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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那些隨性的人調(diào)侃她得了從盛京來的新夫郎后,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簡云瑤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笑意, 她的視線對上依凡移過來的眼眸,頷首道:“性子是稍微鬧騰了一些。不過,鬧騰些好?!?/br> 劉凌干咳了幾聲。她現(xiàn)在,是慌亂多過其他情緒的。只是手底下的這些個使喚的平日里跟隨著她野管了, 加上簡云瑤也算經(jīng)常往來府衙,她們互相也都認(rèn)識。 但這會兒子是欽差來訪,什么該說的不該說都拿出來絮叨,處處暴露著淺薄。 平日里就算了,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 這么想著,她的視線移動到簡云瑤身上,目光中透露出幾絲埋怨。 簡云瑤感受著這一道一道目光的變化,她能夠感受到那些醞釀在閑聊之下的情緒。太多的話都隱藏在無謂的寒暄之下,也都隱藏在那些被隱藏的身份下,不能說清。 但很快,這份安寧就會被打破。 依凡的到了,就是信號。 簡云瑤已經(jīng)去信給以往舊部,但這都是后手。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夠獨自前往盛京,再獨自離開那里。 番邦之禍,大于姐妹相爭。她是這樣想的 ,簡云宿的態(tài)度卻不明確。 先前追捕叛匪鬧得又多張揚(yáng),這之后的沉寂就有多可怕。 她平靜地回望向依凡的視線,神情從容而自然。 寒意卻不受控制地沿著脊柱一寸一寸爬上。 依凡被那道視線吸引,她本能地產(chǎn)生了一絲恐懼,從簡云宿身上曾感受到震懾感。 明明不是一樣的眼神,一個鋒利似刀,一個內(nèi)斂如玉,卻相似如同一人。 依凡知道這些都是錯覺。從領(lǐng)旨的那瞬間起,她所等待就就是見到簡云瑤。 可就連皇帝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否該如何處理這唯一的姊妹。 如今朝堂內(nèi)外多少禍?zhǔn)露际且驗樗稹?/br> 非要細(xì)細(xì)論處,地方官員舞弊朝廷的事情,有多少和已經(jīng)死去的賢王有關(guān),而那些曾追隨賢王的人都受到簡云瑤的庇佑。 誰能說她毫無過錯? 這天下是她主子偷來的。是當(dāng)今陛下毒死了皇太女。畫舫無法停靠,是已經(jīng)碼頭有重兵把守,靠岸便是萬箭穿心,賢王才因為心疾死在畫舫之上。 諸多言論,真真假假在國朝上下流傳著。簡云宿是皇帝,坐在至尊之位上的女子,總不能和那些傳播流言的人對簿公堂。 可這些流言禍害的卻是國家的根基,無論這些話語中幾分真假,都使得人心惶惶。 派系之爭,向來是各憑本事。前朝,今日都是如此,當(dāng)日長英河畔確實布置了暗衛(wèi),但直到簡云崢的尸體被抬上岸,都未曾有一發(fā)暗箭發(fā)出。 依凡不愿給自家主子脫罪。處在她們那樣的位置,為了至高無上的位置搏殺才是常態(tài),但沒有做過的事情,便是沒有做過。 她所憂慮的,她真正關(guān)心的是黎明百姓。 當(dāng)年追隨簡云宿時 ,她就有所承諾,絕不結(jié)黨,為得不是二皇女,而是天下百姓。她并非是簡云宿孤臣,而是天下百姓的孤臣。 若真的以屠殺堵住悠悠眾口,夏朝的江山還能穩(wěn)坐幾年? 簡家姐妹,不該只是仇敵。派系之爭,結(jié)局,并非只有你死我活。 簡云宿憂慮的太多,已經(jīng)陷入了泥沼,若她仁慈,是否會是新一波的動蕩?簡云瑤掌兵多年,到底有多少人為她做折服,愿意追隨她? 若她真的有念頭取而代之,她拿什么防備? 若內(nèi)斗引起邊疆陷落,她要如何防? 多少年、多少人試驗出的真理,帝君之位應(yīng)當(dāng)冷血無情,皇家之人,不該為情所動。 可若無五感七情,又怎么可能治理天下? 不知饑寒,不見苦楚,皇帝就是高高在上的朽木。 連姐妹親情都維護(hù)不了,又何談護(hù)天下百姓? 可她終歸是個外人。 依凡嘆了口氣,想要移開視線,卻瞥見許多道視線朝著她而來。 她恍然間發(fā)現(xiàn),是她注視簡云瑤的過久,引起了周圍人的主意。 依凡本能地蹙起眉頭,卻聽見那人說。 “我與依大人一見如故,等著差事辦完,不知可否邀大人山上,瞧一瞧這邊塞風(fēng)情?” 依凡愣怔瞬間,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她等待的機(jī)會。 慶王殿下親自邀約,便是給了她最好的機(jī)會。 作為皇帝的欽差,依凡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簡云瑤。 “改日一定登門拜訪?!币婪补承卸Y,動作剛有個起手就被一聲咳嗽制止。 她猛地反應(yīng)過來,憑著她與簡云瑤現(xiàn)下的身份,這么也輪不到她向簡云瑤行禮。 也就是這片刻的停頓,簡云瑤微朝著她欠了欠身子,算是將這一茬徹底翻篇。 - 回山寨的時候,傅朝朝正給孩子們布置今日的作業(yè)。 他來回翻動著《千字文》卻怎么也找不到一段合適的段落。 見簡云瑤站在門廊下,他微微挪了一下凳子,合上了手中的書卷。 “行了?!备党玖似饋?,“今天就不用布置讀寫作業(yè)了,放課后回去溫習(xí)鞏固一下這些時候我講過的內(nèi)容,就這樣吧?!?/br> 他的話解開了栓縛在這群小孩子身上的封印,隨著話音落下,小孩子們一個一個找回了天賦的野性,一個一個匆忙收拾好物品,急急忙忙地向著傅朝朝行禮,朝著自由的山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