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事，外公再見。”盛煬面無表情。

    “什么事比過生日還重要？”時老爺子咳嗽一聲。

    “反正有事。”

    “外公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時老爺子試圖誘惑一下小外孫。

    “謝謝外公，我的那份也給音音。”盛煬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孩子……”時老爺子拐杖敲地，見盛煬真跑了，重重嘆了口氣。

    “爺爺！”時音音聽到老爺子的聲音，立刻下樓。

    時老爺子原本皺起的老臉瞬間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拖長聲音：

    “哎～”

    “音音快過來，爺爺給你準備了好東西?！?/br>
    “盛煬是來送禮物的吧？平時難得見他一回。這小子對你倒不錯，總算有個當哥哥的樣子?！?/br>
    “爺爺給哥哥準備禮物了嗎？”

    “準備了準備了！小兔崽子學習不怎么樣，跑得倒快，就該去參加奧運會，話沒說完，就連影都沒了。改天你約他吃飯，再把禮物交給他，免得他不自在?！?/br>
    “好！爺爺最好了！”

    “其實哥哥很喜歡爺爺，他就是太害羞了……”時音音面不改色給盛煬扣上害羞的帽子，并且在心里覺得，確實是這樣。

    時老爺子笑得更慈祥了，這兩天看音音總覺得有些不對，與盛煬見面后，活潑多了，這才像個正常小姑娘嘛。

    “來，看看爺爺給你買的小房子，就在學校附近……”

    時音音看著房產(chǎn)證上面標注的面積，八百平，作為獨棟別墅，一點都不小。

    “爺爺，不用放到我名下?！?/br>
    “不寫你的名字，那算什么禮物？”時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又要不高興。錢再多也帶不進棺材，買套小房子送給音音怎么了？

    “那我以后給爺爺買大房子，海邊一幢，山里一幢……”

    “好好好，爺爺就等著享福了?！睍r老爺子瞬間眉開眼笑，還是音音貼心。盛煬那臭小子，沒開始懂事呢。

    晚上，時家人齊聚一堂。

    時老爺子二子一女，兩個兒子都成家立業(yè)，不需要他cao心。小女兒意外離世，留下一對龍鳳胎。時老爺子只搶到了外孫女的監(jiān)護權(quán)，外孫盛煬留在盛家。

    每次到了全家齊聚的時候，時老爺子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早逝的女兒。老伴因為女兒的死哀傷過度，想把兩個孩子接回來，盛家不放監(jiān)護權(quán)，氣急之下，病發(fā)離世。

    一晃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音音與她mama越來越像，恍惚就像小女兒還活生生坐在那里一樣。

    時老爺子差點落淚，但他想得很開闊。自個兒年紀大了，遲早會去和妻子、女兒團聚，不如多看看風景，等到了地下再和她們慢慢說。逝者已矣，現(xiàn)在應(yīng)該一家子開開心心把日子過好。

    “音音，等你有空，大哥教你軍體拳，再教你幾手擒拿的功夫。”時越是時家長孫，大學讀警校，畢業(yè)后一路青云直上，已經(jīng)是本市的刑警大隊長，氣質(zhì)冷峭，十分嚴肅。

    時音音想起上輩子的事，心中沉痛。

    大哥因為家人陸續(xù)離世，情緒低落，追捕兇犯時，稍一恍惚，躲閃不及，被飛濺的彈片傷到眼睛，雙目失明。

    他因為職業(yè)原因，得罪過很多窮兇極惡的人。離職后，被瘋狂報復(fù)，死前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折磨，尸體都不是完整的。

    時音音一時情緒難以自制，緊緊握著銀制餐刀，指節(jié)因用力過猛微微泛白。

    “啪嗒——”

    原本打算用來切蛋糕的餐刀，被她折成兩半。

    一時間，所有人都盯著時音音的手。

    “沒受傷吧，這刀質(zhì)量太差了！”時老爺子很著急。

    “沒有，聽到學擒拿，我太高興了！”時音音抽到力大無窮金手指，正想學學怎么打架。

    “音音想學就好?！睍r越眼神溫和，他有一手格斗術(shù)，想教給音音。不過這餐刀質(zhì)量真的很差嗎？

    時越拿起一把餐刀，折了折，餐刀完好無損。

    “……”

    餐桌上一時鴉雀無聲。

    “咱們音音真厲害，比你大哥厲害多了！”時老爺子立刻一頓彩虹屁。

    “音音，再來一個！”三哥時若塵遞來一把餐叉。

    時音音毫不費力折成兩半。

    “啪啪啪——”全家一起鼓掌，氣氛熱烈。

    “音音一出生，我就覺得她長大了有出息，現(xiàn)在一看，果然不差，去奧運會舉重一定能給咱們國家拿塊金牌！”時老爺子還在鼓掌，老懷大慰。

    “時簡，你明天帶音音去體檢，看這個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大舅媽周筠有兩個兒子，時越、時簡，很想要個女兒，時老爺子接回音音后，她一直把音音當成親女兒疼，首先想到這點。

    “前幾天才做過全身體檢，免疫力有些差，別的方面都沒有異常?！睍r簡掏出一份計劃書，包括食譜、作息、運動計劃。

    “我已經(jīng)給音音準備了強身計劃，一定會讓音音盡快健康起來。”

