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元十七攙扶娘親踏入她在秋水居住的房子,三進大的住所,寬敞干凈。 娘,九姐、十五姐、十六姐,你們先在這住著,趕明我?guī)銈內(nèi)ネ?,這秋水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你就知道玩!元十六嘿嘿笑了兩聲,朝她擠眉弄眼:十七,你在這過得很好嘛,看來我們白cao心你了。 什么嘛,我過得好不好那是我的本事,jiejie們還是要cao心cao心小十七的,否則天南海北的忘了我怎生是好? 仗著受寵,她慣愛油嘴滑舌。 姐妹說說笑笑,感情甚篤。婦人那點傷懷被藏進心底,不愿在最小的女兒面前心傷,招招手:十七過來,讓娘好好看看你。 娘。 元十七窩進她懷里,眼神孺慕:娘,我在秋水城有好好跟著先生讀書,只是近半年來的進度我都自學(xué)好了,書院先生講的那些我都懂,所以偷玩了幾天,您莫要聽先生告狀就以為我不上進。 她嘴甜,懂得賣乖,見到她婦人什么煩心事都沒了。 我的小十七,不要聽你爹爹胡說,在秋水玩得不快意咱們就回帝都,潯陽有得是人陪你玩。她撫摸女兒發(fā)頂,語重心長:玩歸玩,文武之道也要用心。 我有用心。元十七嗓音甜甜,沒兩句話哄得婦人合不攏嘴。 元賜站在門外,聽著里面妻女時而爆發(fā)的歡快笑聲,感慨萬千。夫人和他慪氣慪了十八年了,再找不到十四,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他不敢進去掃自家夫人的興,轉(zhuǎn)身離開。 十四也是他的愛女,往后余生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也要把人找回來! 娘你是不知道,秋水城熱鬧太多了,昨兒個我聽了一耳朵,哈哈,崔家九郎 元家的女兒各個敢說敢做,元十七當(dāng)著娘親和三位jiejie說得痛快淋漓,說完了一拍大腿:那崔九郎定是壞事做多被人報復(fù)了。 娘你說,被他騙了的姑娘該是有多傻,這么個渾人還拿著當(dāng)寶。換了我,一耳光抽得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呸,我胡說的,我才不會這么倒霉遇見騙人心的畜生! 元十五把玩著小十七送給她的木雕,頭也不抬:你想遇見都沒門,家里這么多哥哥jiejie,到時候小十七找夫婿都難了,要過十五個哥哥jiejie的眼,我們其中一個不同意,你都沒法嫁出去。 誰說是嫁了,我就不能娶么? 她話音剛落,婦人眼皮狠狠跳了下:娶? 是啊。元十七在家里是個寶,膽子大得很,叉腰道:先皇就是女子,卻和女子成婚有了當(dāng)今女帝,女帝和皇后又有了如今的太女,先皇可以,今上可以,為何我不可以? 她拿自己比之先皇,比之當(dāng)今女帝,口氣倒不小。 婦人愣了下,恍惚間想起生十七那晚天降異象。她輕捻指尖,笑:好,你若能找著個心甘情愿嫁進咱家門,娶也是使得的。 哎呀!娘,我最喜歡你了! 元十五、元十六和元九娘面面相覷,心道娘當(dāng)真寵極了十七,若十七嫁人,頭一個舍不得便是阿娘了。 娶個姑娘進門來,正合宜。 大周多少代嚴禁同性成婚,自打先皇登基,很多事慢慢發(fā)生改變。 