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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度以為自己是宇宙里踽踽獨行的微星,是星辰大海里微渺而不起眼的一個存在。但因為遇見了他,那人就像一道耀眼光束,將她的世界點亮了。 他為她帶來了光,為她推開了一道隱秘的門,將她領(lǐng)進一個華麗、炫目、綺麗斑斕的天地里,讓她在這浩瀚宇宙也有閃灼的瞬間。 陸一帆的出現(xiàn),甚至讓她覺得她二十五歲的大部分人生,都充滿了虛擲況味。 但此刻,她與他的故事,就這么戛然而止了。 ?!?/br> “I am looking for freedom,looking for freedom,And to find it e everything I have……” 酒吧里,黑人女歌手的聲音像是夜里的一團火,讓本就躁動的舞池愈發(fā)火熱。 小米斜靠吧臺,一邊與人喝酒,一邊把玩著手機。她漫不經(jīng)心地晃動著威士忌酒杯,目光投向街角時,陸一帆的車,恰好在她眼前絕塵而去。 那人還她手機時,她看出對方正隱忍著情緒,那張帥到令人過目難忘的臉,凌冽到讓人不敢靠近。她本想安慰幾句,又怕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于是給他遞了根煙,算是一種無聲的支持了。 陸一帆的車在夜色里咆哮,他不知該開去哪兒,但又不想停下來。夜色映照下,他臉上是近乎寡淡的平靜,眼里卻是荒寒深處最駭人的光。 不斷后退的街燈,仿佛拖出了一條長長的橙色尾巴,也將他的思緒逼進往事的洪流里。 他想起二十二歲那年的夏天,因為母親的忌日,他和凌立文在美國見了面。兩人去往位于曼哈頓的凌家宅子時,凌立文接了通電話。 “老夏,人家說我掠奪小股東的利益,但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你不會也這么覺得吧?” “走訴訟?誰?陳響他們?沒問題啊,但是老夏,我丑話說在前頭啊,所有流程都是合法合規(guī)的,走法律途徑耗費的只是大家的精力而已,你自己考慮清楚?!?/br> “這樣吧老夏,我現(xiàn)在來找你,有什么話,我們當面聊嘛,這么多年的交情了,還怕聊不清楚嗎?” 父親接電話時,陸一帆轉(zhuǎn)過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 作為一個企業(yè)家,能把正話反話好壞歹話硬話軟話摻到一起說,似乎是個基本功。但凌立文不僅把這套嘴上功夫用在了外人身上,還用在了親人身上。 不僅說,還要做。 把壞的包裝成好的,把無情粉飾成有情,最后,還要把自私美化成無奈。每每念及此,面對父親這個熟悉的陌生人,陸一帆是既同情他,又痛恨他。 掛了電話,凌立文說臨時要處理件突發(fā)的事,因而讓司機改道去了另一處地點。 車開了很久,最后在一幢小別墅前停下,凌立文讓陸一帆在車里等他,徑直下了車。 那天陽光很足,明朗的午后沐浴在艷陽下,到處都是金燦燦的,就連別墅前的大草坪都像是鍍了層金。 記憶中的那個午后,是如此的特別,以至于他但凡想起當年,那天的畫面,總是歘地一下就能跳出來。 往事令人毛骨悚然。 往事也叫人不勝唏噓。 但那個午后,為他開啟了一道門,成了他砥礪前行的推手,甚至成了他命運的一部分。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將恍惚中的人拉回了現(xiàn)實。屏幕上顯示出“徐護工”,陸一帆眸光一滯,預(yù)感到該來的都來了。 “徐姐,有事嗎?” “陸先生,凌老太估計快不行了,你要不過來吧?!?/br> 電話剛掛,凌江海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一帆,醫(yī)院剛給你姑奶奶下了病危通知,你過來吧?!?/br> 陸一帆只說了一個“好”字,兩人便不再多言,默契的掛了電話。他忽然間就有種錯覺,這一天,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凌家的一份子。 南熙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特護樓層里,凌江鶯所在的病房外比平日多了好多人,親朋很多,但都保持著沉默。陸一帆刻意選了個靜謐的角落坐下來。幽靜開闊的長廊,讓他再度想起了他的外婆,他的母親。 他的思緒才飄出不到五分鐘的光景,有醫(yī)生從病房里出來,宣布了病人離世的消息。 他從長椅上緩緩起身,眼底閃過一瞬茫然。這一刻,他仿佛真的一無所有了,童年里的人人事事物物,都在一一離去,從此,就要赤。裸。而孤獨地面對這個世界了。 ?!?/br> 葬禮定在了一周后。 時隔多日,陸一帆又一次來到了那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子。人生海海,上一次來,還是參加凌江鶯的壽宴,這次,便是給老人家送行了。 宅子里擺滿了花圈,一片沉寂中,只有偶爾響起的雜沓腳步聲,在告訴人們這場葬禮的隆重。 陸一帆隱在院子一角抽煙,灰暗天際透出冷淡的光,將他的面孔照得沉郁又落寞。他仿佛放空了自己,但回憶總冷不丁地冒出來,提醒著他,嘿,曾今的你,也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過。 只是,童年時光所有與他親近之人,都已陰陽相隔。 而凌江鶯的葬禮,便是終結(jié)他年少時代的最后一環(huán)。 斜陽漸矮,陸一帆的身后拖出了長長的影子,一根煙快要燃盡時,有人手握電話朝著他的方向走來。那人頭一抬,目光正好與他撞了個正著。 姚琴一愣,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打電話,怎料卻偏偏遇上了最不想見的人。她頭一偏,轉(zhuǎn)了個方向,對電話那頭的人輕聲道:“稍等一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