來被親了兩口，下意識回味了下昨晚的游戲，還沒高興兩秒就聽戚燕說要去簽志愿者協(xié)議，一下子就從床上翻身起來，顯然氣得不輕。他下身還處于晨勃的狀態(tài)，整個人壓在戚燕身上，花瓣似的唇抿起來，一雙美目氣勢洶洶地瞪人。

    “不許去?！?/br>
    戚燕有點委屈，手里攥著被角揪啊揪：“我都答應(yīng)人家了?！?/br>
    “那就反悔?！?/br>
    周星玉暗自咬了咬牙恨死昨天那個妖艷賤貨，什么志愿者協(xié)議，他都能猜到這東西簽了以后不就是孤男寡女天天共處一室，他jiejie又好騙的要死。按照先前那對雙胞胎給留下的教訓(xùn)，指不定她沒兩天就能跟人滾到床上去。

    周星玉后悔自己之前出任務(wù)就該把戚燕揣兜里帶走，他翻來覆去地在心里連伊貢也一起罵了：我不在家你連個人都看不好要你何用！

    “不要……”

    戚燕怎么解釋周星玉都說不行，她也倔起來，就連之后被少年壓在床頭弄得整個人黏黏糊糊了都沒松口，悶著聲一邊嬌哭一邊還敢頂嘴。

    結(jié)果當然是兩個人都不高興。周星玉給戚燕收拾完身體就換衣服出了房間去洗漱，直到出門去交任務(wù)都沒再多說一句話，連一邊坐著看書的伊貢都察覺到氣氛不對。

    不過它已經(jīng)知道人類有青春期這么一回事，只是多觀察了一會把周星玉的表現(xiàn)記錄下來，想著以后自己也要這么做。

    戚燕扁著嘴在床上縮了好一會才起床，慢悠悠地吃了片面包也出門了，出門干什么？

    離家出走。

    雖然也沒離多遠，就是跑到家樓下坐著發(fā)呆，但是在家里她心里又憋著股悶氣——明明她才是jiejie呢，怎么就不能自己做決定了。她只是打算跟他說一下這個事情，只是告訴他一聲呢……

    但看著周星玉的反應(yīng)，她又猶豫了。

    她承認，因為生悶氣所以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離家出走的行為確實很小學(xué)生，可是志愿者的事情還是她求著小美要參與的，怎么能突然反悔呢。不可以的呀。

    那她豈不是……

    想到成人美昨晚和她散步時臉上刻意壓抑著的高興情緒，戚燕忍不住呻吟一聲，兩只手都撐在腦袋上。

    但是星玉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真的生氣了，且不說現(xiàn)在她還沒簽協(xié)議，等她真的去做了志愿者，指不定他要氣成什么樣子。

    戚燕正想著事情，隱隱感覺到胸部發(fā)漲，她忍不住解開最上面的兩?？圩油竿笟狻|在胸罩里的布料大概已經(jīng)被乳汁洇濕了。周星玉今天不再纏著要吃奶，她也不好意思主動開口，早上做過一次之后已經(jīng)被調(diào)教熟了的胸部就開始漲奶，磨得人發(fā)汗。

    要不，要不還是回家好了……可以讓伊貢來幫忙？

    就在戚燕扭扭捏捏考慮什么時候回家比較自然，身邊突然傳來熟悉的男聲——實在是有一陣子沒聽見了，乍一聽還真的需要兩秒的反應(yīng)時間。

    “打擾了，這里有人坐嗎？”

    “沒……”

    戚燕盯著自己搖晃的腳尖出神，等聲音跟腦子里的人對上號的時候她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云……云先生！”

    “這么一驚一乍的干什么。”這個不太友善的聲音——當然是白鶴雨的。他從白鶴云身后慢慢悠悠走出來，一手插在外套里，另一只手則用球棒頂著女孩肩膀把她壓回座位上。

    他的頭發(fā)不再像印象里的那么凌亂張揚，和兄長站在一起總算有了幾分相似。深黑背心從滿是小口袋的深綠色長外套里露出中間部分，肌rou線條和鎖骨都清晰可見。走近了還能聽見他嘴里發(fā)出牙齒和硬物碰撞的“喀啦喀啦”聲。

    戚燕就這么看著白鶴雨隨性地往她身邊一坐，壓迫感便兜頭罩下，更不要說二人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清爽又有些苦澀的檸檬味，就連體溫都隔著布料傳遞過來。

