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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了剛才齊丹春一事,眾人逐漸摸清他的態(tài)度,對視一眼后,不想貿(mào)然接話,只拿眼瞅著蕭神愛,希望她能先將話頭給提起來。 蕭神愛瞥過廳中眾人,目光落在跪在一旁的婢女身上,淡聲道:“三叔母跟這丫頭勾結(jié)起來偷我?guī)旆恐械臇|西,其中幾樣還是御賜的。” 臨近年關(guān),又正好趕上難得的晴天。下午送走盧縈珠幾人后,她打開裝自個嫁妝的庫房,想要領(lǐng)著人將里頭的東西清點晾曬一番。 就是這么隨意一翻,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些東西。 著人緊急清點了一下午,最后清出來少了兩千多貫錢,還有些不起眼的小東西。本來這些小東西不見了,也不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偏有幾樣書房的擺件是御賜之物,專程登記在冊,才會發(fā)現(xiàn)得這般及時。 出了這樣的問題,首先被盤問的便是負責庫房的人。 挨個查了許久,終于查出是一個偶爾進庫房灑掃的婢女所動。據(jù)她交代,那些偷出來的東西都給了三房的林氏,由林氏出去典當了,再給她一些分成。 蕭神愛當即大怒,帶著人去林氏院子里對峙,林氏自是不斷否認。那婢女見林氏將事兒都往自己頭上推,也顧不得許多,同她攀咬起來。 抄撿過后,確實在林氏屋里尋出了還未來得及去典當?shù)臇|西。林氏還待嘴硬,說這是自個的東西,蕭神愛給她看了上頭官造的印記,這才撐不住認下。 蕭神愛自是要報官,將林氏扭送到衙門去,太夫人風聞此事,急忙派人去將住在附近的幾位族老請來,想要攔住她這一舉動。 兩邊僵持不下,幾位族老不想將家丑外揚,蕭神愛也不肯讓步,故而在廳堂中鬧了起來。 齊邯掃了眼底下那婢女,似乎是隨著蕭神愛從宮中出來的,他一手搭在蕭神愛的靠背上,淡聲道:“這樣大的事,咱們府中不好私自處決,便送去衙門處理吧?!?/br> 眼見著他就要喚侍從去押人,最先發(fā)話的老者重咳一聲,擰著眉頭怒道:“五郎,郡主年紀輕不知道,你怎的也跟著胡來?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揚,她偷盜雖犯了七出之罪,卻給你祖父守過孝,是不可能被休棄的。只要她將東西都湊齊了還給郡主就行,非要鬧得沸沸揚揚,叫京中眾人都議論咱們齊家么?” “叔公這話說的,叔母是長輩,我豈敢越過叔父要休棄她。”齊邯轉(zhuǎn)動了番拇指上套著的墨玉韘,聲音低沉,“禍事出自侯府,我尚且不介意外人如何說,長輩們怕什么?” 另一梳凌云髻的婦人怒道:“你!”她擱下茶盞,凝聲道,“若非你母親不在,我非得找她好好理論理論,你就這般罔顧親情倫理?” 夜色愈發(fā)的濃郁,燭火一點一點向下燃著,熔化后又在燭臺上聚了一灘蠟油。 蕭神愛回眸望去,瞧清燭火映照下一張鐵青的面容。 她略帶寒意的目光看向說話的婦人,嗤嗤而笑:“此事外人知道了,只會說咱們府中不曾徇私枉法,最公正不過。否則哪一日傳到外面去,還要以為齊氏是個藏污納垢之地?!?/br> 伺候太夫人的丫鬟中有機靈的,曾對她說過,太夫人從公中昧下的錢財,沒少給這些族人們送去。 倒是會使這些籠絡人心的好手段。 她也一早就看出來,這些人過來壓根就不是想解決事,也不是像他們說的要主持公道,只是想要息事寧人。 和許多長輩一樣,誰對誰錯并不重要,能將事態(tài)平息才是最要緊的。又恰好他們受過太夫人的好處,向著她再正常不過。 “補上?”蕭神愛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的開口:“拿什么補?不若六叔母替她補上?” 林氏能有錢補上,也就不會去外頭借高利貸,若非借了高利貸還不起怕被捅出來丟了面子,她也不會打清河郡主嫁妝的主意。 想著郡主隨著齊邯赴外任,這一遭少說得在外待個兩三年,屆時她也能慢慢補齊這空缺。 林氏就是這么說服那庫房灑掃丫鬟的。 齊六夫人今日過來,自然知曉是怎么回事,忽的住了口。 蕭神愛卻不放過她,接著問道:“六叔母不愿意嗎?可你和三叔母是一家人吶!怎能置她于不顧?” “郡主,這……” 心煩意亂之間,蕭神愛沒心思再同他們糾纏,遂起身擺出了送客的架勢:“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多謝幾位大晚上的跑過來,三叔母的事我也拿不定主意,還是等明早押去衙門,由衙門審理吧?!?/br> 廳中眾人亦是怒氣沖沖的起身,正要再駁斥一二時,蕭神愛的身子卻突的一軟,幸而被齊邯及時扶住,方才未栽在地上。 “怎么了?”齊邯扶著她低聲問。 蕭神愛搖了搖頭,蹙眉道:“沒什么,就是突然有些頭暈,好些了?!?/br> 齊邯扶著她坐下,不放心的問道:“叫醫(yī)士過來看看吧?” 蕭神愛嗔道:“哪有那么嚴重,只是暈了片刻而已,何況這么晚了,要看等明日再說。” 一眾齊氏族人見此,都拿捏不準到底是何用意,然將郡主氣病的責任他們也擔待不起,訕笑幾聲后,紛紛告辭離去。 出了侯府,低聲議論道:“這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 “誰知道呢,要我說先別管了,免得引火燒身?!?/br> “他兩個要將林氏送去衙門,到底丟咱們族里的臉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