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深淵怪物獲取了思考能力，然后它們意識到——走老路是行不通的，只會一次又一次被人包夾，如果要取得新的成功，就必須做點新的事，比如不再是被人攻擊后才團結起來，而是一開始就這么做。

    黎曼甩了一堆鑒定術過去。

    它們的等級集中在27-29級間，他注意到它們并沒有進一步融合成三環(huán)怪物，聰明的選擇，因為那樣會浪費太多能量，而且這個世界上沒那么多需要用的上三環(huán)實力的地方。

    真可惜……它們面前就有兩個需要用上這一實力的對手。

    黎曼幾乎是在甩完鑒定術的那一瞬間就召喚了藤蔓，召喚了火，召喚了風，讓眼前的空地變成了一片燃燒著的人間地獄。

    出于其他人可能會跟他搶經驗的警惕心理，他的動作很快，快到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事情就這么結束了。

    龐德主教忍不住張大了嘴。

    黎曼輕咳了一下：“搞定了，至于是什么異變，我想你們應該也看清了吧，它們不再選擇附身，而是從一開始就集合起來……”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是這樣的，我在思考龐德主教你剛剛說的話?！?/br>
    龐德主教：？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深淵不能放著不管，哪怕我已經離開了教廷，我身上依舊背負著守護大陸的責任，所以你看這樣怎么樣，以后你們再碰上這種異變，不如直接給我發(fā)個消息？我的工作效率你們剛剛應該也已經看到了！”

    黎曼眨了眨眼睛，眼里滿是真誠。

    龐德主教：？？？

    “不！你在說些什么呢？！教廷怎么可能和你合作！”

    “我覺得可以?！?/br>
    龐德主教猛地扭過頭去，看向發(fā)出聲音的人，而那個人顯然就是圣子閣下。

    “圣子閣下？？！”

    普雷斯科特神父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什么問題……這到處都是問題?。。　?/br>
    “龐德主教，你應該明白，我們的唯一目標就只有深淵，為了鎮(zhèn)壓深淵，我們可以利用魔法師的能力，那我完全看不出我們有任何理由拒絕利用禁咒法師的能力?！?/br>
    黎曼及時地插嘴：“我覺得普雷斯科特神父說的很對?！?/br>
    龐德主教很想大喊——才不是??！才不是??！深淵才不是首要目標！！深淵比起剿滅那些野生魔法師和禁咒法師來，只是次要目標罷了！

    但他知道，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潛規(guī)則，這也不是什么他能直接訴諸于口的事，尤其是當他面對的是圣子閣下的時候。

    所以他憋得臉都漲紅了，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普雷思科特神父淡定地繼續(xù)說：“如果野生魔法師有威脅教廷的意思，我自然會去殺死他們，但……伊瑟維爾德先生剛剛在有機會殺死你們的情況下并沒有下死手，我認為這是他友好的表現(xiàn)，我看不出任何我們不能同他合作的理由?！?/br>
    黎曼：“對，對，我覺得普雷斯科特神父說得很對?！?/br>
    雖然他沒下死手只是單純因為他不想這么快地激怒教廷，他還是希望事情按照他的步調走，但是管他呢——他馬上就要有穩(wěn)定的經驗來源了！

    “總而言之，我認為這次合作是可以進行的?！?/br>
    “啪！啪！啪！”——黎曼及時地鼓起掌來。

    第141章 很久很久以前

    一直到黎曼離開后，龐德主教依舊處于一種難以置信的狀態(tài)里。

    “圣子閣下！我懇請您再次考慮這個合作！”

    普雷斯科特神父臉上的神情比起“淡淡的”，這次龐德找到了更合適的形容詞——那是一種無所謂的神色，龐德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那就是教廷的這位圣子閣下，好像對剛剛發(fā)生的這一切事情，除了深淵以外，好像都沒有任何在意的意思。

    “其實我一直不理解你們對禁咒法師的態(tài)度，既然你們決定利用魔法師的力量，那為什么不能做得再到位一點，利用包括禁咒法師在內的所有魔法師的力量呢？”

