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樨大力甩開肩膀上的手，也不看那手的主人，斜睨著面露羞慚之色的小看護道：“我犯不著跟你廢話，你們家川川的事我也懶得多嘴。我就一句話：我比他干凈多了——有本事你把我的原話掛在網(wǎng)上，看看你們的正主兒敢不敢回應。他不服，讓他來找我，看誰沒有好果子吃。”

    “你就仗著你是川川的初戀，他以前那么愛你……”趙欣欣本能地維護自己的偶像，但是看了衛(wèi)嘉一眼，語氣又不由自主地弱了下來。

    “再給你爆個小料，當初是我甩了孫見川那個大傻逼沒錯。他哭得鼻涕眼淚掛臉上，硬闖進我家客廳跪了一整晚。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發(fā)現(xiàn)他還知道偷拿我兩片夜用衛(wèi)生巾貼膝蓋上，真是機智又自愛的好偶像，臉蛋都是用智商換的……衛(wèi)嘉你這王八蛋，咳什么咳，整天守著那破獸醫(yī)診所，你是感染了豬瘟啊還是禽流感？”

    陳樨怒焰所及之處無人幸免，衛(wèi)嘉苦笑收聲。于是她繼續(xù)向小看護噴火：“還有啊，年輕人，我送你幾句善意的忠告，你少吃幾塊排骨也會瘦，但即使花了大力氣整容未必會變得很美，顱骨條件擺在那里！另外，普通人腰粗點沒事，別穿著不合身的裙子去跟男人相親。有些人就算是個獸醫(yī)，他也是個以貌取人的獸醫(yī)！”

    “我沒有……嘉哥，你聽她說得都是什么話！”趙欣欣的臉快要滴出血來。

    衛(wèi)嘉把一塊排骨夾進了陳樨空蕩蕩的碗里，見她不為所動，又夾了一塊?！摆s緊吃，最好能堵住你的嘴！”

    “呸！”要不是還沒放棄表情管理，陳樨差點兒想往碗里吐口水。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她已經(jīng)沒那么暴怒了，但是還想痛打幾下落水狗。她皮笑rou不笑地朝趙欣欣傾身，“你喜歡孫見川，又想嫁給衛(wèi)嘉，真是絕了。你知道孫見川、衛(wèi)嘉什么關系？也不知道他倆誰的頭上比較綠！”

    “誰，誰說我想嫁……”

    “什么關系，誰比較綠？”

    趙欣欣和江海樹同時開口。一個羞惱，一個驚呆，兩道目光同時聚焦在當事人身上。確切地說，是三道目光，其中還包括永遠在輪椅上看好戲，沒吃幾口飯就飽了的尤清芬。

    “我做的菜就那么倒胃口？”衛(wèi)嘉問在座的所有人。每個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沉默。恰在這時，衛(wèi)嘉的手機鈴聲從房間里傳來，他起身去接電話，一會兒過后，去玄關拿上了鑰匙，看那架勢是要出門。

    “欣欣，我出門一趟，順便送你去搭地鐵。今天這頓飯沒吃好，我的錯。有事改天再說。”他回頭對小看護說。

    “好，好的！”趙欣欣如蒙大赦地起身，還不忘給尤清芬喂了今日份的藥，和衛(wèi)嘉一起將她搬回了床上。

    “喲，小兩口急著躲出去？怪體貼的，怕我生吞了她？”陳樨還在剝她的雞蛋，江海樹面前已經(jīng)堆起了一座蛋山。

    衛(wèi)嘉本來不想理她，臨到門前又停住了。

    “菜市場圍墻邊上那輛車是你的？”

    “是又怎么樣？”

    “那地方虧你能擠進去?！?/br>
    “沒辦法，我停車技術好?！?/br>
    “自己駕照的分每年都不夠扣，技術當然不差。我問你，你是不是把別人的雞籠給壓扁了？”

    “雞籠，什么雞籠？”

    “裝雞的籠！”

    陳樨想起來了，語速飛快地說：“我是停雞籠邊上了，可我下車那是人家雞籠主人就在邊上，他也沒說什么?。‖F(xiàn)在他找上你了？這種事當場不解決，逾期不候。誰知道是不是來訛錢的。你不許去！”

    “我不去，等人找上門來？還好下午別人沒認出你，否則你想和雞籠一塊上新聞？”

    “一個雞籠多大點事！”

    “雞主人說有一只雞被壓壞了翅膀，另一只受到驚嚇，回去后都快不行了?！?/br>
    陳樨徹底服氣?！拔屹r，我賠行嗎！放心，兩只雞我還賠得起，你讓他們給個價?！?/br>
    衛(wèi)嘉冷冷道：“剛才街道的大姐來電話說，雞籠的男主人下午昏了頭沒跟你計較，他老婆聽人說了這事很生氣，兩人吵著吵著在家打了起來，桌椅都砸壞了幾張?！?/br>
    “他們要是互毆死了，我是不是還要償命？”陳樨被這市井邏輯震撼了，跳起來去換鞋?！拔胰麄儭！?/br>
    “老實在家待著，出去了就別想回來?！?/br>
    陳樨緩緩坐回原位，氣不順地沖著衛(wèi)嘉的背影叫囂：“衛(wèi)金桂呢，她死哪去了。我回來那么久都沒見著影子?！?/br>
    “晚一點就回來了?！?/br>
    江海樹一聽，我的天，又來了個陌生的名字。這小小的房子里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住了多少人啊！

    “怎么又多出一個衛(wèi)金桂？”江海樹嘟嘟囔囔地自說自話。

    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刷手機的陳樨說：“金桂是我和衛(wèi)嘉的共同親戚。”

    “你們該不會一起生過孩子吧！”江海樹有種不祥的預感。

    陳樨捏合上他微張的嘴，說：“小小年紀，思路跟菜市場大媽一個樣。我的身材像是生過孩子嗎？”

    “那是什么親戚，還跟衛(wèi)……衛(wèi)叔叔同姓。”

    “往上可以追溯三代那種親戚。”

    陳樨故弄玄虛，江海樹知道自己不可能撬開她的嘴。衛(wèi)嘉送趙欣欣出去了，他特意看了看尤清芬虛掩的房門，壓低聲音問：“我們真的能住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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