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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力極佳,方才逛燈會時,旁人說的話她也聽了個大概,有議論她的,有議論榮婉家里那點舊事的,也有許多暗諷呂妙清裝模作樣,譏嘲呂家不知收斂登高跌重的。 這會倒是一個兩個都端得一副傷心情態(tài),這前后差距,比方才的燈會還要精彩許多。 “桑姑娘,我兒確是同你有過些吵嘴,且不說早已過去那么多時日,聽聞今日皇后娘娘還親自寬慰調解,姑娘,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到底和我家妙清有何深仇,竟會如此算計于她?” “我聽說姑娘是江湖中人,如此惡毒手段,就不怕墮了師門名頭?” ??M這剛一進殿內(nèi),這位一品侯夫人便劈頭蓋臉一連串的詰問,她這話音剛落,呂妙清恰到好處地哭出聲來,似是受了極大委屈一般。 “夫人這一番話,我聽不懂,她這不是好端端在這呢嗎?”??M眸光掠過呂妙清,有意停頓片刻,繼續(xù)說道,“瞧著也沒缺胳膊少腿的,夫人說我算計她,我算計她什么了?” 她說話時似笑非笑,帶著幾分冷意,驚得呂妙清幾乎忘了哭,面露懼色地盯著她發(fā)愣。 “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毀妙清的清白,如今倒是甩脫的一干二凈!她今日入口的東西都是有數(shù)的,唯一的意外便是同你喝的那杯酒!”呂候夫人惱火道。 “夫人說話我真是愈發(fā)聽不明白,什么叫我毀她的清白?夫人如此聲張,到底是誰在壞她的名聲?” ??M也懶得再講求那些虛禮,她進殿之后本是應該先向皇后娘娘請禮問安的,但她剛進殿站定便被人發(fā)難,她便沒了同這些人裝模作樣的心思。 “且不說我根本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便只說夫人方才的那番話也奇怪得緊,我同她喝的那杯酒是皇后娘娘的人賜下的,眾目睽睽之下全程都沒經(jīng)過我手,況且我也喝了,若是當真如夫人所言是這酒的問題,那您與其問我,倒不如去問問皇后娘娘?!鄙?M冷聲道。 “??M姑娘慎言?!被屎笊磉叺氖膛嚾婚_口提醒,而后瞧了呂妙清一眼,低聲對桑縈解釋著,“呂姑娘方才出了錦華宮去賞燈,在御花園中……身子不適,而后誤闖了東宮。” 這名侍女解釋得頗為隱晦,桑縈卻仍從中聽出了言外之意。 但看呂妙清此時這副情狀,便知什么身子不適只是托詞,八成是中了什么下三濫的情藥,至于這誤闖東宮究竟是真的誤闖還是有意為之卻是不好說。 只是—— 盯著呂妙清身上換過的衣裙,微帶潮紅的面頰,??M驀地想到方才進殿之前江兆說得那句“殿下稍后來。” 為何現(xiàn)下不能來,而是稍后過來? 是因為……不方便嗎? 在東宮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一瞬間,??M心里閃過許多難言的片段,陳頤氳濕發(fā)紅的眼,急促而迫切的吻,還有他敞開衣襟下的白皙皮膚。 越想越覺著心頭酸澀,但她越克制,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畫面便越發(fā)清晰。 ??M有些煩亂,右手下意識去摸腰間,卻摸了個空,這才想到她的軟劍在進宮時交在宮門處了。 許是見??M不發(fā)一言,皇后娘娘出聲道:“??M姑娘,你作何解釋?” ??M抬眼,正正對視皇后略顯凌厲的眼,“我沒什么需要解釋的,也不需要同你們解釋,那杯酒是皇后娘娘授意的,也是您的人端來的,若是這酒被動了手腳,那也是在呈上來之前,倒是呂夫人一副認定我的模樣,可是有了什么確鑿的證據(jù)?” “我見過姑娘的本事,隔著老遠便能打壞桌椅木板,隨手扔個茶杯,落地后連碎片都找不到,盡數(shù)化成粉末,姑娘如此好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往酒盞中動些手腳還不是輕而易舉?”呂妙清這會也不哭了,細聲細氣地說道。 ??M看著呂妙清,將她眼中的閃躲和不甘瞧得一清二楚,片刻后桑縈緩緩笑了,“原來姑娘沒有證據(jù),只在這誅心呢?!?/br> 她有些好笑地搖頭說道,“你連我一掌都接不下,我若是當真有害你的心思,焉能留你到此時,讓你紅口白牙的在這顛倒黑白?” “便是一劍抹了你的脖子都辱沒了我的劍?!?/br> “更何況,我瞧你挺愿意嫁去東宮的,若我給你下情藥,還讓你有機會去東宮,那我倒覺著你應該好好謝謝我?!?/br> “如此費盡心思地助你得償所愿,你得給我磕幾個頭才能還了這恩情?” 呂妙清幾乎是又驚又氣,她是摸清楚桑縈的性子,知道她不喜以言辭爭是非,又篤定她沒法子在皇后面前下殺手,這才敢做出這番算計。 她致意陸書語向??M敬酒致歉,順理成章引出前次宮宴時的那次爭端,引皇后親自過問。 畢竟陸書語是以酒致歉,八成皇后娘娘也會令她同桑縈二人對飲一杯,而她則會自己服下備好的藥物闖進東宮,若運氣好,能同殿下成事是最好,便是不能,她將事情鬧開,皇后娘娘想必也會愿意順水推舟將她定作東宮的太子妃。 她本就是人選之一,也算名正言順。 只是呂妙清沒想到,她進到東宮后,竟然同她事先預想的情況完全不同,但她確是得到了皇后的同情和許諾,只是沒想到這會,原本以為不會同她逞口舌的??M,竟將自己詰問至失語。 她定了定神,“你!你胡說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