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林峰見狀也就撒手不管了，他心中不是沒有想過——孫家寶貝都追不上的金鳳凰偏偏鐘意自家兒子，甭管成不成，橫豎他們不虧。

    衛(wèi)林峰問：“衛(wèi)嘉那渾小子上哪兒去了？他怎么回事兒！”

    “你們和和美美的，終于想起他來了？哦，我說錯了！用得著他的時候，你們可從來不忘記他！”陳樨說：“衛(wèi)嘉身上還帶著傷，他一天幾趟地往醫(yī)院跑也不是辦法?！?/br>
    “什么？他傷哪兒了？怎么傷的？”衛(wèi)林峰這下才著急了。尤清芬也訝然看向陳樨。

    “替孫見川擋了一刀，人沒死！手臂包扎包扎，以后還能接著用?！标愰睾敛谎陲椬约旱目瘫?，“有個問題我始終想不明白。都說馬場是衛(wèi)嘉mama留給他的，怎么他一聲不吭地賣了馬場，反倒四處勤工儉學去了？錢都去了哪里？他不肯說，你們能不能為我解答一下？”

    衛(wèi)林峰垂首不語。

    阿銀悄悄問尤清芬：“她說的是什么錢？”

    尤清芬的臉更白了。

    陳樨也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冷不丁又問：“還有，衛(wèi)樂出了什么事，你們知不知道？”

    “樂樂？”衛(wèi)林峰滿臉困惑，“她能有什么事？她在婆家好端端的！”

    “好端端的樂樂”會大半夜頻頻給衛(wèi)嘉打電話？陳樨不敢相信。

    “看來你也不知道，反正天塌下來有她哥哥頂著！對了，你們這把年紀上趕著生個孩子，是不是怕衛(wèi)嘉長大了太寂寞呀？”

    “陳樨！你是晚輩，我不跟你計較?？蛇@么說話就不對了！這個孩子來得不容易，她一個女人想做mama不算罪過吧？“

    衛(wèi)林峰話語里對懷孕的尤清芬頗為維護，陳樨覺得十分諷刺：“她想要孩子是她的事兒，可衛(wèi)嘉是你親生的，你為他考慮過嗎？你一點兒都不心疼他？”

    “我的孩子我自己養(yǎng)，以后絕不會拖累任何人……”尤清芬咬牙道。

    “你們說話就像放屁！對待自己的孩子連個屁都不如！也不想想前頭兩個孩子是怎么長大的，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們倆年紀老大不小了，也不是什么安分人，肚子里那個蛋生下來，萬一哪天你們有個三長兩短，衛(wèi)嘉能坐視不管他親弟弟？嘴上說不拖累他，以后到了那個份上還能把孩子塞回去？”

    尤清芬的同伴阿銀開了眼界。在她看來，陳樨怎么說也算大家閨秀，名門那啥女孩兒，看模樣確實是那么回事兒，想不到大馬路上罵起人來竟那樣豁得出去。她嘴上把人噴得狗血淋頭，可儀態(tài)還是頂好的，聲音不高不低，字正腔圓。阿銀光顧著看她眉眼，聽她說話，撕頭發(fā)撓臉那一套也不好施展出來——即使施展了出來，阿銀也懷疑自己會被撕成幾瓣！

    路上的行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陳樨發(fā)揮了良好的心理素質(zhì)，面不紅心不跳，儼然占盡上風。直到有人快步走近，用纏了紗布的手將她拖到身后。她才嘴角哆嗦了一下，咬著唇沉默了下來。

    阿銀一看那小伙子的身形樣貌便猜到了那是誰。她年紀小，入行時得尤清芬照拂良多，但那時芬姐的男人已回去找他的死鬼老婆了，所以阿銀并未見過衛(wèi)林峰年輕時候的樣子。現(xiàn)在看來，芬姐當年倒貼老衛(wèi)倒也不算失心瘋。

    “你的手傷得要不要緊？這么的大的人了，怎么還不知道小心！”看到兒子出現(xiàn)，衛(wèi)林峰也說不清是擔憂還是松了口氣。

    尤清芬想要察看衛(wèi)嘉的傷，衛(wèi)嘉不動聲色避了一下，她默默將手縮了回去。

    “我不要緊?？礃幼幽銈円矝]事兒了，都回去吧！”衛(wèi)嘉說完轉(zhuǎn)向陳樨，“我們走。”

    “嘉嘉，你受傷了也不跟爸爸說，是還生我的氣？”衛(wèi)林峰艱澀地開口，“你生氣也應該，爸爸拖累你了……”

    “說有什么用？你倒是改呀！”陳樨回頭搶白了一句。牽著她的那只手輕輕捏了捏她掌心，她的腳步也隨之加快了。

    他們沉默著，緊趕慢趕地走了一段路，再回頭已看不見衛(wèi)林峰的車。陳樨這才停下來，松開與衛(wèi)嘉十指緊扣的手。

    “走反了！我的車在那頭?！?/br>
    她第一下沒有與衛(wèi)嘉脫離。他在前頭站定了，手仍保持緊握的姿勢。

    “你爸和你后媽給你懷了個弟弟或者meimei！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哦?！?/br>
    “我再問你，是不是有人欺負衛(wèi)樂？你再用一個字回答試試看！”

    “嗯……”衛(wèi)嘉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我還沒說完。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陳樨看到那外套正在衛(wèi)嘉手里，上面的血跡也被他抓握的姿勢巧妙地遮擋住了。段妍飛未必有此神速，想必是他自己發(fā)現(xiàn)東西落在醫(yī)院趕回去取，從小護士那里聽說衣服經(jīng)了陳樨的手，匆匆趕過來救場。

    “是！你是收拾爛攤子的行家?！?/br>
    她說完，用力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衛(wèi)嘉的手臂隨之翻轉(zhuǎn)，興許是觸到了傷口，他倒吸了一口氣。

    “小傷也會疼嗎？說起來你的手是沒孫見川的臉值錢，這一刀擋得值！”

    “陳樨，我沒想別的。你當時在場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挨刀。我……我知道你擔心我。我不想讓你失望，可是……”

    可是什么？衛(wèi)嘉沒有再往下說。他的眼眸低垂，掩映在長而密的睫毛下，像隔了層云霧。

    擋刀一說陳樨不置可否。她知道孫見川那個慫貨遇事只會往人身后躲，如果自己在現(xiàn)場，他確實會縮在她后頭?？蓱Z貨自有慫貨的生存之道，他坦蕩蕩地耍賴，像個孩子一樣尋求庇護。他是個實心眼沉甸甸、看得見摸得著的蠢蛋，自己不管不顧地蹦跶，要不和接著他的人一起摔個大馬趴，要不就在地上砸出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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