    “因為……禁咒法師的力量太不可控了?！?/br>
    普雷斯科特神父看了他一眼，龐德主教并不想了解他的眼神里都是些什么內容。

    “這個劣勢在伊瑟維爾德這里顯然并不成立，畢竟你不需要去控制他，只需要把來不及處理的異變深淵裂縫通知給他就行，我們現(xiàn)在并不能確定這種異變以后會擴展到什么程度，所以我覺得這算不上過分準備，更何況……伊瑟維爾德給出的條件也并不過分?！?/br>
    龐德主教不得不承認圣子的最后一句沒說錯。

    伊瑟維爾德豈止是不過分，他簡直誠意滿滿，他最后說的那段話龐德還猶在耳邊，他說那段話的神態(tài)龐德也歷歷在目。

    “這不會影響我們目前的關系，龐德主教，你大可以接著追捕我，我也會繼續(xù)處于叛逃中，但是我們也可以時不時交換一下消息，共同抵抗深淵嘛?！?/br>
    龐德主教很確信，當黎曼說“共同”抵抗深淵的時候，他的實際意思應該是甩下所有幫手，像條瘋狗一樣把深淵怪物一掃而空。

    見鬼，是他的問題嗎？是他不正常嗎？不對……全教廷的人都跟他一樣??！深淵只是任務嘛！為什么他偏偏要碰上兩個真的把抵抗深淵當成某種，某種比生命還重要的使命的人！——看到圣子和伊瑟維爾德的表現(xiàn)，他覺得任何在場的人都會覺得他的形容非常精準，毫無問題。

    算了……龐德選擇放棄，圣子才是那個帶隊的人，也是那個做出這個神奇決定的人，更是那個要將這個神奇決定匯報給圣地的人，說到底，關他什么事呢？

    ……

    黎曼看著漲了一大截的經驗條，心情好了不少，雖然突然撞上教廷的人其實也沒讓他特別不開心。

    不過意外解決了，穩(wěn)定的練級渠道似乎也快有了，他就可以安心地繼續(xù)尋找那個“接頭人”了。

    從龐德主教和普雷斯科特神父他們身邊傳送走之后，黎曼重新拿出了那條銀色的項鏈。

    它更亮了，因為黎曼傳送到了離城鎮(zhèn)更近的地方。

    黎曼激活了魔法袍上的隱匿術，再次變成了那個扎進人堆里找不出來的毫無面容特色的人。

    他把項鏈放在袖口里，然后跟著光線慢慢向前……慢慢向前……

    然后他走到了羅德公學的門口。

    “這位先生，請問你找誰？”

    門衛(wèi)警惕但禮貌地詢問站在門口發(fā)呆的他，黎曼幾乎要認不出這是那個當初對自己鬼吼鬼叫的門衛(wèi)先生了。

    “我是羅德公學的畢業(yè)生，這次路過巴特雷郡，想回來看看這個曾給我?guī)砹藷o數(shù)美好回憶的地方，哦！看，是霍爾樓！哦……這老伙計可堅持了真夠久的，我還在這兒上學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上面的磚塊會不會有一天不小心砸到羅威爾女士……不過說老實話，現(xiàn)在回想起來，羅威爾女士也沒有那么嚴厲，而且她是為了學生們好嘛……或許我該幫忙翻修下霍爾樓……”

    “哦！您可真是一位慷慨的紳士，快請進！”

    黎曼被迎進這個熟悉的地方，并且謝絕了對方想要陪同他參觀的意圖——“我想一個人回憶一下舊日時光?！?/br>
    他跟著他暗暗放光的袖子，一路走過了一些熟悉的場地，最后——停在了一個他不能更熟悉的地方。

    他推開門。

    “校長先生？”

    “日安，黎曼?！?/br>
    ……

    “你怎么認得出我是？”

