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蔣蕓用身體頂住門板，外面的喪尸把門撞得砰砰響。她翻了個身躲開喪尸抓撓過來的手，僅是失去阻力的這短短半秒，門就被撞得更開了，甚至有個喪尸的腦袋都快要從門縫里擠進來。

    強烈的腥臭味直撲鼻腔，蔣蕓用盡全力強壓著門板，剛才就差那么一點點她就能把門關(guān)上了——可終歸是晚了一步。她是力型能力者，可之前在外面長時間的體力消耗已經(jīng)讓她有些吃不消了，細密的冷汗從額角凝成水珠，迷了眼睛也來不及擦。

    “陳志偉那個賤人，他女朋友感染了他居然敢瞞著隊伍！”隊伍里的短發(fā)女孩趁著這點時間動作利落地把左手的刀傷包扎好，她拎著斧頭走到距離大門正面2米左右的位置，轉(zhuǎn)頭問一旁站著的周星玉：“就這里就行？”

    少年垂著眼睛，漂亮得像妖精的小臉上也是汗津津的，手里正全神貫注地調(diào)整著金屬。他抬起眼皮看了肖橙一眼，點點頭。

    “嗯。可以了，蔣蕓，我數(shù)叁二一，你彎下腰過來躲到肖橙后面?！?/br>
    蔣蕓咬著牙點了點頭。

    周星玉將手里的金屬凝成絲狀，朝門口的方向延伸出一片短而薄的刃。他手里可使用的金屬不多了，只能消耗更多精力進行細微的cao作。

    “一”的話音剛落，蔣蕓就矮下身子猛地朝身后竄去，門外十幾只喪尸蜂擁而至，青灰的眼珠因為看見食物而暴突出來，卻在往前沖了大概半米的距離就身首異處，幾個僥幸躲過了鋼絲的喪尸被前面倒下的尸體一阻，也被肖橙用斧頭幾下砍飛了腦袋。

    肖橙很謹慎地在每個尸體腦袋上多補了一刀，這才把它們清理出去。

    周星玉走上前用食指一勾，粘合在左右墻壁上的鐵絲就軟化下來，乖乖地團在他掌心。關(guān)上門，他坐到餐桌旁休息，用眼神示意肖橙來給蔣蕓解釋。

    事情該從兩天前說起。

    他們這支六人小隊接的任務(wù)原本并不難，是解救一名A區(qū)高層的受困家屬并把人帶回去。他們的任務(wù)目標藏身在早已經(jīng)廢棄的工廠里，因為末世前這里就人煙稀少，所以也不算太危險，甚至只要多走一天路程就能看到一個叫虹灣的偏僻小基地。

    只是到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目標早已被感染，他們在回程的路上車胎又被工廠的雜亂廢料扎爆，蔣蕓才決定和大家兵分兩路吸引走大部分喪尸。而周星玉這邊其中一名隊友在途中被喪尸抓破了脖子，傷口被頭發(fā)遮住不容易發(fā)現(xiàn)加上她男友有意隱瞞，直到她變異咬死了隊伍里另一個男生，大家才發(fā)現(xiàn)異常。

    肖橙低聲咒罵了幾句，像是拖死狗一樣把角落里陳志偉的尸體丟到蔣蕓面前，氣不過又踹了一腳：“鄭小殷把張超咬死了，當時鄭小殷走在隊尾，等我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编嵭∫缶褪顷愔緜サ呐?，是少有的沒有留在基地種植區(qū)的木型能力者。

    “他媽的，這狗日的看我把鄭小殷殺了還想給他女朋友報仇，找到這間空屋子休息的時候我沒留神讓他扎了一刀?！毙こ扰e了舉左手包扎過的傷口，抬起下巴點了點周星玉：“好在他反應(yīng)快，算有驚無險?！?/br>
    再后來就是蔣蕓收到聯(lián)絡(luò)跟她們匯合，但追在身后的喪尸太多沒來得及關(guān)上門，才出現(xiàn)了剛才的一幕。

    他們隊伍里陳志偉是水型，鄭莉莉是木型，被咬死的張超和肖橙蔣蕓一樣都是力型，實戰(zhàn)能力都不弱，就這么折在這趟任務(wù)里讓蔣蕓一時間難以接受。

    “唉……”她閉著眼擦了擦頭上的汗，很久才把這個消息消化完。

    “那我們先回基地吧，任務(wù)目標感染病毒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這個任務(wù)也算是完成了一半，這次實在是辛苦你了，小周。”蔣蕓長長嘆了一口氣，幸虧周星玉沒出事，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jiejie交待。

