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形單影只，在走廊輕悄前行。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監(jiān)視他，倘若現(xiàn)在再來一個槍手，他也會加入“生死有命”的行列。

    不過他終究是相安無事地走過了20米。

    這條路的盡頭是另一條橫向走廊，排列著六個房間，無樓梯或明顯的出口，郁臻一時間不知往哪兒去，他心情麻木，不做選擇題了。

    杜彧：“去中間的，里面有東西?！?/br>
    ——你透視眼嗎？門關(guān)著你都知道里面有東西。

    杜彧：“我聽到了。”

    ——那你聽得見安全出口在哪兒不？

    杜彧：“應(yīng)該在哪一扇門后。”

    ——廢話。

    郁臻將信將疑地推開了中間房間的門，里面燈光暗曖，布局擁擠狹促，因東西堆積過滿，帶給人鋪天蓋地的壓抑感。不是游戲場所了，更像一間儲藏室。

    爬行動物和嚙齒動物的腥臭味混合著舊報紙發(fā)霉的潮味撲面而來，郁臻掩鼻走進去，不敢關(guān)門。

    房間面積不小，四面貼墻立著尺寸相同的合金置物架，架子上層層疊疊的擺著大型玻璃缸，他湊近一瞧，底部黑壓壓的全是蛇。

    一口缸養(yǎng)十多條，各花色的無毒蛇們蜷縮或拉長身體，在缸底緩慢地揚頭扭動著，涼滑的鱗片緊貼玻璃，蛇身交纏時背鱗泛出冷艷的光。

    郁臻不怕蛇，仍然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置物架的最底層是鐵籠子，整個房間的噪音都源于它們，成群結(jié)隊、嘰嘰喳喳的小白鼠。顯然是養(yǎng)來喂蛇的。

    這些爬缸和鼠籠打掃的頻率不低，但安置得過于密集，那股氣味熏得郁臻想流淚。

    杜彧：“這個養(yǎng)殖規(guī)模不小，應(yīng)該不是個人興趣或觀賞物?！?/br>
    ——養(yǎng)來吃蛇rou？

    杜彧：“如果不是開餐館，照這個量和吃法，那一家人早就被寄生蟲感染身亡了。”

    ——哪一家人？

    杜彧：“那邊的桌子上放了照片?！?/br>
    原來正對房門的那排架子后留出了幾平米的小空間，郁臻繞到那后面，腳步一頓。

    墻上貼了無以計數(shù)的舊紙張，其文字內(nèi)容包括但不限于新聞、社會評論、案件分析、照片，以及復(fù)印的書頁和打印的影像資料……宛如墻紙一樣嚴(yán)實地遮蓋了整面墻。

    墻邊的一張桌子堆積了如山高的書本，筆墨雜亂擺放，一幅相框擱在桌角，誰輕輕一碰，它便會墜地摔碎。

    郁臻先拿起了相片，那是一張完整有臉的全家福，11個人，站最前面的女孩是更小一些的司雅，她編了兩條麻花辮，臉頰圓潤飽滿，笑容甜得宛如水蜜桃。

    這張照片的拍攝時期比杜彧拿到的那張更早，每位家庭成員都笑得開心、滿足；這是與親人關(guān)系和睦，生活富足的人臉上才會露出的表情。

    這一家人看起來著實不具備變態(tài)反社會的素養(yǎng)……

    全家福上，看面相年齡和司雅是同輩的男性有四個，兩名青年，一名少年，一個小男孩。但據(jù)藍玉的回憶，司雅只說過自己有兩個親哥哥，一個親弟弟；分別是：正常人大哥、讓她害怕的惡魔、正常人弟弟。

    那多出來的一個同輩估計是她的表哥或堂哥？不，是小叔叔也說不定。

    首先弟弟最好認，是貼在司雅身邊的小男孩；但三位兄長挺讓人犯難，兩名青年的相貌平平，不容易分辨血緣，僅那名年紀(jì)稍小的少年和司雅的長相有幾分相似。

    長得像的肯定是親生的，而這名少年的年紀(jì)不可能是長子……

    誰是大哥不重要！因為次子才是司雅所說的“惡魔”！

    郁臻快把照片盯穿了，難以置信，這惡魔長得太純良了吧，看不出哪里有先天性殘疾啊……

    杜彧：“不要以貌取人?！?/br>
    郁臻：我最奇怪的倒不是這個。之前你拿來的合影沒有眼睛，我不敢百分百確定，現(xiàn)在看到完整的照片，我確定了，我們一路碰到的青蛙頭、獵人，他們都不這張照片上。

    杜彧：“嗯，想殺我兔子頭我摘了他面具，他也不在照片上?！?/br>
    郁臻：所以他們根本不是司雅的家人。

    杜彧：“那就是雇傭來的人。”

    郁臻：雇傭保安可以理解，但是上哪兒去雇傭一批不怕死還敢殺人的Npc？他們是一個有分工和謀劃的組織。我一開始猜想他們是司雅的親人、想為她復(fù)仇，因為唯有血緣關(guān)系和宗教才能維系這種盲目瘋狂的集體行為。可他們竟然不是血親，那究竟是什么樣的利益和動機在支配他們的行動？

    杜彧：“可能他們樂在其中，世界上有不少惡趣味的人，有時候并非為了利益，也許單純是覺得好玩?！?/br>
    郁臻：等一下。

    他轉(zhuǎn)移目光，緊盯墻面剪貼的新聞標(biāo)題。

    “這些東西又是什么……”

    ***

    郁臻一目十行地閱讀完墻面粘貼的密密麻麻小字，那是一篇25年前的社會新聞報道，講述一個名為“蛇面”的連環(huán)殺手，在他患病的一年間犯下的滔天罪行。

    簡單轉(zhuǎn)述：

    蛇面的性別為男性，職業(yè)是外科醫(yī)生，在當(dāng)?shù)蒯t(yī)院極有名望，他終生未婚，收養(yǎng)了多名先天殘疾或患有自閉癥的孤兒，是小鎮(zhèn)上遠近聞名的良醫(yī)。

    但就是這樣一位品德高尚的人，卻在中年時期患上了不治之癥，他崇信的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不能拯救他，他前半生所行的善舉也并未給他帶來福報；于是他開始收集大量的古代巫蠱術(shù)資料和各國民俗文化所記載的長生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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