    “之后就是鄰居了，有的是時間看?！边@么說著，一把鑰匙在他指尖晃了晃，戚燕不用湊近都能看清上面的門牌正是緊緊挨著她家的空房。

    白鶴雨趁她愣神的時候狠狠吸了吸戚燕身上那股有些膩人的香味，這種變態(tài)行徑簡直狗看了都搖頭。

    “……啊，??？”大腿被對方摁著往那邊擠過去，一想到白鶴云就在邊上看著，戚燕被白鶴雨這久違的親昵弄得不尷不尬地掙扎兩下：“可你們不是去A區(qū)……”

    “這不是來了？明明之前一塊待了那么長時間，一到基地就拿我們當陌生人？嗯？”男人頓了頓，用幾乎是耳語的音量補上一句：“欠我的補償都沒給呢，長這么大還沒人敢欠我的東西。”

    黑、黑社會……

    她耳朵被吹得半個身子都麻，也不敢掙扎了，僵著身子被白鶴雨一把撈到大腿上，乖得像個小木偶人。

    白鶴云似乎是認同了弟弟的話，他看在眼里并不阻止，只是施施然在另一邊坐下，和戚燕之間留了一個小臂的距離?？Х壬L衣順著男人挺直的背垂在長椅上，彎折出柔軟的弧度，明顯不是他們之前放在車里的衣服了。

    “我們?nèi)區(qū)只是看望一下家里人，要鍛煉能力的話還是B區(qū)這里比較好。只是當時走得比較急，沒想到后面就一直沒聯(lián)系上了?！蹦腥艘廊皇切χ模Z氣比春風還和煦，視線卻隱晦地劃過白鶴雨落在她大腿上的手。

    戚燕一聽這話更不好意思了。她確實是沒有主動聯(lián)系人家，明明還是坐著別人的順風車才來的。有些心虛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好意思……我那時候還以為已經(jīng)找不到你們了?！?/br>
    “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卑Q云搖搖頭。

    戚燕剛想繼續(xù)回話就被人捏著臉把頭扭到一邊，嘴里突然被舌頭頂進一顆圓圓甜甜的糖，那根外來的舌頭在她嘴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一路舔著她上顎往外撤，上唇一涼，是唾液被扯成絲又斷在嘴上。

    是檸檬味的糖……

    戚燕吞了吞被酸味激出來的唾液，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渾身血液都往頭上沖，白鶴雨倒是心情很好地看著她的表情變化。

    想了那么長時間的人一下子出現(xiàn)在眼前，要不是這里會有人路過，他哥又還在邊上，白鶴雨甚至想像個變態(tài)那樣埋在戚燕胸口猛吸幾口氣。

    “廢話少說幾句，你一個人坐在這干嘛呢?！?/br>
    “……呼吸新鮮空氣。”她捂著嘴，說的話都被那顆糖弄得含混不清。

    說謊的樣子更好笑了。

    白鶴雨提提嘴角，他和白鶴云對視一眼，手里還掐著戚燕的臉：“在這呼吸什么新鮮空氣，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外面出任務(wù)。你弟弟呢？”

    戚燕扁扁嘴不說話了。

    “怎么？鬧矛盾了？”白鶴雨一下子來勁了，臉上洋溢出笑來，他彎著腰用額頭貼著戚燕的頭頂使勁蹭，最后還是白鶴云看不下去把他給攔住了。

    “才沒有……”

    戚燕細聲細氣地回，用手理了理亂成一團的頭發(fā)，心思卻還停留在白鶴雨上上句話。

    對——如果是出任務(wù)的話就不用現(xiàn)在考慮那么多了，現(xiàn)在她和星玉都在氣頭上，要是直接跑去簽了協(xié)議，小美也會覺得她是一時沖動吧？

    戚燕想到之前她和兩兄弟也算是有合作經(jīng)歷的，如果是簡單的任務(wù)那她確實可以試一試……戚燕推了推鉗在大腿上的手，遲疑著小聲問：“你剛剛說的，是什么樣的任務(wù)？”

    “區(qū)域探索的任務(wù)，難度系數(shù)不高——來不來？”豈止是不高，景石區(qū)那種人煙稀少又被人清障過的地方幾乎不太可能出現(xiàn)什么危險。他就是用這個由頭來找她而已，沒想到剛過來就把人逮住了。