    “橙子，你也是，這回多虧了你們兩個，謝謝。”

    肖橙點點頭，轉(zhuǎn)身去收拾東西。

    蔣蕓只覺得渾身泛起脫力感，她坐在沙發(fā)上平復(fù)了下心情，頭發(fā)被汗打濕成一綹一綹，緊緊貼在頰邊。汗水落進眼睛里激起一陣澀痛，她隨手抹了。

    “我剛才在周邊發(fā)現(xiàn)了幾十號人，看起來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很有紀律。”蔣蕓聲音透出疲憊，她想到那些人身上一看就很有分量的裝備，又補一句：“對方有可能是獨立組織。來頭不會小，等下我們從大樓這一面繞過去，盡量不跟他們碰面。”

    對方看起來像是在修整隊伍，當時追在她身后的那片喪尸很快就被他們解決了七七八八，不然她絕對沖不回來。不過也還是防備著些為好。

    周星玉點點頭，表情很淡。他的思緒不在這里，這些人怎樣都無所謂，他只想快點回到基地。

    因為停電已久，這個屋子冰箱里的食物幾乎都變質(zhì)了，也沒什么能帶走的物資。墻壁上濺了斑駁的血痕，墻皮斑駁脫落，連空氣都像蒙上了一層灰，是徹底失去生機的腐朽模樣。長時間處于這種環(huán)境下，人的鼻子會習(xí)慣血rou腥臭的味道。

    他身上應(yīng)該也是這些味道，只是自己聞不出來。少年焦躁地抿抿唇，周星玉用帶在包里的水浸濕紙巾，仔細擦拭每一根手指。

    肖橙收拾好一切之后把單肩包甩到背上，有些莫名其妙地朝周星玉看過去一眼：“我準備好了，咱們走吧?！?/br>
    蔣蕓站起身活動了下四肢，正想著回基地之后要怎么上報，突然感到一陣怪異。她猛地拉著肖橙離門口遠一些，估算從陽臺離開的路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br>
    沉寂了許久的房門口，伴隨著陣陣敲擊，突然傳來模仿著門鈴的歡快明亮的女聲。

    “有人在里面，對吧？”

    蔣蕓皺著眉，剛剛門外太安靜了根本就不正常，是她太累才導(dǎo)致的疏忽大意。蔣蕓對著陽臺打了個手勢，周星玉就走到陽臺邊隱秘地往下看。

    看著周星玉默默搖頭，蔣蕓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清清嗓子。

    “……請問您是？”

    “我沒有隔著門聊天的習(xí)慣?！遍T板又被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外面的女聲不復(fù)剛才的清脆活潑，顯然是有些不滿：“剛才我們可是幫了你的，要是想對你做什么根本不用等到現(xiàn)在。”

    那是要做什么？

    肖橙看著蔣蕓，挑了一下右邊的眉毛。女人面色發(fā)灰，沉吟了幾秒，最后還是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肖橙振了振手里的斧子，一步一停地去開門。

    強烈的腥臭隨著門縫飄進來，門外站著一個穿著滑輪鞋的高挑美女，筒襪熱褲和吊帶，搭配著有些夸張的妝容，活脫脫就是末世前的辣妹。乍一看讓人以為是什么女團成員。

    ……如果忽略她像是剛從血池里撈出來的小腿的話。

    她看著肖橙警惕的表情，聲音又恢復(fù)了先前的熱絡(luò)，還把背在身后的雙手攤開，像是表示自己沒有攻擊性：“哈哈哈哈哈，什么也沒有?！?/br>
    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大，一張俏臉美得挺張揚，這反倒讓肖橙更警惕了。

    “什么事？”

    “我們是‘小白鴿’的~”滑輪美女雙手舉起，兩個大拇指勾在一起，其余四指向兩邊展平，模擬小鳥扇動翅膀的動作。她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肖橙：“打算去銀龍辦點事，但是地圖被我弄爛了……看你們也不太像散人，要是認識路的話能帶我們?nèi)ゲ?？有報酬?！?/br>
    對方從褲兜里掏出張被血浸透又被揉得看不出原樣的圖紙在肖橙面前揚了揚，她的視線探進屋內(nèi)，掃過了周星玉，最終停在蔣蕓臉上。