昔年先皇在金殿之上當(dāng)著群臣怒極摔了頭頂皇冠換來意中人追封為后同葬皇陵的待遇,用皇位逼得百官妥協(xié)。 后有今上還為皇太女時迎娶他國王女為太女妃,前后兩代人的努力,對皇權(quán)的嚴格把持掌控,才有了律法不再禁止同性之婚。 皇室且如此,那么世家效仿,此舉也算不得特立獨行。 雖說民間百姓對女女成婚頗有微詞,可十七若真有喜歡的姑娘,亦是樁值得歡喜的好事。 清水胡同。 琴悅氣得在家里摔了一方端硯,這個崔九!敢耍他! 說好了把墨棋姑娘讓給他玩玩,結(jié)果前腳答應(yīng),后腳就傳出崔家九郎被去勢的消息,害得他昨天傻子似的滿懷興奮等在后山?jīng)鐾ぁ?/br> 可惡!早不去勢晚不去勢,就在和他約好騙墨棋姑娘來后山?jīng)鐾r出事! 他眼饞墨棋姑娘很久,本想假裝成崔九沾一沾美人身子,一下子美夢破碎,琴悅氣得一腳踹翻凳子! 不行! 他還得朝崔九施壓,去勢了又怎樣,只要沒死,他都要借崔九的手騙到墨棋姑娘!下藥也好,別管什么計謀,他都要試試! 對! 別忘了,流煙館還有他meimei呢。 哪怕不是親妹,也不影響他仗著家主的勢作威作福。 他轉(zhuǎn)怒為喜,回味起在書院時同窗對他的奉承,不就是得知他meimei和家主有一腿,meimei攀了高枝,當(dāng)哥哥的也能享福了。 正想著,他娘臉色煞白地跑進來:悅兒,悅兒,收拾收拾東西,咱們趕緊逃! 逃?琴悅皺眉:娘你在說什么胡話,好端端的咱們?yōu)楹我樱?/br> 一時半會說不清,那家來人了! 哪家?娘,你老糊涂了罷。 前陣子他和娘各自在鬼門關(guān)走了趟,他年輕力壯還好,娘的精神氣卻補不回來了,每天疑神疑鬼擔(dān)驚受怕,就怕夢里有惡鬼來朝她索命。 他心里瞧不起婦人膽小,聲音四平八穩(wěn):我不走,誰來了我都不走。 是你那賠錢貨meimei的家人,她家人找來了!我方才在街上看見了! meimei?琴悅眼神一變:娘你可不要亂說,meimei是我親meimei,我還指望她升官發(fā)財呢。再說了,就是她家人找來,雙方連個信物都沒有怎么就說她不是娘親生的?她臉上可沒寫著她是誰誰家的女兒! 經(jīng)他勸說,琴老娘收拾包袱的速度慢下來,細細琢磨還是覺得她讀了書的兒子有見識。 是這個理兒,那就不逃了? 逃什么?娘,您放心,有琴姬在,您還有享不完的清福呢。大周重孝道,她就是再和咱們不親近,您都是她娘,我都是她兄長,假的怎么了?假的咱們也要當(dāng)成真的! 是,是,是這個理兒。 勸住了老娘,琴悅心思一動:娘,我最近沒銀子花了,寫封信要meimei給咱們送點唄? 沒銀子花了啊,好好好,娘這就走。 琴老娘年輕時有幸讀過兩年書,當(dāng)即擼起袖子前往兒子的書房,用慣用不客氣的口吻寫了滿滿一頁討債信。 寫好信,琴悅接過急著往流煙館送去,邊走邊哼著走調(diào)的小曲,無恥之尤。 他走后,琴老娘急慌慌翻出匣子里的長命鎖,這是琴姬尚在襁褓時戴在脖子的東西,上刻一個元字,她藏了十八年。 每次缺錢都想過溶了它打一對金耳墜,最后還是收手。 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是存了更惡毒狡詐的心。 待日后悅兒有了孩子,她便將這長命鎖傳給她的寶貝孫子。 當(dāng)初在破廟因緣際會撞上貴人,她暗中觀察幾天,那戶人家應(yīng)該忽逢落魄:生產(chǎn)不久的貴婦,身邊跟著一老奴一年輕侍婢。 