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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直由保鏢陪著上課,瀾汐甚至不知道薛亦楷坐在哪里,她刻意地疏遠那個不屬于她的完美少年。 這個學期的考試季,瀾汐在孤獨中艱難熬過了,考完試總算也自我感覺良好。 這一年的寒假也異常艱難,除了不能停歇的舞蹈,成夫人給瀾汐請了兩個講師,專門為她講管理學。 寒假的周日,難得的休息天。瀾汐正在別墅的院子里曬著太陽蕩秋千。 成弘懿過來了,坐到她身邊,跟著蕩了一會,忽然跟她說:“你父親,就是李先生,聯(lián)系我,說想見你,你想不想見他?” 瀾汐下意識的反應,一口回絕:“不想,不見!” 成弘懿點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幫你拒了!” 瀾汐心里,其實還是好奇自己的父親是什么樣的。她看著成弘懿起身往別墅走,忍不住叫住他,道:“算了,見一下也沒什么!” 跟李先生的會面就約在這天下午的3點半,在成氏的私人會所里。 瀾汐一走進圓弧形大廳,看到坐在白色沙發(fā)上的中年男士的時候,就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她也忽然理解為什么自己會和那位李希兒長得那么相像,大概因為她們都長得像父親吧! 李先生十分慈藹地端詳著瀾汐,瀾汐卻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也不叫他,只在他對面坐下,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聽著這位李先生緩緩開了口。 “你mama,是個很好的女子。她母親早逝,父親好賭嗜酒,把這個女兒當搖錢樹。如果不是這樣,你mama不會跟著我,她是可以有很好的姻緣的。她跟我在一起十余年,性情溫順,進退有度,從來不讓我為難,我心里是很喜歡她的。但是,對不起,瀾汐,我有我的苦衷。那一年,你外公終于過世了,然后,你mama告訴我,她懷孕了。” 這位儒雅的李先生,說到這里深深嘆了口氣。瀾汐不為所動,繼續(xù)盯著地面。 他繼續(xù)說道:“我當時跟她說,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但是我沒辦法給她名分。不然,她也可以選擇把孩子打掉,我給她一筆錢,我們就此斷了吧。 她選擇了離開,也沒有要我的錢,我們自此沒有再聯(lián)系。我不知道,她一個人把你生下來了,還養(yǎng)育得這樣好!” 李先生說完,自己沉默了一會。瀾汐也盯著地面沉默。 他說:“孩子,對不起,這些年委屈你了!” 瀾汐倔強地抬頭回視他:“不用說對不起,我也不覺得委屈,在你缺席的日子里,我們挺好挺幸福的!” 她的這句話成功刺激了李先生,終于看到他眼里酸澀的痛楚。 然而,瀾汐并沒有感覺到報復的快感,自己也難過地低下頭。 李先生自己喝了一杯茶,又道:“聽說,你準備跟弘懿結婚了?” 瀾汐沒有吭聲。 他繼續(xù)說:“孩子,你才20歲,不要為了一點錢,委屈了自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支持你的學業(yè),我也會把你列入信托受益人,你將來可以跟你的哥哥有一樣的繼承份額。成弘懿,并非良配。你現(xiàn)在看著他,確實是如日中天。但是,他畢竟比你大了許多,將來你芳華正好的時候,他已步入老邁。你跟著他,大半輩子,不是在仰望他,就是在伺候他,有什么幸??裳裕俊?/br> 瀾汐抬頭看著他,他也看著瀾汐,彼此就這樣沉默對峙著。 片刻,他說:“孩子,我現(xiàn)在只有這么一兒一女了。我確實缺席了你人生的前20年。你如此美好,是我在這個年紀里,得到的最大的安慰。我實在不愿意你再受半點委屈!余生,我一定盡力補償你。 ” 瀾汐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已經(jīng)涼透了的茶水直灌心底。 瀾汐平靜地看著李先生,淡淡道:“謝謝您的一片美意。不過我并不覺得委屈。他和他的家人,在我極度無助的時候,給了我莫大的安慰和幫助。如果到了他年邁,我還能陪伴在他身邊照顧他,我覺得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br> 瀾汐站起身,把手插進自己的上衣兜里。語帶戲謔地說:“也拜托您,千萬不要再說補償我、給我遺產(chǎn)之類的話了。我擔憂如果這話傳到李家,尊夫人要殺我滅口了!我今天會來這里,只是好奇,我mama為什么會做這樣的選擇,您已經(jīng)滿足了我的好奇心,我想我們今后不必再聯(lián)系了。我mama至死沒有提我的身世,大概就是不希望我們有任何瓜葛的。” 瀾汐覺得,自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的樣子,一定特別酷。 可是,她自己卻在出門后,淚雨紛飛。幼年時代偷偷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父親形象,萬幸的確不算太糟糕! 老太太的勸說 那天回去的路上,瀾汐覺得倍感凄清。 成弘懿看她這么難過,不住揉搓著她的掌心安撫,又問:“要不今天不去老宅吃飯了?我跟我媽說一聲。” 瀾汐搖搖頭道:“還是去吧,好不容易到周末你有空回去吃飯,奶奶肯定想看你了?!?/br> “你還好嗎?”他滿是心疼地問。 瀾汐心流涌至,問他:“我的婚紗改好了嗎?要不還是結婚吧?!?/br> 他側過身來,在她耳邊道:“你跟我求婚這么不情不愿的,我覺得有點委屈!” “哦,那就算了,我再考慮考慮?!睘懴{(diào)皮道,內(nèi)心直覺大事已定,可以輕抒一口氣了。 成弘懿一臉不爽地扭過頭,前排的司機都在忍不住微笑,瀾汐的內(nèi)心被糖蜜填補著,多少抹去一絲絲早先的凄哀和酸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