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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姑娘還要說什么,被那個聲音極為好聽的姑娘出言打斷,“讓姑娘見笑了,這木桌太過劣質(zhì),我這兩位jiejie皆是嬌貴慣了,平時在家里用得東西都是千挑萬選才能送進府的,還從未見過這般狼藉的場面,乍經(jīng)一遭,受了些驚嚇,還望姑娘莫要往心里去?!?/br> 嬌貴慣了。 千挑萬選。 如此狼藉的場面。 桑縈瞧著她們幾人腳下,不過是些碎木屑和碎瓷片,一些殘羹冷菜,便要說成是受了驚嚇。 這位聲如百靈鳥的美貌少女倒確是有一把好嗓子。 “無妨,若是受了驚嚇,便回府中好好休養(yǎng)著,想必幾位一連多日往客棧中來,也是勞累了?!鄙?M淡聲道。 “過幾日家里便要忙起來了,便也沒空再容我姐妹再外面閑逛了,今日之事姑娘不介意自然好,那我姐妹幾人便先回府了。” 她說罷,去找掌柜留了銀子,連這木桌杯盞的錢一并付了,在門口處朝??M一笑,同另外兩位少女一同離去。 ??M瞧著她游刃有余的樣子,心里一陣膩煩。 若她沒認錯,這位百靈鳥姑娘便是武安侯的嫡長女,呂妙清。 中宮皇后娘娘屬意的太子側(cè)妃。 這般品貌的姑娘,給他當側(cè)妃,上面竟要還有一位正妃。 陳頤還真是,好福氣。 她拿起劍,轉(zhuǎn)身上了樓。 東宮太子的及冠禮,當今陛下極為重視,宗室貴族,朝廷重臣皆會到場,不僅如此,眼下在京中的江湖人,也有收到帖子受邀入宮的。 ??M捏著帖子,望著上面寫著的天歸劍宗四字,終歸還是收了。 這段時日,她都沒見過陳頤,當日從大理寺出來,他親自將她送回客棧后,便沒再來過,她也沒想入宮去。 那把如意玉鎖,確是不在蘊珍閣,具體收放在了哪,眼下京中還沒有風聲,若她所料不錯,想必這太子冠禮,皇室定會有所說法。 陳氏皇族對江湖武林的態(tài)度素來曖昧,既以江湖之道相待,不講君臣綱常,卻又對一統(tǒng)武林念念不放,想將兵權(quán)和實權(quán)都握在皇室手中。 他們在這蒼云劍會橫插一腳,總不會是想讓一群武林中人整日去皇宮翻三倒四的偷東西。 如意玉鎖,??M勢在必得,這宮中的帖子,邀得又是天歸劍宗,她自然要去。 只是…… 一想到如今京中熱議的太子正妃和側(cè)妃的可能人選,她心里便一陣煩悶,忍不住地想朝陳頤也劈上兩劍。 * 太子加冠,而后便要開始監(jiān)國理事,是以朝野上下皆極為重視。 昭和大殿之內(nèi),??M坐在外側(cè),朝臣居中位,皇族宗親坐在上首,陳頤一身太子蟒袍,龍紋古樸精致,高坐于皇帝下首。 折騰大半日,此時禮已成,宮宴伊始,桑縈坐在自己位置上心不在焉。 她自出生到現(xiàn)在,除了當日在山門外跪著求掌門師叔讓她下山,還從未有過這么久的跪禮。 且當日是為了師父而跪,與今日這一跪可不能相提并論。 自認識陳頤起,直到今時今日,她方才親身感受皇權(quán)君威。 這昭和大殿之內(nèi),從內(nèi)到外,階層等級森嚴,她打從心里便不覺著內(nèi)殿那些皇族眾人同她有何區(qū)別,甚至在她看來,這些人可能連她一劍都接不下,非親非長,竟還要她一遍遍匍匐跪地。 可??M也知道,自己如今身處禁宮,這些所謂的禮制是必須遵守的。 她遙遙望著陳頤,見他在禮部指引下,同一眾宗室去祭祖廟,便收了目光。 但腦海中卻是他笑著同她一次次說著的不必拘謹、不必行禮、不要同他這般生分,以及他溫聲含笑喚她縈縈的神情。 她正胡思亂想,便見高坐首位的皇帝起身,身邊一位眉眼富態(tài)至極的公公從后面出來喚出來一眾小宮女,手中托著貢盤,在皇帝身后跟著走下殿中臺階,朝??M等受邀進宮的江湖人這邊走來。 “諸位義士免禮?!?/br> 皇帝過來了,自然又要跪禮,這廂眾人還未跪下,這位威嚴的中年天子便開口道。 “諸位皆是各方雄豪,是我朝之肱股,不必行此大禮。” “朕知諸位如今齊聚京中,皆是為了蒼云劍會的信物而來,我皇室雖非武林同道,卻也愿意同諸位一同參與這樁盛事,諸位所求,皆在于此,愿諸位此行得償所愿?!?/br> 皇帝并沒有太大的皇帝架子,江湖中素來皆稱道陳氏皇族體面講究,今日一見確讓人覺著所言非虛。 桑縈瞧著這位中年男子,他同陳頤眉眼有七分相似,不如陳頤好看,但皇帝瞧著中氣更足些,面色也更好一點。 皇帝并未直言,但他話音落罷,身后低眉順眼的公公便讓宮女將貢盤上之物一一呈上。 是一枚錦囊。 ??M將錦囊捏在手中,不動聲色地瞧旁人手中的,發(fā)現(xiàn)眾人的錦囊皆是不同的。 只是旁人的繡法似是同她手中的不同,且旁人皆是些劍紋、刀紋,同各自兵刃是對得上的,只她手中這只,卻是枚蘇繡錦囊,她悄眼瞧著,竟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錦囊上繡紋是飛鳳求凰。 她有些錯愕,抬眼望向身前的宮女。 “縈縈姑娘,殿下說,希望您宴席散后可以在宮中稍候?!毙m女壓低了聲音對她說了句,便轉(zhuǎn)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