這些年她一直沒忘托人打聽消息,前年猜到對方是何等了不得的身家,止不住動了妄念。 若是她的孫子戴著這長命鎖出現(xiàn)在元家人眼前 純金打造的長命鎖樣式新鮮,她遺憾搖頭:看來必須要早點把這信物溶了,來個死無對證,咬死了琴姬是她親女。 有個世家主當(dāng)女婿,比元家人尊貴多了。 翌日。 元十七帶著家人逛街,首先去了流煙館。 娘不是最愛聽琴嗎?今兒個恰好是這里的琴師彈琴的日子,平時可不多見。 一行五人踏入流煙館,母女容色盡是上乘,很是惹眼。 娘你看,那就是琴師,那位英雄救美,救的就是她。 在預(yù)訂好的席位坐好,元夫人順著女兒眸光看去,便見少女抱琴走上琴臺,隔著段距離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冷冽清寒,五官看不大分明,依稀曉得應(yīng)是極貌美的長相。 阿娘極少對人的相貌感興趣,元十七乖巧搓手:這次訂得晚了,下次,下次咱們怎么說都要搶前面的位子,娘就先將就將就? 美婦人罕見的對女兒的話沒反應(yīng),翹首顧盼。 元家姑娘面面相覷,須臾視線分開,不約而同望向臺上的少女。 元九娘想,這秋水城首屈一指的琴師,也太年輕了。 琴音乍響,音符在耳畔流轉(zhuǎn),她頓時收斂輕視之意,好一位天賦卓絕的琴師! 琴姬獨坐高臺,對下方聽眾的反應(yīng)漠不關(guān)心。今日恩人要面見從帝都趕來的世家等人,沒法來聽曲。一曲畢,她抱琴離開,沒理會周遭聒噪的吹捧。 這位姑娘。 她抬眸,還以為又是哪來的附庸風(fēng)雅、貪慕美色之輩,未料想擋了她路的是名氣質(zhì)清絕的美婦。 元夫人總算看清她的臉,一瞬間愣在當(dāng)場。 琴姬面容和緩,微微訝異:夫人? 娘。元十七不解地扯了扯阿娘袖子。 主子。柳綠走上前來,低聲附耳道:家主來了。 少女眉梢染笑,朝婦人俯身一禮,快步走開。 行至垂花門,她倏地停住腳步,柳綠隨從在側(cè),貼心問道:主子,是丟了什么東西嗎? 并未。 想著那位莫名攔了她路的美婦,琴姬忍不住回首望去。 她當(dāng)然望不見不在此處的元夫人。 看著滿目深秋景象,搖搖頭,道自己多想,壓下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介意,腳步重新變得輕快:走罷。恩人還等著她呢。 阿娘?阿娘? 元十七不敢大聲說話嚇到她最最敬愛的阿娘,悄悄勾了阿娘手指,驚覺她指縫都浸出薄薄的汗。 她一怔:阿、阿娘? 作者有話要說: 晝星棠:行叭,我的輩分貌似又低了 捉蟲!加更更需要可愛們的熱情哦!愛你們??! 感謝在20210430 17:24:13~20210430 23:04: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33章 心弦蕩漾 白貍院。 秋風(fēng)送爽, 琴姬一腳踏進小院眼尖地看到秋千架下悠悠閑閑蕩秋千的某人。 雪發(fā)仙顏,秀竹般的身段, 臉上掛著孩子氣的笑,邊蕩秋千邊嘗碟子里滴水的紫紅葡萄,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都不怕噎著。 她安安靜靜瞅了晝景好一會,家主吃完了葡萄,身子在秋千上蕩得高,待落下去, 一只白貓興沖沖竄進她懷里。 