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今日何侯又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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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輕輕“啊”了一聲,片刻,惻然說道,“那……她其實也挺可憐的……” 何天淡淡一笑,“或許吧!”頓一頓,“我就是依據(jù)這個,再加上那個‘阿聿’,猜出了她的身份。” “嗯!” “還有,王聿其實不是她親出,她自己并未誕育子女,兩個兒子,都是庶子?!?/br> 李秀一怔,心里的況味更復雜了,不由問道,“那是什么緣故?” 話一出口,便自覺不對——“無所出”的“緣故”,是一個黃花處子該問的嗎? 她臉上微紅,但何天并不以為意,“那就不好說了,不過,她是以‘嫉妒’著名的?!?/br> 就是說,夫妻感情不好,“夫妻生活”次數(shù)有限。 想想也不奇怪,這段婚姻,怕是打一開始,就有人不大樂意——正常情況下,王濟那種人,怎可能娶一個瞎子新婦? 可是,雖然以“嫉妒”聞名,對待庶子,卻視若己出。 李秀心中,五味雜陳,半響,試探著說道,“要不……我去給她道個歉吧?” 何天一怔,隨即大笑,“怎么?女人的心,都是這般軟的嗎?” 李秀臉上一紅,狠狠的瞪了何天一眼,“誰心軟啦?我只是有些可憐她罷了!” 何天淡淡的,“若不是淑嫻娘子挺身而出兼身手過人,那個小男孩,骨斷筋折甚或肚破腸流,對之,我想,她是不會‘有些可憐’的。” 李秀不說話了。 “再者說了,王聿若是輕傷,道歉,或許還有點用處;若是傷重,道歉,有什么用處?難道,送上門去,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嗎?” 李秀輕輕“哼”了一聲。 “還有,”何天正色說道,“此事,不可能不牽扯到尊君——尊君的處境,其實尷尬,不能不替他多想一想!” 李秀輕輕“啊”一聲:是呀!我咋把這個給忘了?! 李毅是廣漢主簿出身,而彼時的廣漢太守,是王浚。王浚任益州刺史,李毅任益州主簿、別駕,并被舉為秀才。后隨王浚伐吳,任參軍。平吳后,王?!巴司佣€”,李毅才離開王浚麾下,出任隴西護軍。 可以說,李毅、王浚的關系,是最地道的幕僚、主君的關系。 二王爭功,王浚被王渾整的七葷八素,此天下皆知之事。 王濟,王浚次子也。 即是說,今天這一段恩怨,可說是打上一輩就開始了。 若李秀對王氏低頭,可能被天下人目為,李毅背叛了故去的主君! 一念及此,李秀光潔的額頭上見汗了! 對何天,她終于心悅誠服,定定神,一揖,“我粗疏了!何侯提點,感激不盡!” 何侯微笑,“此事是淑嫻娘子事,也是何某事,你我之間,何分彼此?以后,‘感激’什么的,就不要再說了!” 李秀不由尷尬,將何天扯進這件事情,本是抱歉的,可是,啥叫“你我之間、何分彼此”?說的好像誰同你是一家人似的? 卻不能反駁,只好不說話了。 “還有,”何天笑一笑,“我雖然蓄了須,年紀嘛,大約比淑嫻娘子大不了兩歲,你我本是同齡人,今后,還是表字相稱罷!” “同齡人”?很別致的說法呢。 李秀遲疑片刻,終于,“既如此——云鶴先生!” 到底還是加了“先生”二字。 何天笑,“淑嫻娘子!” 李秀亦不由一笑。 “好了,”何天說道,“淑嫻娘子似乎還有約?我就不再耽擱你的辰光了!這個酒,咱們且喝到這里罷!” 李秀臉上一紅,此人眼光,竟如此犀利? 不由就想分說兩句,“呃……我約的是我?guī)煾怠涛覔魟Φ膸煾?!犍為一別,已經(jīng)一年多了,此番入京,恰好丈人也在京師,于是,便約了在金市一見?!?/br> 丈人?介么說,是個白胡子老頭兒?如是,俺就放心啦。 “哦?原來前輩也在京師?那真是有緣了!改日,淑嫻娘子一定要替我引見,我好請益?!?/br> 這叫“打蛇隨棍上”或曰“順桿兒爬”,本來,李秀根本沒有啥“引見”的念頭,心說,那是教我擊劍的師傅,不是叫我經(jīng)書的師傅!“請益”?“請益”個啥?你會擊劍嗎? 在勢卻無法拒絕,只好先敷衍著,“呃……好吧……” “還有,今天這件事,自然是要稟知尊君的,不過,請他暫時不必有什么舉動,一切聽我的消息?!?/br> “是!” * 出金市東口,一上車,何天便道,“進宮!” 御者一怔——家主可是一整年沒進過宮了呢! 還有,您就這身打扮進宮?不著朝服、不戴武冠、不簮金貂? 是的,就這身打扮進宮——我趕時間。 我要打個時間差——到了明天,金市的這樁事故,宮里頭必然也就知曉了,到時候,有些話,就不那么好說了。 至于便服,何天隨身帶著符信,不礙著他進宮。 進了宮,到了昭陽殿,自宮門口至萱秀小筑,一路上,看見他、并認了出來的,臉上都是一副“稀客呀”的神情。 入覲的請求遞了上去,何天在萱秀小筑靜候宣召。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 不過,何天不著急。 等,原在他意料中。 而且,這不代表皇后對他的疏忽和怠慢。 這大半個時辰中,除了承福殷勤服侍,進進出出,再沒第二個人來過了。 賈謐不見,阿舞不見。 終于,“何侯,請罷!” 承福帶的路,還是通向擷芳閣。 走上長長的復道,兩旁的薄幔,已經(jīng)換成了錦表棉里的厚幛——為擋住寒氣。疾風鼓動,錦幛不住微微顫動,何天的心情,亦如這錦幛般,起伏感慨! 在擷芳閣門口迎候他的,是董猛,臉上表情,依舊一團和熙,同時,夾雜著故舊別后重逢應有的得體的熱情。 何天心說,這位中常侍,因為我很挨了一頓板子,真的不怨嗎? 入閣,一切似乎如舊。 但一見到皇后,何天就曉得,許多事情,已經(jīng)變過了。 皇后端坐榻上——她這個姿勢,何天還從未在擷芳閣內見到過。 阿舞旁侍;御前,左賈謐,右賈模。 嗯哼,賈模也在? 這個架勢……就是“嚴陣以待”呀。 何天行過了禮,起身后,朗聲說道,“殿下風采,更勝往昔,可喜可賀!” 皇后臉上,似笑非笑,“小郎,稀客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