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最出乎意料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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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需親自去收斂文鴦兄弟家口尸首,何天就還打借“謝恩”的由頭面見皇后的主意。 但皇后一直沒回昭陽殿,式乾殿傳來的消息是,“皇后已經(jīng)陪陛下歇下了?!?/br> 一直等到掌燈時分,還是一樣的消息,何天無可奈何了——總不成,闖宮式乾殿,將人兩口子從床榻上揪起來? 只好回家了。 事實上,他也確實如阿舞所言,放心不下云英、雨娥。 畢竟,一夜大亂,數(shù)千人頭落地。 一出萬春門,“哎喲”一聲——洛瑰、鹿會還在門側(cè)立候呢! 這兩個鮮卑侍衛(wèi),太過引人注目,沒法帶他們進宮,不然,可能引起楊駿方的警覺;而昨天傍晚到現(xiàn)在,天翻地覆,期間,何天自己還美美睡了一覺,竟是一直沒想起來,這哥兒倆還在宮外候著呢! 人也罷了,馬可咋辦? 何天連說“抱歉”,洛瑰、鹿會都笑著行禮: “先替郎君賀喜!” 略一頓,“郎君怎好跟我們做下人的說這種話?不過一天一夜,算的什么?就是十天十夜,都沒相干的!這點子光景都撐不下來,哪里敢給郎君做護衛(wèi)?” “至于馬兒,更不需擔(dān)心,曉得昨天要辦大事,已帶足了豆料,餓不著它倆!” 那倒是,不管人馬,看去都精神奕奕的。 “再者說了,今天萬春門一開,左軍的人,就過來打招呼,熱絡(luò)的很——沒等我們開口,水呀、吃食呀,就送過來了!” 哦……也是。 “只是,”洛瑰繼續(xù)笑說,“以后若還有這般大事,郎君能否也派我們兄弟一兩件差使?昨天晚上,我們倆個,團團亂轉(zhuǎn),渾身發(fā)癢!” 何天大笑,“好!” 心說,“以后若還有這般大事”? 最好別有了。 不過,他也理解洛、鹿的“團團亂轉(zhuǎn),渾身發(fā)癢”—— 草原男兒的血性被激發(fā),同時也擔(dān)心主君的安危,但內(nèi)外隔絕,只能原地引頸而望,一身本事無從施展,確實夠磨人的。 回到永安里,還未進府門,便覺得……府內(nèi)燈光較往常更加明亮? 照壁之前,云英、雨娥已率一眾家人立候,何天一進大門,齊齊跪下,伏身稽首,“賀喜郎君!” “起來!起來!”何天笑道,“都曉得了?” 云英、雨娥等站起,每一個人眼圈都有些發(fā)暗——都是一天一夜未眠,但每一個人臉上都放著光。 都曉得這一夜大變意味著什么? 打今天開始,這座不大不小的五進宅子,即是真正意義上的“權(quán)貴之家”了! 在此給役的,即是真正意義上的“豪奴”了! 何天一邊往里走,一邊說,“你們什么都不必替我折騰——我在宮里,已經(jīng)洗沐過了,也用了膳,還睡了一覺,到家了,喝口茶就行啦?!?/br> “是!” 雨娥服侍茶水,云英捧過一大疊帖子來,“這樣物事,還是要請郎君盡快過目?!?/br> “啥呀?” “拜帖。” 何天愕然,“拜帖?” 看上去,怕不有……五、六十份? “是,攏共七十四份。” 何天有點懵,“這……都啥時候送過來的?” “打午時開始,一直到酉時,整三個時辰,一個接一個,就沒斷過。” 雨娥插口,“郎君你是沒見著,最多的時候,幾十架車子,從巷口排到巷尾,不見頭、不見尾!——那班人,都想等你回來,見你的面!” 好家伙。 “最后一架車子,掌燈了才肯走!” 何天微微苦笑。 云英將拜帖擺在幾上,歸整齊了,說道,“每一份拜帖里頭,都有一張禮單——您事先也沒交代,我們也不能不收,目下,后院里頭,都是大包小包,擺滿了!” 頓一頓,“這些禮物,如何處置,得趕快定個章程——都塞在屋子里頭,擺不下;擱在外頭,一下雪、一落雨,就麻煩了!” 何天心中感嘆:做清官難呀! 他拿起最上面一份拜帖,云英補充,“上頭的帖子先到,下頭的帖子后到,這么著按著次序摞在一起的。” 何天一笑,“很好!” 一份份看過去。 大多是中級官員,低級的、高級的,都不算多。 低級官員自認還沒資格直接跨何府的門檻,高級官員就算有心結(jié)交,也得自矜身份,不好朝會一散,就過來拜訪致禮。 至于禮物,數(shù)量雖多,不過,就金額來說,還沒有太過離譜、一看就有所請托的。 第一次登門,主要還是拜個門子,給何常侍留一個良好的印象。 唯有一份禮單——倒數(shù)第二份,金額驚人,遠超同儕,估摸著將近二十萬錢。 不過,送禮的人,又一定不為請托,也不是什么官員—— 繁昌公主。 何天怔怔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公主遣了何人過來?” “典書令。” 何天“嗯”了一聲,拿起最后一份拜帖。 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再也想不到的——竟是東安王繇! 他定定神,“東安王遣了什么人過來?” “長史?!?/br> 略一頓,“最后一架離開的車子,就是東安王長史的。” “如此說來——” “是,在咱們這兒,賴了小半個時辰呢!” 也即是說—— 擺出了一副很有誠意的架勢。 不曉得我準備“殺人誅心”嗎? 當然不曉得。 仔細想來,大致是這樣一回事—— 司馬繇自然曉得自己得罪了何天,但自認得罪的不算很厲害——您看,我又沒殺文鴦兄弟本人,只殺了他們幾個家人、下人,算的了什么呢? 我被任命為尚書右仆射,足以說明,何云鶴對我不為己甚,不然,有他在皇后面前說我壞話,我怎么可能出任如此要職呢? 所以,何云鶴應(yīng)該是個有度量、顧大局的人。 也可能,他被我嚇到了,并不敢真得罪我?哈哈! 既如此,往后同朝為官,就不能不搞好關(guān)系——畢竟,他是皇后的親信。 我一個新鮮出爐的郡王,主動示好,姿態(tài)夠了吧?這個,朝堂相見,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吧? 說不定,不打不成交,還能做朋友呢? 何天心里獰笑:很好!我還沒正經(jīng)挖坑呢,你就主動跳了過來—— 司馬繇,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