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終于,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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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每一天,何天或如在火爐,或如在冰窖,在極熱和極寒之間,反復煎熬。 時而清醒,時而昏沉。 很奇怪,不比之前三十日的深度昏迷,這一回,不論白天、黑夜,最昏沉的時候,何天也沒有真正的睡過去,燒的最厲害的時候,目不能視物,耳不能聞音,但腦海中,還是保持著最基本的意識。 或許,這是生命的下意識的奮力掙扎,他明白——他的生命明白,這一回,只要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若有水或者是別的什么流質進入口中,雖然喉干如刀割,但他還是努力下咽。 咽下去多少,甚至,是不是一點也沒有咽下去,就不曉得了。 之前三十日的深度昏迷,何天的體型,并未發(fā)生太大的變化,但這一回,他幾乎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 身體,投入了所有的彈藥,同入侵的炎魔,瘋狂的拼搏著,也瘋狂的消耗著。 不曉得是第幾天了?清醒的時候,何天不經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模模糊糊,猶如雞爪。 衛(wèi)瑾、李秀的面孔,也是模模糊糊的。 何天想,幸好看不太清楚,不然,看她們背過身,以淚洗面;轉過來,強作歡顏,我心里,未免太難受了。 但,他終究還是睡過去了。 * 但,他終究還是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不比上一回——這一回,眼前人物迅速清晰,簡直是—— 神清氣爽啊。 何天咧嘴一笑。 兩個鬢發(fā)散亂的女人,淚流滿面。 “這一回……幾天呀?” 話出口,不由詫異,這是我的聲音? 沙啞、低沉,有金石相撞之音。 呃,沒事,沒事,講多幾句就恢復正常啦。 衛(wèi)瑾抹了抹眼淚,微笑,“二十一天——整整二十一天?!?/br> 李秀也抹眼淚,也笑,補充說道,“燒了十七天,睡了四天?!?/br> 哎,我還真是個醫(yī)學奇跡呢。 “下雪了?” 啊? “是,下雪了?!?/br> 衛(wèi)瑾、李秀都有些奇怪:地龍、火盆都生的極旺,窗戶也遮的極嚴實,你咋曉得下雪了? 但何天就是知道,他的感覺,莫名的清晰、敏銳。 “我臉上的傷,好了?” 他能感覺到,臉上已經沒有繃帶了。 不過,也有點奇怪:怎么,我的聲音,還是這個樣子?——沙啞、低沉,有金石相撞音? 嗓子里,好像也沒有啥痰呀? 衛(wèi)瑾、李秀對視一眼,衛(wèi)瑾輕輕嘆口氣,“好了?!?/br> 何天微笑,“好了,你嘆啥氣?一定是太嚇人了——一個骷髏頭,長著一大堆雜草,中間還有條長長的劃痕?嗯,是挺嚇人的!” 李秀“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笑過了,繼續(xù)抹眼淚。 “哎,拿面鏡子來好不好?我瞅瞅!” 沒錯,我的聲音變了——沙啞、低沉,有金石相撞音。 “不著急,”衛(wèi)瑾說道,“待魏大夫和末公把了脈再說……” 說話間,門外腳步聲匆匆,門開,鄧簡、魏柳入,一看何天,臉上都有難以置信的神色。 一天前,何天還在昏睡之時,燒已經退了,如無意外,是醒的過來的,但他的神色,依舊叫鄧、魏大出意外—— 精神奕奕,若不是太瘦了,哪里像個剛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 把過脈,鄧、魏臉上的“難以置信”,愈加之濃重了。 脈象洪亮,哪里有一絲一毫病人的模樣? 鄧簡心中冒出一個念頭: 文次騫說的是對的!此人……確實“天命攸歸”! 話里不由就加了小心,“請何侯試一試,手、腳能不能動?” 何天微笑,“能動——就是一點氣力也沒有?!?/br> 鄧簡一怔——這個聲音? 他看了魏柳一眼,魏柳點點頭,說道,“今日還是用米糊,明日開始,可以正常飲食了?!?/br> 哇,介么好? 那個羊奶泡米糊,我已經快吃吐啦! 鄧簡對何天欠一欠身,“何侯珍攝,我和魏大夫出去商量一下?!?/br> “有勞二位?!?/br> 衛(wèi)瑾、李秀略意外:沒有別的醫(yī)囑啦? 鄧、李一出門,何天就催,“鏡子!鏡子!” 衛(wèi)瑾還躊躇,李秀說道,“給他看罷!這個人命大,未必就能嚇死了!” 衛(wèi)瑾嗔道,“你說什么呀——什么死的活的!” 李秀自知失言,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好罷,就拿給你看看,不過,你心里頭,要有一點準備,目下,你同一般的人,確實……有一點點不一樣?!?/br> 何天愈發(fā)好奇了,“放心!放心!” 鏡子拿來了,衛(wèi)瑾雙手持鏡,懸于何天面前。 嘿! 鏡子里頭這位,還真是個骷髏頭!上上下下,生著一大堆黑乎乎的雜草! 只是這條劃痕—— 古怪。 正常的刀劍傷,不都是條溝嗎? 我這條,咋是條……坎呢? 也即,這條“劃痕”,不是陷裂于臉面,而是隆起于臉面的。 說的難聽點,就像一條蚯蚓,爬在了臉上。 也有不同—— 蚯蚓是彎彎曲曲的,這條“劃痕”,十分平直,自左眼下延至右耳下,干干脆脆。 鏡中人,真的已經……面目全非了。 雖然“上下都是雜草”,但還是看得出來,“骷髏頭”神色平靜,于是,李秀大著膽子解說: “之前——沒發(fā)燒之前,換藥的時候,還是好好兒的……我是說,還是正常的……還是條溝!這一次,不曉的咋回事,它……浮起來了?” 何天微笑,“挺好!挺好!” 說話之時,臉部肌rou抽動,劃痕隨之顫動。 目下,何天極瘦,近乎皮包骨頭,這條古怪的劃痕,愈發(fā)的……活靈活現(xiàn)。 他慢慢左右轉頭,這條劃痕,也隨之慢慢變換。 嘿!還真特么是“活靈活現(xiàn)”呢! 衛(wèi)瑾一直凝視著何天。 終于,鏡外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可以了——手酸了罷?” 鏡子收起,營養(yǎng)米糊到。 何天要求:先漱口,再吃飯。 衛(wèi)、李二女頗意外:你還這么講究?這些天,我們倆都不講究了! 用過了米糊,何天還要再漱一次口。 終于,折騰完了。 何天緩緩問道,“洛陽那邊,有什么消息嗎?”頓一頓,“是不是快了?” 衛(wèi)瑾鄭重點頭,“是快了!如無意外,應該就是元旦的事情了!” 他倆話中所指,趙王篡代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