    “嗯，但是我得跟基地派下來的監(jiān)護人說一聲……”戚燕有些不確定地點點頭，又被白鶴雨摁著腦袋在臉上啃了一口，疼得眼淚汪汪的。

    白鶴雨高興得牙癢，他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能把人給拎走了，這代表什么，代表這小沒心沒肺的還是想他的嘛！就是不好意思去A區(qū)找人而已。

    真甜人。白鶴雨被蠱得不行不行的，硬是要拉著手跟戚燕上樓，還想著給她配把家里的鑰匙方便以后偷情什么的……

    于是在戚燕敲開對面鄭澤的房門時，白鶴雨的表情一瞬間龜裂開了。

    這他媽的，誰派的男監(jiān)護人住她對門？

    白鶴雨一聯(lián)想到戚燕身體的特殊性，有點懷疑是不是基地看她是少見的異化體特意給她送了進補對象。腦子里一下子十份投訴信都擬好了，視線沉沉地掃在毫無所覺的少女臉上，想找出些不對勁的jian情痕跡。

    不說jian情了，這明顯連友情都沒有。戚燕縮著腦袋語速飛快地把任務(wù)說過一遍就住了嘴，明顯不太想跟男人多交流的樣子。

    “我也去?！编崫砂氡е?，帶著點天然卷的頭發(fā)從從肩膀垂落下去，這種柔軟清雋的發(fā)型顯然沒有軟化他一丁點表情。男人盯著門外看起來神色忐忑的戚燕，表情顯得有些煩躁，明明白白把“你這人怎么這么不消停”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啊，不，我自己能……”戚燕背在身后的手無意識絞了絞，抬眼偷看時差點被鄭澤的臭臉嚇死。

    “你以為上面派我來當你監(jiān)護人，是來陪你吃喝玩樂的？”不客氣地打斷了少女的話。男人站姿松散，聲線溫柔，嘴里吐出來的字卻刺人：“之前你接的任務(wù)離得近也就算了，你知道景石區(qū)離這里多遠？”

    景石區(qū)正是白鶴雨任務(wù)的目的地。

    戚燕從來沒有見過鄭澤表情這么臭的時候，她的腳尖在地上無意識碾磨，深吸一口氣，有些認命地朝兩兄弟的方向轉(zhuǎn)過頭去：“我，我還是不去了……”聽起來可遺憾了。

    “別一副我壓迫你的樣子?！编崫傻纳眢w站直了，他掃一眼門口兩個陌生男人，又皺著眉盯了戚燕一會，像是終于忍到極限了似的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副口罩戴上，這才道：“知道跟我說一聲也算你有點自覺，進來等著?！?/br>
    戚燕再不敢多嘴，點點頭：“哦……”

    站在另一邊圍觀全程的白鶴雨幾乎要壓不住上翹的嘴角，古代小小姐和惡嬤嬤的既視感讓他先前看見鄭澤住在隔壁時產(chǎn)生的煩躁一掃而空。

    該說不說，她身邊就是要有個這種一看就很安全的男人盯著才行，不然她這德行肯定要天天招人的……白鶴雨上下打量著鄭澤，確信戚燕對這種男人不會感冒。他眼里很快換上一種像是看防止女兒早戀的稱職教導(dǎo)主任那樣，信任又贊賞的眼神。

    “我們在家等你，準備好了就過來。”白鶴雨把手搭在戚燕肩膀上摟著人彎腰親了一口，哪成想平時悶葫蘆似的女孩抓著他袖子就要跟在屁股后邊跑，聲音是刻意討好人發(fā)出的那種綿呼呼的質(zhì)感：“那我，我也跟你們一……”

    她不要跟鄭澤待在一起啊——

    真可愛。

    這回不只是白鶴雨了，連白鶴云也忍不住這么想。

    不過戚燕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揪著領(lǐng)子像拎小雞似的抓回來，鄭澤很是惡聲惡氣：“要不是得教你保命，你以為我想讓你進屋？”

    這股味道肯定要染的他家到處都是，他事后還得打掃！

    男人家里被歸整得很整潔，客廳里棕紅色沙發(fā)旁邊的小矮桌上摞著一沓書，茶幾上還有個被零食裝了一半的編織籃，大開的灰褐色窗簾上下分割，一半純色，一半是漸變的刺繡。戚燕看了兩眼就不敢多看了，只覺得這里的擺設(shè)跟屋主本人反差很大。

    少女縮著手并著腿，屁股都只敢沾一點點沙發(fā)，很謹慎地坐在角落。鄭澤倒也沒有太難為她，甚至還給她拿了杯酸奶。如果不是對方那“敢把嘴貼上我的杯子你就完了”的表情太過嚇人，她想她大概是會喝的。

