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樨一臉善意地問尤清芬：“你看了我這么久，是想要來一點嗎？”

    “她血糖高?！毙l(wèi)嘉替尤清芬回絕了陳樨。“別告訴我你從早上到現(xiàn)在你只吃了半個饅頭。”

    “還有一個鹵雞蛋?！标愰氐淖⒁饬θ栽谟惹宸疑砩?，笑著對她說：“是你告訴小看護衛(wèi)嘉喜歡桂花蜜的？我可記得他一點也不愛吃甜食，你這長輩和媒人做得太差勁了?！?/br>
    “以前不喜歡?！毙l(wèi)嘉看到尤清芬把抖動得益發(fā)明顯的左手按在了腿側，不想再刺激她。“人是會變的?！?/br>
    “那你嘗一口試試?！标愰匕压鼭M了蜜的饅頭往他嘴邊送，衛(wèi)嘉皺眉躲開了。她了然地笑：“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小看護說的。你不是喜歡桂花蜜，而是喜歡……”

    “我什么都不喜歡，你能打住了嗎？”

    衛(wèi)嘉不喜歡陳樨步步緊逼的樣子，她明明什么都不想要，卻執(zhí)意打破，放肆索取。她的驕傲與好勝讓她無視他人的窘迫，甚至也不在意她自己的得失。

    “以前只聽說過‘死者為大’，現(xiàn)在我才知道人廢了也是有特權的。你養(yǎng)著她，讓她吸你的血，拖你后腿，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墒侵辉S她討厭我，我不能討厭她？”陳樨譏誚道。

    衛(wèi)嘉沉默，他上午一刻沒休息地趕完手頭上的工作回來吃午飯，卻沒想到他和陳樨重聚后的第一次爭執(zhí)來得那樣快。

    江海樹也被這餐桌上瞬間的風云變幻弄暈了頭，大家剛才不是還挺和諧的嗎？他能看出來陳樨和那個老婆婆不對付。按說陳樨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可對方畢竟是個失去了大部分自理能力的老人，他也能理解衛(wèi)嘉的立場。

    “我記得我家里也有一罐桂花蜜，在我媽……在陳女士的起居室餐柜里放著。我有一次想嘗嘗，可她怎么都不讓我碰?！苯浯蛄藗€圓場。他跟陳樨商量過了，以后就稱呼她為“陳女士”。陳樨覺得這稱呼透著點老氣，像一個做了盤發(fā)造型，穿著大碼花裙的阿姨。江海樹卻認為這是莊重和尊敬的體現(xiàn)。

    “是嗎?！毙l(wèi)嘉看了陳樨一眼，試圖笑了笑。

    “我說過，因為那是過期的東西！”陳樨的聲音冷如寒鐵，抓起面前的一杯豆?jié){，仿佛那是一杯烈酒般要一飲而盡。

    衛(wèi)嘉制止了她。

    “我現(xiàn)在做什么都不對是不是？”陳樨氣極反笑，盯著自己的手腕問：“要不我給你付錢？”

    衛(wèi)嘉松開手，仿佛屏蔽了來自于她的敵意。他說：“我早上出門時做的豆?jié){，現(xiàn)在都過了幾個小時了。高蛋白在常溫下容易變質，當心吃了鬧肚子。你等我一會，很快！”

    他說著便起身去廚房重新拿出豆?jié){機，早上浸泡過的黃豆還剩了一些在冰箱里，現(xiàn)在正好用上了。

    陳樨的憤怒之焰猶如撲倒了阻燃海綿上，她自言自語：“是外面買不到豆?jié){，還是診所生意不好，什么都自己干，天生的勞碌命！”

    衛(wèi)嘉聽見了，含笑回頭：“誰讓我是動手能力很強的人呢？自己能解決的事怎么好麻煩別人?！?/br>
    陳樨一怔，精致的五官頓時有些扭曲。她本來還想繃著，實在忍不住，捂著臉笑出聲來。

    本章完

    第11章 黑洞原住民1

    “你現(xiàn)在可是個大忙人??！”陳樨擦著碗，斜著眼睛看向剛從樓上回來的衛(wèi)嘉。

    衛(wèi)嘉中午回來吃這頓飯并不消停。一會是診所的獸醫(yī)助理打電話詢問給藥的細節(jié)，一會是熟客為家里的不吃糧的倉鼠電話問診。他總是周全而禮貌地，對方一個問題顛來倒去地說，他也照樣細心解釋，盡心安排，沒有顯露出一絲的不耐煩。剛掛了電話還沒吃上兩口，樓上寡居的老太太又急哄哄地請他上門去修水龍頭。

    陳樨問了他才知道，原來他早上天還沒亮就出門，也是因為要給晨練的大媽們調試收音機。陳樨聽說之后氣不打一處來，難怪一大早她就被樓下傳來的廣場舞神曲吵得腦仁疼。

    衛(wèi)嘉指著陳樨手里的碗說：“碗底的水也要擦干了?！?/br>
    陳樨不理他，嘴里哼起了歌——“汪汪隊，汪汪隊，只要遇上麻煩，汪汪隊，汪汪隊，我們馬上就到！”

    正在背單詞的江海樹好心提醒明顯對這首歌不熟悉的衛(wèi)醫(yī)生：“這是《汪汪隊立大功》的主題曲。《汪汪隊立大功》是一部美國動畫片，在小朋友中間很有名的，里面的狗狗能解決一切問題。我個人最喜歡第六季新出現(xiàn)的塔克和艾拉……”

    衛(wèi)嘉接過陳樨沒擦完的碗，勸道：“別唱了。你但凡有一點唱歌天賦，也不至于一上晚會就對口型?！?/br>
    “勇敢狗狗不怕困難，汪汪隊出發(fā)救援，我們出發(fā)，旺旺……”陳樨不信邪，故意在他耳邊吼了兩句。

    “整天有事沒事來找你，飯都不讓吃完。你是這棟樓的樓長嗎？”

    “我是啊。今年我說過我實在當不了這樓長了，診所的事太多，結果……”

    陳樨服氣了。“結果這樓長還非你莫屬了是吧？”

    “都是鄰居們一票一票選出來的，我也沒辦法。金光巷這一帶你又不是沒來過，一大半住戶都是中老年人，年輕的都忙于生計。我住在里這時間不短了，工作的地方也在附近，所以他們有時候會找我?guī)蛶兔?，我反正盡力而為?！?/br>
    “是你確定他們是信得過你，而不是因為你是這棟樓、這條巷子，乃至整個菜市場周邊最年輕貌美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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