于是很快成了家主單手抱貓單手握著秋千架一側(cè)的麻繩在半空悠悠蕩蕩。 人是美人,貓不是好貓,一股腦往她恩人懷里鉆。琴姬實在看不下去, 掩著帕子清咳一聲。 晝景早察覺她來, 奈何她的姑娘不說話, 她也不好打擾她欣賞美人圖。身子落回地面, 她抱著貓兒朝少女淺笑:舟舟。 琴姬看著被順毛順到舒服瞇眼打呼的白貓,很快意識到這是前陣子常愛來她院里蹭吃蹭喝的小饞貓,打定主意下次貓兒再來要餓上它一頓。 敏感的小動物睜開一對圓溜溜的貓眼,在晝景懷里翻了個身, 下一刻, 干凈順滑的貓毛直接沖天炸起來。 少女拎著貓兒后脖頸, 纖細嫩白的手在陽光下甚是漂亮,晝景看得移不開眼,笑:怎么和只貓較上勁了? 這只貓,壞。她拎起貓懶洋洋瞥了眼,見是只小母貓,臉色稍緩:都不知是誰家的貓就敢亂抱, 萬一咬你一口怎生是好? 她說得理直氣壯,越說越深以為然:恩人還是不要抱來歷不明的貓了。 晝景狹長多情的眸子笑吟吟瞧她,余光若無其事掃向守在不遠處的侍婢。 柳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當(dāng)即識趣退開上次家主那一喝,花紅內(nèi)傷還沒徹底好利索,她可不敢觸這霉頭。 琴姬被她看得心尖酸軟,手上力度松開,白貓抓緊機會跑開,小rou墊踩在地上悄然無聲。 她問:恩人笑什么? 舟舟,怨氣可消了? 她還惦記著這事。琴姬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被她捉弄的情景,腳趾微蜷,語調(diào)柔和婉轉(zhuǎn):嗯,消了。 再不消,她怕這人想出其他更過分的法子來折騰。 話音未落,腰身被急切攬了去。 家主笑顏明媚,眼尾揚起一抹毫不吝嗇的喜氣:好極了,我以后再不抱來歷不明的貓兒,我只抱你。 冷不防被她高高抱起,琴姬寵溺含笑,手撐在她兩側(cè)肩膀,發(fā)絲散落一縷,若無若無搔在心上人脖頸,怕她癢,琴姬替她拂去。 指尖蜻蜓點水掠過指下溫潤如玉的肌膚,她嗓音低柔緩慢:恩人以后不準(zhǔn)再拋下我了。 晝景信誓旦旦,眼里的深情快要化成水溢出來:不拋下你,唯愛我的舟舟。 她喊我的舟舟,琴姬腰肢瞬時軟了。 想吻恩人。 她無意識地輕抿唇瓣,眼神染了熱意。 這兩瓣薄唇夢里她嘗過很多回,夢外正兒八經(jīng)的一次都沒有。 恩人 她紅唇微張。 晝景笑著將她身子拋起,纖柔有力的手臂牢牢托著她的嬌臀,琴姬被驟然拋起,沒怎么驚慌,含羞地攀上那窄腰,仿佛早就猜到會有此一舉。 站在遠處的柳綠軟著腿干脆跑開,碰見過來問是否開飯的花紅,急忙拽著小姐妹一塊兒溜走。 還開什么飯? 主子現(xiàn)下可不想吃飯! 腦海冒出秀色可餐四個大字,她紅了臉:完了完了,她被主子帶壞了! 陽光灑落庭院,秋天盛開在花圃的花招搖著最后的美,婀娜晃動,如少女盈盈流轉(zhuǎn)的眼波。 抱這么高琴姬杏眸含笑,意有指:恩人這樣子,打算做甚壞事? 晝景羞赧彎眉:我不動,舟舟來吻我。 平素風(fēng)流使壞的人羞得面若芙蓉,琴姬愛極了她這份情態(tài),有的忍耐克制瀕臨極限,她低下脖頸,后背蜿蜒出極其好看的脊線,長發(fā)傾瀉,晝景鼻尖滿了清冽至潔的水香、發(f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