    蔣蕓咽了咽口水?！靶“坐潯彼兴?，這是個最近嶄露頭角的神秘組織，里面人才濟濟，大多是以雇傭兵的身份聚集在一處，不問出身，干什么的都有。

    “那里邊人就跟神經(jīng)病似的，有不少都是逃出來的死刑犯，特別是他們頭兒怪得很……據(jù)說都不是人。反正就少接觸就是了?！?/br>
    她認識的人是這么和她說的。

    可她們本身也是要回銀龍的，現(xiàn)在也剛好缺交通工具。就算不答應(yīng)，最后也是同路，而且……

    “報酬是多少？”女人猶豫地問道。

    站在門外的女孩眼睛一亮，隨手比了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尸核數(shù)量。蔣蕓感覺自己呼吸有些沉。哪怕是回了基地跟隊員平分之后再兌換，也幾乎等于她跑五趟任務(wù)獲得的積分了。

    戚燕用腳尖在地上劃來劃去，整潔的大理石地板被打掃得能當鏡子使，不過現(xiàn)在這里面只映照出她一個人坐立不安的身影。她本來是要去任務(wù)大廳的，但是剛到門口就被不知道從哪里出現(xiàn)的鄭澤叫上了車。

    然后就被帶到這里。

    這棟位于a、b兩區(qū)交界處的大樓十分特殊，好像是單獨被劃分的區(qū)域，她在來的路上有向鄭澤打聽過，對方只說這里是獨屬于研究人員的專用區(qū)域，他的責(zé)任只是把她帶過來。說這話的時候，她甚至能透過鄭澤臉上的口罩看到對方的輕松神色。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今天鄭澤看見她的時候立馬就翻出口罩戴上，態(tài)度好像也比之前更臭了，但此刻被一個人丟在這里的戚燕已經(jīng)害怕到想把人搖回來了。

    早前那位叫張心魚的女孩已經(jīng)打探好幾次她的意思了，就連鄭澤這么煩她的人也跟她提過一嘴“異化體志愿者”的事情，現(xiàn)在又把她單獨一個人放在這里……戚燕深深吐出一口氣，趕緊揮走了腦袋里還殘留著的類似“打暈拖走”“威逼利誘”之類末世前電視劇里那些劇情。

    哈，哈哈……那個志愿者應(yīng)該是自愿應(yīng)聘的才對，她一定不會被強迫簽下什么奇怪的協(xié)議……吧。

    戚燕越發(fā)擔(dān)憂。

    鄭澤把她送過來之后就像丟了什么大麻煩一樣，渾身舒暢地離開了。她進來時看這沒什么人還在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大樓內(nèi)部顯得十分空曠。室內(nèi)大面積的白與灰藍配色顯得有些嚴肅，玻璃墻上的窗戶很大，但沒什么陽光落進來，光源幾乎都來自于頭頂?shù)娜展鉄簟?/br>
    戚燕光是坐在這里就緊張的不行，這里到處都透著一股跟她完全無緣的高級知識分子的味道。

    過了大概有半小時——總之她覺得有半小時的時候，她正看著地板上的倒影發(fā)呆，不知道什么時候身邊來人了。對方是個戴著口罩的矮胖男人，發(fā)際線有些高。脖子上掛著一張身份牌，上面的人像照片看起來要比現(xiàn)在更胖一些。

    “你就是戚燕？”

    “啊，是的，我是。”

    “快來吧，成先生找你呢。”

    成先生？

    看見戚燕歪頭不解的動作，男人趕緊說：“他是我們這的……負責(zé)人，已經(jīng)在等著了?！彼雌饋聿皇呛芟虢忉尅?/br>
    戚燕吞吞口水，雖然不知道這個負責(zé)人找她什么事，但現(xiàn)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坐著電梯上到叁樓，走過兩道長廊和電子門，劉河鵬帶著戚燕來到一間屋子前面，這個屋子在走道最顯眼的位置。劉河鵬用身份牌刷開大門，戚燕只來得及看見門邊檔案室叁個大字就被請進了屋。

    “打擾了成先生?！眲⒑御i沖著屋內(nèi)壓低聲音說道，看到背對他的男人點了點頭他才離開。

    金屬制的大門在身后“喀嚓”一聲關(guān)上，她的心也也隨著關(guān)門聲一下子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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