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好一件美麗的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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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將軍繼續(xù)擘畫,“即便沒有甲疑乙、乙自疑的情形,洛陽城內(nèi)的宗室、朝臣,怕也不能不‘有所作為’了!” “洛陽糧竭,難以久持,賢愚皆知,關(guān)鍵在于,是城內(nèi)先撐不?。窟€是城外先撐不?。康尻栭]城,一般人不解外情,只知己而不知彼——若曉得張方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或能多些支持下去的信心,但問題是——他們不曉得呀!” “他們不能不想,洛陽若城破,會是一副何等樣景象?” “若破于成都王——還好些!但若破于張方——” 頓一頓,“張方殘暴,更兼苦熬了這許久,一只眼睛發(fā)綠,另一只眼睛,卻是血紅的!城破,必然縱兵大掠,莫說公卿朝臣的府邸了,到時候,只怕宮苑都不能免!亂兵縱橫,財(cái)帛洗劫一空之外,子女眷屬,也要受辱!” “成都王連敗之后,脫離接觸,退往河橋一線,張方卻緊逼于城西,城破,破于張方之可能,遠(yuǎn)遠(yuǎn)大于破于成都王呀!” “所以,為身家性命計(jì),不能不早為之計(jì)!” “明公的意思,東海王越等,或欲搬開長沙王這塊障礙,自和河間、成都談判?” “對!” “可是,拿什么去‘搬’呢?戰(zhàn)事既起,三十六軍——不論宮內(nèi)、宮外,亦不論城內(nèi)、城外,皆被長沙納入麾下,似乎……沒有多余的兵力給東海王等調(diào)用了吧?明公也說了,長沙與麾下同甘苦,士卒無離心,東海王欲說服這班將士造長沙王的反,怕是不大容易罷?” 何天微微一笑,“還是有一支兵,不在長沙麾下的——所謂‘燈下黑’,諸君一時沒看見罷了?!?/br> 有反應(yīng)快的——孟觀,輕輕“啊”一聲,接口說道,“明公所指——殿中人?” “不錯!” 諸僚屬都反應(yīng)過來了:賈庶人誅楊駿,所恃者,不就是殿中人嗎? 怪不得孟叔時的反應(yīng),快他人一步—— 彼時,孟叔時官居殿中中郎,就是他領(lǐng)著殿中人,攻入了太傅府啊! 殿中人宿衛(wèi)大內(nèi)門戶,戰(zhàn)事最緊急之時,連王公子弟都征發(fā)服賤役了,也沒有調(diào)用殿中人,不然的話,式乾殿啥的,就沒人看門啦。 因此,殿中人始終未被長沙王納入麾下,默默的呆在“燈下黑”里,注視著戰(zhàn)局的變化。 “既不在長沙麾下,就無所謂‘無離心’——” 頓一頓,何天嘆一口氣,“長沙王未嘗虧奉上之禮,凡覲見,必文服只身,東海王若勾連殿中人發(fā)難,拿下長沙王,二力士力耳!” 說道這里,微微冷笑,“楊駿出入宮掖,以甲仗自扈,其實(shí),不是一點(diǎn)道理沒有呢!” 諸幕僚相互以目。 “叔時,”何天看向孟觀,“殿中人那邊,就請你盯緊了——一有動靜,咱們就要預(yù)備了!” “是!” 孟觀、李肇之后,殿中人的頭目,不曉得已換了幾茬,但基層軍官,畢竟不能盡換,其中還有孟觀當(dāng)時的心腹在,孟觀到瓊苑后,即在何天授意下,重新與之建立聯(lián)系,通傳消息,一直未斷。 “至于如何預(yù)備——” 頓一頓,何天緩緩說道,“照我看,東海王即便順利拿下長沙王,也是拿了一個炭圓兒在手里——長沙王那班‘無離心’的麾下,豈肯坐視?但東海王又未必敢殺長沙王以絕后患——?dú)㈤L沙,適足以激變也!” “惟有盡快將長沙‘脫手’?!?/br> “然,‘脫’于何人、何處?” “無非——或成都,或張方。” “若‘脫’于成都——” “成都是不會殺長沙的——畢竟是親兄弟,殺之,何以塞天下悠悠之口?而東海、長沙已成死仇,長沙一日不死,后患一日不絕,東海一日不能安枕呀!” “再者說了,對于東海來說,長沙、成都其實(shí)是一類人——彼近支、吾遠(yuǎn)支,本就是對頭嘛!” “東海必更愿意‘脫’長沙于同為遠(yuǎn)支的河間?!?/br> “最關(guān)鍵的是——” “張方殘暴,其目長沙,更早就紅了眼了!長沙入其手,必性命不保!” “非但如此,張方殺長沙,很可能還殺出花樣來——不如此,不足以泄心頭之憤!” “總之,東海‘脫’長沙于張方,便永絕后患了!” 諸僚屬皆默默點(diǎn)頭。 “東海收長沙,一定置其于金墉城——金墉城至河間大營的路,一寬一窄,就那么兩條,為避人耳目,到時候,走窄路的可能性更大些,不過,不管寬的、窄的,咱們都提前預(yù)備起來罷!” 諸僚屬齊聲,“喏!” 何明公的意思很明確了:不對長沙王預(yù)警,而是施護(hù)衛(wèi)乘輿之故技,到時候,半路打劫就是了! 不過,到時候,長沙王雖在手,但洛陽已為他人有,又如之何呢? 手里的長沙王,又拿他做什么用呢? 何天微笑,“諸君必有此一問——到時候,長沙雖在手,但洛陽已為他人有,如之何?” 略一頓,“手里的長沙,又能派什么用場呢?” 嗯,明公明鑒! “有洛陽者,”何天依舊微笑,“不能是河間——不然,劉沈和陽長他們,不是白忙乎了?而東海勢單力薄,也不要想拿得住洛陽——” 略一頓,“有洛陽者,只能是成都嘍!” “或問:此非為成都做嫁衣裳乎?” “也可以這樣說罷!” “只是,這件‘嫁衣裳’,于成都,或者太重,或者尺碼、式樣不對,我怕他穿不??!” “別的不說,穿‘嫁衣裳’,得肅立吧?成都連敗而得洛陽,可謂‘躺贏’——姿勢不對,如何穿的住這件‘嫁衣裳’?” “躺贏”?很別致的說法呢。 不過,何明公“別致”的說法一向很多,諸僚屬亦不以為意。 說到這里,何天的言下之意,諸僚屬都已了然: 長沙、河間二王皆敗,三王去其二,只剩成都一王——“宗室強(qiáng)盛”的根子,已經(jīng)掘掉了一多半了! 而成都冤殺陸氏兄弟,美望已失;連敗于長沙,威名更損,“躺贏”——人心不服呢! 這件“嫁衣裳”,他真不見得穿的?。?/br> 成都若穿不住,這件“嫁衣裳”,又該誰來穿呢? 諸僚屬的心跳,都加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