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會?！毙l(wèi)嘉說。

    陳樨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拖長了聲音：“才‘有時’？”

    衛(wèi)嘉沒有說謊。這大半年里他的時間被復習、攢錢、馬場的工作和衛(wèi)樂的事占得極滿，想她只是“有時”。但那些時刻他是他自己的。

    “哼哼，彼此彼此！我也忙得很，沒空搭理你。追我的人層出不窮。我問你，你對我不聞不問，不怕這次見面我有新男朋友了？”

    衛(wèi)嘉垂眸，搖頭。

    “真心話？”

    “嗯。你可以做任何事。”

    陳樨重重推了他一把：“這意味著我也可以對你做任何事，好的壞的都可以？”

    衛(wèi)嘉笑笑：“你不是已經(jīng)這樣做了？”

    陳樨定定看了他兩眼，過了一會兒才說：“但你不可以‘做任何事’！我不接受你跟其他人在一起，男人、女人、變性人……任何碳基生物都不行！我沒松手前你不許先走！即使我還弄不明白我們算什么關系，你到現(xiàn)在也沒對我說過半句準話。但不行就是不行！”

    “嗯?！?/br>
    “嗯你個頭啊！”

    “那……好！”

    陳樨像看著一個瘋子：“你是不是有?。窟@樣公平嗎？”

    “公不公平的……在于接不接受。我是沒什么問題。只要你愿意，我都在。你……隨時可以走?！毙l(wèi)嘉手指繞著腳邊的青草，他的聲音還是平靜而和緩的。

    陳樨知道以他的性格，既然能說出這些話，就代表來之前思量已久，而且打算說到做到。

    “你難道想讓我包養(yǎng)你？我現(xiàn)在的積蓄可全是壓歲錢！我媽她不讓啊！她知道了會滅了我的！”陳樨也分不清這句話是譏諷他還是自嘲。

    “聽你媽的話，包養(yǎng)的事等你有了自己的錢再說?！毙l(wèi)嘉笑道：“我自己攢了點錢，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年夠了。

    陳樨今日份的快樂被撼動了。她只是想聽他說說情話哄哄自己，怎么就收到了一份不平等條約？衛(wèi)嘉的話簡直匪夷所思，他在一步步向她走來，又說她隨時可以走。然而她竟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衛(wèi)嘉割讓自我，放棄占有，允許她來去自如……如此悲觀。他對未來和她都沒有過期許。身為獲利方的陳樨越想越惆悵。

    她發(fā)出幾聲干笑，把新拔下來的草扔在衛(wèi)嘉臉上。

    “渣男！”

    本章完

    第87章 金與王水

    衛(wèi)嘉雖然考上了陳樨的學校，但他并沒有填報化學相關的專業(yè)，而是選擇了動物醫(yī)學。陳樨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衛(wèi)嘉說基礎學科對他來說太過奢侈。他開玩笑——萬一走投無路了，還能憑一技之長當個鄉(xiāng)村獸醫(yī)。再說，他也喜歡和動物打交道。

    陳教授有些失望，他曾經(jīng)認為這小子的稟賦和性子是適合搞學術的。但他并沒有對此發(fā)表意見，而是尊重衛(wèi)嘉的選擇。對此反應比較大的是陳樨，她得知衛(wèi)嘉的分數(shù)后難免心生埋怨。想要當醫(yī)生也可以，正兒八經(jīng)的醫(yī)學院就在他們學校隔壁，為什么要選擇動物而舍棄人類呢？

    陳樨倒不是一心替人類著想。讓她氣惱的真正原因是動物醫(yī)學所屬的農(nóng)學院設立在他們學校分部，與本部相隔三十多公里的距離。她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人等來了，兩人名為校友，結(jié)果還是相隔異地。

    衛(wèi)嘉住校，一開學就面臨軍訓。分部設施齊備，自成一體，那邊的學生沒事不會到本部來。陳樨沮喪了幾天，只好接受這殘酷的現(xiàn)實。三十公里又如何？他們共用著同一個城市的天氣預報呢。

    那時陳樨駕照還熱乎著，宋女士給她買了輛拉風的小超跑。家距離學校不遠，這車平時派不上什么用場。這下好了，逮著機會她就開著新車往分部跑。

    陳樨膽子大，車技卻馬馬虎虎。衛(wèi)嘉每次看到她那輛小超跑，都覺得這車又添了新傷。他讓陳樨開車帶著他上路轉(zhuǎn)了一圈，驚出一身冷汗。不讓她來是不可能的，陳教授尚且管不了她。衛(wèi)嘉只得抽空陪陳樨練手，糾正她的駕駛習慣。遇到晚上或不良天氣，他實在放心不下，還得把她送回來，自己再搭車返校。

    陳樨喜歡跟衛(wèi)嘉待在一起，不代表她愿意折騰他。后來他們達成協(xié)議，在駕駛實習期結(jié)束前，陳樨只有在周末才能去找衛(wèi)嘉，并且要做到盡量不開夜車。衛(wèi)嘉有空也會來找她，兩人每周至少要見上一面。

    他們每次見面做的都是很日常的事，很少特意規(guī)劃日程，平時怎么行事一切照舊，只是身邊多了個人。陳樨的生活習慣比她的長相隨和，用她自己的話說“可高成也可低就”，只要沒做過的事她都感興趣，做過的事琢磨琢磨也有新樂子。

    衛(wèi)嘉正好相反，陳樨從沒見過像衛(wèi)嘉這樣既上進又厭世的人。他努力生活的背后有一種盡人事聽天命的放任，體現(xiàn)在行動上就是“什么都可以”。

    陳樨可以開著她的小超跑去跟衛(wèi)嘉吃飯?zhí)玫囊蝗潈伤亍?/br>
    衛(wèi)嘉也不是很介意大老遠坐公車陪陳樨去買他看不懂價格的衣服鞋子。

    他帶一本書就能陪她做一下午的頭發(fā)。

    她有時瞎撩一通，非要做點出出汗的運動，被他拽著去cao場跑了五圈，事后陳樨大汗淋漓地給他幾腳。

    ……

    陳樨依然沒有等到她想要的那句“準話”。她并非毫不介意，但也能夠理解。嘴上說的終究是虛，當下的陪伴才最真切。她才21歲，縱使再喜歡衛(wèi)嘉，也沒想過一生一世綁在一處。衛(wèi)嘉不是說她是自由的，她放手以前他都會在嗎？那她就跟他耗著，反正自己也不虧，看誰笑到最后！她在衛(wèi)嘉面前也放了狠話——我想走就走，到了那一天，你最好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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