    “……好的。”看到那張長長的表格，時音音的快樂消失了一點點。

    時若塵同樣為之膽寒，同時也悄悄舒了口氣。二哥盯上音音，應(yīng)該暫時遺忘了自己？

    時簡開始學醫(yī)后，就十分注意養(yǎng)生，不僅對自己的身體管理非常嚴格，還把家人盯得死死的。

    比如時老爺子，任何重油重鹽的東西都不能吃，只能看著紅燒rou流口水，酒也不能喝，除非是米酒湯圓。

    時家，苦時簡久矣。

    但全家人都會按照他說的做，健康長壽每一天。

    “若塵，這是你的?！睍r簡再次取出一張表格，嚴肅得好像在醫(yī)院會診：

    “你要想彈一輩子鋼琴，就要注意手部保養(yǎng)?！?/br>
    “長時間練琴也許不能成為偉大的鋼琴家，一定會得腱鞘炎，或者關(guān)節(jié)囊勞損?！?/br>
    “……好的?！爆F(xiàn)在時若塵的快樂也消失了一點點。

    “黑眼圈都有了，在國外怎么回事？”時簡繼續(xù)批判時若塵。

    “不可能吧，這是臥蠶！”時若塵掏出小鏡子照了照，似乎、好像、也許、大概真有了黑眼圈？

    外人面前的時若塵，是少年時享譽中外的天才鋼琴師，擁有無與倫比的天賦和情感表現(xiàn)力。實際上全家人都知道，他清冷貴氣的人設(shè)下，隱藏著常人難及的自戀。

    “看來要注意保養(yǎng)了……”時若塵迅速把小鏡子收起來。

    他送給時音音的禮物是十九世紀一位著名作曲家的手稿，與廣為人知的版本有一些區(qū)別。對于熱愛音樂的人來說，是無比珍貴的寶物。

    上輩子，他在國內(nèi)參加一場演出時舞臺倒塌，當場死亡。大放異彩的青年鋼琴師，原本還有很長的路，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此時歡聚一堂，完美得不真實。大家圍坐，一起祝時音音生日快樂，等她吹熄蠟燭，時老爺子問：

    “今年音音有什么愿望嗎？”

    時家養(yǎng)小孩的傳統(tǒng)，生日許愿，只要是正常愿望，家人會幫忙實現(xiàn)。大家都很期待，今年音音的愿望是什么？參加更多競賽？或是出去旅游？

    “我想搬出去，和盛煬一起住?！睍r音音神色堅定且鄭重。

    第7章 送了什么好寶貝

    “那小子……讓他過來住一段時間倒是可以，長住盛家不會答應(yīng)的?！睍r老爺子皺眉，開始考慮這件事辦成的可能性。

    時寧死后不久，盛國華再娶，繼妻家中有些背景。盛家迅速崛起，背后又有勢力支撐，拿到盛煬的監(jiān)護權(quán)越來越難了。

    “盛國華已經(jīng)有了小兒子，怎么還抓著盛煬不放？也沒見他對盛煬多上心。”時越皺眉，氣場凌厲，開口時令人心中一凜。

    “有些雄性維持著動物本能，并沒有學會人類應(yīng)有的道德感與同理心，也不存在‘父子之情’這種概念?！睍r簡語氣平淡。

    全家人表情都復(fù)雜起來，欲夸又止。

    時寧的死頗有疑點，始終沒找到能證明是他殺的證據(jù)。時家上下都對盛國華意見很大，時老爺子更對盛國華恨之入骨，這么多年，都不準盛國華進時家的大門。

    時音音切蛋糕的手微微一頓，此言甚妙。

    她清晰記得，mama摔下來的那天，二樓有爭吵聲，正想過去看看，一聲轟鳴，整個世界都變成鮮紅色。

    她說不出話來，暫時失去言語能力，后來定期接受心理治療，才慢慢好轉(zhuǎn)。

    mama去世不到半年，盛國華一直在和時家爭監(jiān)護權(quán)。時音音被接走后，盛家華迅速與姚知月結(jié)婚。女方帶著一個三歲的女兒進門，只比時音音小幾個月，眉眼與盛國華有些像。盛國華孕期出軌，那個私生女就是實證。

    “話是沒錯，能不能別提他？”時若塵見爺爺神色落寞，時音音情緒也有些不對，試圖結(jié)束話題。

    “若塵說得是，我們說點高興的?！睍r老爺子聽到盛國華的名字，會想起小女兒，心如刀割。盛國華是時音音的父親，直接在她面前唾罵，不太合適。

    “其實……我覺得二哥說得沒錯?！睍r音音認真贊同。

    時老爺子怕時音音養(yǎng)成偏聽偏信的習慣，愛恨都太極端，索性把話掰開了說：

    “他具體怎么樣，要你和他接觸了才知道。”

    “爺爺怕他假仁假義對你好，等需要你的時候，毫不猶豫把你推出去。這人薄情寡義，卻精于偽裝，什么都能犧牲，一旦你與他的利益相悖，他絕對不會手軟?！?/br>
    “等你長大，有辯識能力了，想見他，爺爺絕不攔著?！?/br>
    “我再重申一遍，罵他的話，家里說說可以，不要在外面議論。”時老爺子眼含警示，環(huán)視一圈。

    “爺爺你放心?！睍r越保證。

    “爺爺，我有分寸。”時簡同樣認真。

    時老爺子忙瞪他一眼，家里幾個小子，明里暗里沒少告訴音音，盛國華是個大壞蛋。雖然盛國華確實不是好東西，總對她講這個，小姑娘聽了能高興嗎？

    “爺爺，我想搬出去，住在學校附近。再說動盛煬，讓他也搬出來，和我住在一起。希望可以督促他好好學習。”時音音想把盛煬撈出來，免他驚，免他苦，免他無枝可依。

    “搬出去？我不同意?！睍r老爺子眼睛瞪得像銅鈴：

    “怎么能搬出去??？外面能比家里好？”

    “才大病一場，又生病了怎么辦？”

    “爺爺，那是小感冒?！睍r音音小聲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