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笑可聽不得這種沒道理的話：“你吃的是雪媚娘又不是武媚娘，一天了，除了孫悟空，胃里還有什么消化不掉的？！”

    唐惟妙跑向了衛(wèi)浴間，不久之后，嘔吐聲傳來。

    唐惟笑愣了愣，放下筷子，把辛漣從唐惟妙身邊拉出來，低聲問：“妖跟人，那什么……會懷孕嗎？”

    辛漣肯定道：“不會?！?/br>
    唐惟笑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確定？”

    辛漣再次用篤定的語氣回答：“不可能?！?/br>
    “就是有生殖隔離是吧？想也是，不然這社會早亂套了，拖著尾巴支棱著耳朵的半妖到處走，想想都覺得畫面勁爆?！?/br>
    吃了個定心丸后，唐惟笑又橫眉冷對，指責起唐惟妙缺少鍛煉，抵抗力差，體質差，小毛病多。

    辛漣瞥了他一眼，說道：“拜托你一件事?！?/br>
    “你說?！?/br>
    “幫我把碗筷收拾了，多謝?！毙翝i如此說道。

    這是找理由支開他，唐惟笑明白，想了想，也確實是，他因為和唐惟妙太熟了，已經習慣了相互指責式關心對方。

    唐惟妙吐完，渾身無力，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覺得身體冷得像塊冰。

    這不對，這不是她的頸椎能作出來的程度。

    辛漣把她抱進溫暖的懷抱時，唐惟妙緩了臉色，小聲道：“我還是……好冷，會不會和沈繼動我的記憶有關？”

    “有可能?！毙翝i點頭，輕輕幫她擦拭了額上的薄汗，溫柔與她換了氣息，問她，“好些了嗎？”

    稍微好了點，起碼身體外部沒有那么寒冷了。

    此時此刻，辛漣就像雪中的碳，寒夜的太陽，冬天的暖寶寶。唐惟妙緊緊抱著他，四肢都纏在他的身上，不舍得松手。

    這確實不太正常。

    辛漣安撫著她，請求接通黃沅。

    “什么事？”黃處長問他。

    “妙……保護人這幾天頻繁出現(xiàn)健康狀況，通過觀察，應該不是正常人類的病理性反應?！毙翝i說道，“我推測和沈繼有關，想申請外出就醫(yī)?！?/br>
    “情況了解。如果不是正常的人類疾病，那的確要重視起來了。很有可能，那只老狐貍把什么東西放在了她身上?！秉S沅思索一番，“我這就去要申請，外出就醫(yī)的安保布置還由你來負責?！?/br>
    “目的地，肯定是那家醫(yī)院了吧。”黃沅說道。

    昆西醫(yī)院，又稱非人類醫(yī)院。

    是為非人類特殊種看診治病的醫(yī)院，當然，醫(yī)生大多數(shù)也是非人。

    昆西醫(yī)院在一個隱蔽的小城市，啟明。距離唐惟妙所在城市有很長一段距離。

    辛漣構想好路線，計算出了行程所需時間。

    高速自駕，十三小時。

    “出行時，大概率是會遭到伏擊的，他們等不及，可能不會考慮后果，即便是公共交通也會做出行動。到時候如果鬧大，可能會牽扯進無辜人類?！秉S沅補充道，“所以我的建議是，自駕。”

    “我明白。”

    “你準備什么時候出發(fā)？”

    辛漣沒有回答。

    他剛剛講電話時，妙妙就在他肩頭伏著，因為交換了氣息，她精神好了很多。

    辛漣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因為氣息交換后，理應能承擔另一半病痛的鳳凰，并沒有感知到任何不適。

    就在他要思考什么時候出發(fā)最合適時，唐惟妙忽然松開了手，昏了過去。

    辛漣托著她的腰，叫她名字卻沒有反應。

    這是他見過的第三次了。

    好久之后，黃沅聽到辛漣疲憊的聲音：“盡快。辛苦黃處，現(xiàn)在就下外出許可?！?/br>
    辛漣切斷通訊后，摟著她吻了上去。

    他靠這種贈予鳳凰熾熱氣息的方式來讓她蘇醒。前幾次都很管用，這次，她蘇醒的時間慢了許多。

    唐惟妙悠悠轉醒后，辛漣已經跟唐惟笑講完了外出就醫(yī)的必要性。

    唐惟笑緊張問道：“妙妙，你怎么樣了？”

    唐惟妙似乎還未完全醒神，小聲說了句：“冷?！?/br>
    唐惟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和，血液循環(huán)沒問題，身體運行是正常的，根本不可能冷。

    “哪里冷？”他問。

    “胃里……好冷?！碧莆┟钹?，“我看到狐貍了?！?/br>
    “什么樣的狐貍？”辛漣問道。

    “我抱著你也不行……他一次比一次離得近。很可怕的狐貍，臉……很兇惡?！碧莆┟钐鹗?，指著辛漣，“他剛剛就在你身后，我一抬頭就看見。鼻尖都貼在了我的臉上……”

