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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哂笑了聲:“這就是你說的,她心里還難受著,沒走出來呢?” 看著在那到處走動、同人高聲談笑的會稽,霍皇后面容僵了一瞬,尷尬道:“她也總不能到處同人說自個太傷心吧,人前總得裝裝樣子?!?/br> 她這會倒是有些后悔叫會稽過來了。 皇帝不置可否,只淡聲說:“朕突然覺著,給那霍旻的處罰,著實輕了些?!?/br> 為了不驚動外人,他還另尋了個錯處將其貶官,再在路上找人假扮匪口將霍旻揍了一頓。 這般行事,堆一個皇帝來說,實在憋屈。 “倒是神愛那孩子。”皇帝捋著短須點了點頭,“年紀雖小,比她懂事多了?!?/br> 霍皇后也跟著點了點頭,溫聲回道:“這孩子喪母也有幾年了,阿晗忙著政事都沒空管她,在東宮也沒女眷照拂。我前幾日還聽女學夫子夸了她呢,著實難得?!?/br> 皇帝應了一聲,揉了揉眉心:“她前段日子是不是過了納采禮?是跟齊邯?” 霍皇后看了他一眼,略有些嗔怪道:“圣人連自個孫女婿都不識得了?” 雖說他孫子孫女不少,可太子就這么一個女兒,到底是不一樣的。 “那小子不錯,老大倒是會選,早早將人給扣住了。”皇帝淡聲道,“朕已下旨將他調去北庭,正好給他個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br> 想到這,皇帝臉上浮現起了淡淡的笑意。 齊邯父親死王事,而他又是在宮禁中長大的,于皇帝來說,是個極其可信、能委以重任的人。更何況他父親薨了、母親改嫁,其余在朝的齊氏族人同他血緣疏遠。 孤身一人在朝中,無任何隱憂,著實是把稱手的刀。 還是把能使得出去的好刀。 政事上的東西,說得越多,錯得越多?;艋屎鬀]有回話,僅是傾身給他倒了盞茶水,柔聲說:“圣人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喝口茶水潤潤喉?!?/br> 皇帝接過她手中杯盞,輕啜一口后淡聲道:“神愛既是快要出閣了,咱們做祖父母的也不能沒有表示,你看著到時候如何給她添妝吧。” 霍皇后對孫輩感情平平,但到底是自個親孫女,聽皇帝如此吩咐,她自然不會怠慢。凝神細想片刻后,輕聲說:“她是太子妃所出,阿晗也就這么一個女兒,我就循著南陽和會稽的舊例辦了。” 皇帝道了聲辛苦,擱下茶盞起身說:“時辰差不多了,出去用膳吧?!?/br> 筵席過半,蕭神愛嫌里頭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清檀隨在身側,倆人有說有笑的,倒也自在。 走在一簇斑竹中,她卻突的看到前方瀲滟的池水中,倒映出幾個人影。 “阿耶此次,可真是半點沒留情。” 聲音很清晰,是會稽的。 一旁的侍女安慰道:“圣人一時惱怒,這是難免的,公主放寬心好了,還有皇后和太子殿下呢?!?/br> “阿娘倒還好些,對表哥總會還有點情誼的。”會稽幽幽說著話,執(zhí)著帕子仰頭望天,“阿兄對他,可謂是厭惡至極了。” 其實就是阿娘,也將她狠狠訓斥過了一頓,讓她別當著父親的面如此放肆。阿耶更是懶得見她,讓她自個回家思過去。 蕭神愛捏著帕子向后緊靠在斑竹上,不愿被幾人給發(fā)現,橫生事端。 怔神間,會稽又接著說:“對了,表哥來信給我說,他都到了衡陽一帶了?!?/br> 蕭神愛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霍旻是被發(fā)配去了房陵,房陵和衡陽方向差不離,但衡陽更在房陵之南,他又怎可能路過。 莫不是姑母太傷心了罷?竟是連這都能記錯。 月上中天,行宮一處略為僻靜的殿宇內。 鐘夫人洗完澡坐在矮榻上,神色頗有些煩悶。元茂忙了好幾天,今日更是腳不沾地,一回來就瞧見她這副神情,不耐道:“誰惹著你了?這可是隨行侍駕,在外可不能讓人瞧見了?!?/br> 元茂這個三品秘書監(jiān)也在高官之列。但他非皇帝心腹不說,也沒入政事堂,手中實際所掌的權力,更是被底下人分走不少。 眼看著就要被架空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有帶幾個家眷來行宮的資格的。 “我方才本想去找神愛說幾句體己話的,她卻先被皇后殿下喚去了?!辩姺蛉藝@息一聲,“倒是有些時候沒見這孩子了?!?/br> 元茂皺皺眉,在榻邊坐下:“上回往東宮遞的帖子,也沒個回音?” 鐘夫人搖了搖頭:“沒呢,要不是我親自過手的,知道他們不敢糊弄,都要以為沒遞進去?!?/br> 屋中燭火昏暗,突然就有些看不清了。 元茂起身去撥弄了下燈芯:“要不算了吧,前幾日元孺人那邊,也給我透了點口風?!?/br> 鐘夫人吃了一驚,隨后斷然拒絕:“這怎么行,五娘哪比得上我們神愛?!蹦切∧镒訛槿税响?,又有些蠢笨,哪里配她孫子。 何況一個是她親外孫女,一個只是元家族女的女兒,她偏心誰不言而喻。 她外孫女乖巧又貼心,孫子讀書刻苦,根本就是天生的一對! “為了此事,這回來行宮都想著法子帶了正軒,機會可不能荒廢了。”鐘夫人沉著聲音說了句。 元茂頭疼的坐回去:“都定親了,還能怎樣,我看神愛也不怎么搭理他?!?/br> 鐘夫人冷笑:“當初這事不是你提起來的?定親又如何,定親了不能退么?當初二娘不也差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