    ……真的好可怕，嗚。

    不過鄭澤收拾的動作很快，顯然訓(xùn)練有素。從他回房間換衣服到走出房間整個過程不到十秒，及肩卷發(fā)被扎成一束，黑色背心勾勒出矯健的腰線，衣擺被收進深色的作戰(zhàn)褲。他注意到戚燕的視線，立馬就在身上罩了件外套，非常守男德。

    就在戚燕還在震驚的時候，男人手抬起來像是想朝她拋個什么東西，不過動作很快就僵住了，腳下多走了兩步這才遞給她：“防身的，會不會用？”

    那是一把純黑色的手槍，跟她巴掌差不多大，捏在手里沉甸甸往下墜。戚燕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槍，她有些恍惚地搖搖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槍?！?/br>
    “你拉一下上面的套筒。”

    “套筒……？”戚燕把槍捧在掌心里，下意識地把黑洞洞的槍口挪遠了些。

    鄭澤懶得跟她費勁，直接拿到手里演示給她看，男人的指頭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子，和他偏古典美的長相不一樣，他的指骨棱角分明，十分有力。鄭澤將槍身上半部分的長方體向后一拉，就露出里面銀灰色的筒狀槍管，上面映著雪亮反光。

    金屬碰撞的咔咔聲在戚燕腦子里一直回蕩，還沒散盡呢她就聽鄭澤在一邊懶懶地說。

    “這是上膛?！?/br>
    他又把槍柄上方凹槽里的保險機向下?lián)軇?，露出原本位置的一個小紅點：“這樣是打開保險，看見這個紅點沒有？上膛開保險后你就能射擊了?！?/br>
    鄭澤看了眼少女呆愣的表情，把槍放回她手里，戚燕接過的時候兩只手都在抖：“現(xiàn)在就，就會砰的一下打出東西了嗎……？”

    “嗯。你們異化體幾乎都沒什么自保能力，這個留著保命以及……特殊情況下能死的不那么痛苦?！辈贿^沒接觸過槍械的人準頭基本不過關(guān)，所以都是第二種情況居多。

    鄭澤咽下后半句話，聲音平淡。

    戚燕一聽這話，本來就不那么穩(wěn)當?shù)氖侄兜酶鼌柡α耍前研⌒〉氖謽尯喼睜C手似的在少女手里顫動。戚燕手有些軟，差點把槍掉在地上——還好她手掌一合十把它夾住了。

    “呼……”嚇死她了……

    鄭澤沉默了一瞬，開始擔心她一緊張會不會走火把自己崩了，眉毛皺得簡直能擠死蒼蠅：“……算了，你知道怎么用就行了，把槍還我?！?/br>
    少女簡直大松一口氣，僵硬的臉上終于回了些紅潤血色，她忙不迭點頭。

    戚燕和鄭澤都不知道，其實她們擔心的是同一個問題。

    臨走之前戚燕沒有回家，只是跟鄭澤要來紙和筆，把寫好的字條從門縫里塞進家門口就離開了。戚燕從小錢包里摸出一個外套和小背包穿戴好，離開公寓樓的前一秒她忍不住又想到周星玉：從遇見他之后，她好像還是頭一次這么“叛逆”。

    感覺有些不真實呢……

    另一邊成人美很快就接到了劉河鵬發(fā)給他的簡訊：“成先生，16號異化體戚燕的監(jiān)護人剛剛發(fā)來消息，他們要出個任務(wù)。16號說簽志愿者協(xié)議的事情要推后?！?/br>
    “好?！背扇嗣赖幕貜?fù)非常簡短。

    男人無奈搖頭，對這個消息并沒有感覺多意外，原本冷漠的面部線條卻柔軟了一瞬。她果然和小時候一樣，沒決定好的事情就想辦法拖。

    不過很快他又加了一句：“什么任務(wù)？”

    “是景石區(qū)的探索任務(wù)，任務(wù)編號22321C37，總共有32人參與，分成9隊。戚燕同小隊有監(jiān)護人和另外兩個能力者，總共4個人?！?/br>
    “嗯?！蹦腥说幕卮鹨琅f短暫，劉河鵬剛呼出一口氣，看到下面的話時被面部脂肪擠得快看不見的眼睛都睜大了，差點連嘴里的咖啡都噴出來——

    “另外兩個男的女的？盡快把個人資料送過來?！?/br>
    不是吧，這位真的要開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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