    辛漣自責不已，這種幻覺他無法替唐惟妙消除，想幫忙都幫不上。

    細細回想前幾次唐惟妙描述的幻覺，他察覺到，這些幻覺好似是從空間上，物理逼近唐惟妙。

    也就是說……這也有可能不是幻覺？

    怪自己太遲鈍，竟然這個時候才察覺到不對！

    “能聽到聲音嗎？”辛漣問。

    唐惟妙點頭：“開始幾次沒有說過話，在藝術館的時候，他們好像跟我說了什么話，但我醒來就忘了，就像做夢。”

    辛漣問道：“這次呢？他們有說什么嗎？”

    唐惟妙搖了搖頭：“也說了，但我聽不懂，我真的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他的聲音就和那些壞掉的電器一樣，好多噪音?！?/br>
    “妙妙?！毙翝i說道，“穿暖和點，我們去醫(yī)院。”

    唐惟妙一怔：“醫(yī)院？”

    辛漣道：“特殊醫(yī)院，專業(yè)治療妖病癥的醫(yī)院，不能放任你這樣下去?！?/br>
    唐惟笑舉起了手，表情堅毅：“我必須要去！這次我一定要跟著！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們靠不靠譜，醫(yī)院專不專業(yè)，有沒有危險，會不會拐走我meimei？”

    第20章 高速狙擊

    等不及天亮，他們就出發(fā)了。

    楚英擔任司機，這次，他換了輛黑色的商務，四驅奔馳，寬敞結實。

    果然上路沒多久，c組就報告說，監(jiān)測到了陌生未注冊的氣息尾隨，很可能是沈高派出的又一波殺手到位了。

    唐惟笑緊張道：“他們會伏擊嗎？”

    “大概率會在我們離開這座城市，進入他們的領域后展開伏擊?！毙翝i冷靜道。

    唐惟妙好奇道：“辛漣，你們在人類社會也劃有地盤嗎？”

    “越是繁華的城市，大家受到的約束越多，也就越守人類的規(guī)矩。”辛漣說，“但在一些小城市，或者人少的村落，會因人煙稀少而被妖占據(jù)，行動也更加肆無忌憚。”

    唐惟笑：“類似地頭蛇？”

    “類似不太成氣候的青丘會?！毙翝i道，“小妖多群居，會組成許多小幫派。相比法律，他們更喜歡講所謂的義氣?！?/br>
    十三小時的路程，途徑五個省份，一千三百多公里。

    盡管辛漣做了周全的布防，但危險依然存在。

    每臨近省份或是城市交界時，辛漣的空中偵查兵都會變幻隊形。理論上講，他作為鳳凰，是大妖，妖等級分明，生來的實力差距不是靠后期努力能補足的。只要是認識他的小妖，應該不會來送死。

    當然，從另外的角度來推，不認識他的，或者說，不知道他實力有多強的，當然還是會來。

    人有文盲，妖也有。有些妖長期混居在人類世界，閱歷少年齡小，連古老的大妖都認不全，即便是在他眼前釋放氣息，他們也判斷不出對方有多危險。

    車行進四個小時后，遭遇了第一次伏擊。

    等級太低，楚英連停都沒停，根本沒有與它交手的必要，徑直開了過去，留下伏擊者一臉懵逼，后方的b組支援車前去逮捕善后。

    這之后，多是這種連b級妖都算不上的小雜魚，辛漣連眼睛都懶得睜開，閉目養(yǎng)神。

    天亮之后，唐惟妙睡著了。

    車在服務區(qū)休整了十分鐘，辛漣思考了方案，調整了布防線路。

    耳麥中，情報小組發(fā)來最新消息：“青丘會可能猜出了我們的目的地?！?/br>
    辛漣睜開了眼，手指輕輕撫摸著躺在他大腿上睡覺的唐惟妙。

    “不奇怪?！毙翝i說道，“我們的對手也不傻。走這條路線，深入黃河腹地，他們自然能猜出，我們是要去就醫(yī)?！?/br>
    他們整個族群在人類社會，也就那一家像樣正規(guī)的醫(yī)院，名氣大。再加上之前唐惟妙屢屢昏倒，幻覺頻發(fā)，只要不是實心的傻瓜，都能推斷出唐惟妙此行的目的地。

    “看起來他們在路上埋伏的可能性小了許多?！毙翝i思索道，“如果是我，應該會在醫(yī)院附近伏擊?！?/br>
    “收到！”情報組道，“我們會通知外勤，增派人手，率先在昆西醫(yī)院附近布防。”

    車子再次開上高速。

    下午兩點，兩省交界處，辛漣的空中偵察團失聯(lián)了。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楚英語氣冷靜道：“進入空間了?！?/br>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敵方的特域。

    終于來了個大妖！

    周圍的景變了，像涂了墨汁的夜空，路面也模糊不清，車子還繼續(xù)行駛著，但卻像行駛在無路的宇宙星河之中。

    “s級大妖?！背R報。

    辛漣突然推了一把唐惟笑：“去接替他開車?！?/br>
    唐惟笑：“什么？！”

    話音還未落，就見楚英飛出窗去，沒入無垠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