    白胡子的校長先生一邊沏茶，一邊笑著回答：“你手上有我的信物，而且它還在發(fā)光呢。黎曼先生，除了你沒人能拿到那玩意兒。”

    黎曼花了點時間意會對方的意思：“你是說……？”

    校長先生將茶杯推給他：“介意聽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嗎？”

    黎曼搖了搖頭。

    于是校長先生就開始了他漫長的敘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只有一種魔法師，那就是禁咒法師。”

    “請不要誤會，我那時候還沒出生，只是我覺得把事情從頭講起會比較好?！?/br>
    “不過禁咒法師也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讓我們這么說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幸運的家伙，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發(fā)著光的圓球，他們將它稱之為——世界權柄?！?/br>
    “不過我更喜歡叫它光球，這個光球很玄妙，如果你盯它盯久了，就會獲得一些額外的信息，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那些額外的信息其實是一個一個的問題，數(shù)學問題?！?/br>
    “我的老師告訴我，他們從光球上獲得的第一個問題是——”

    “直徑為3的圓周長為多少，面積為多少？”

    “黎曼先生，我得告訴你，那可不是這個問題出現(xiàn)的最佳時機。”

    “這群發(fā)現(xiàn)了光球的幸運家伙里，有不少聰明人，他們想出了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br>
    “最開始，他們在地上畫了一個這樣的圓，然后試圖直接測量周長，不過那顯然不算什么太精確的方法。”

    “這時候，其中一個聰明人想到可以用外接和內接的多邊形周長來不斷逼近圓的周長，他一直試到了九十六邊形，這個人后來成為了全大陸最強大的禁咒法師，不過即使是他也只能將圓周長的和圓直徑的倍率壓縮到3.141與3.143之間?！?/br>
    “所以，黎曼先生，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那可真不是這個問題出現(xiàn)的最佳時機，事實上，這直接導致了后來這群聰明人決定跳過所有跟無限有關的問題，因為他們受夠了這種無窮無盡的逼近過程?！?/br>
    “咳，總而言之，他們暫時無視了這個問題，并繼續(xù)試圖接收光球的問題?！?/br>
    “謝天謝地，第二個問題要簡單的多?！?/br>
    “第二個問題真的很簡單，很好，請聽題，一個男人要過河，他帶著一只狼，一只羊，與一堆牧草，面前只有一條船，一次只夠他帶上一樣東西到對岸，他要怎么把這些東西完好無損地運到對岸?！?/br>
    “這個問題對應的是世界上的第一個魔法，我想黎曼先生對此應該已經很了解了?！?/br>
    “召喚火。”黎曼的聲音響起。

    “是的，是的……召喚火，那是人類第一次用出一個魔法，真是激動人心的一刻?！?/br>
    “那之后他們又破解了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學會了各種各樣的魔法，一切都那么激動人心，那么美好。”

    “不過……黎曼先生，我得告訴你，那群聰明人雖然無意對世界造成任何傷害，但他們擁有了過度的力量，而力量有時候就意味著傷害……”

    “有時候他們只是單純地試驗某個魔法，在自己的地盤上，結果一個村莊的人就死了?！?/br>
    “我不想美化他們的做法，所以我會完完整整地告訴你這一切?！?/br>
    “這群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恐怖力量擁有者，這群揮揮手就可以覆滅一座城邦的人，讓普通人深感不安與痛苦，其中一些擁有勇氣與才智的年輕人決定聯(lián)合起來，解決這個局面?！?/br>
    “那群年輕人中有一對格外才華橫溢的姐弟，jiejie叫妮卡，弟弟叫做喬?！?/br>
    “他們是這么做的，他們打入了禁咒法師的內部，試圖弄明白他們究竟是怎么擁有這種恐怖的力量的?！?/br>
    “他們也確實弄明白了?！?/br>
    “不過他們對光球的看法和禁咒法師們稍微有一些不同?！?/br>
    “他們不僅僅將它視作一個會出題的……球，他們覺得光球本身就是力量之源，而很不幸的是，他們真的是對的。”

    “一個夜里，其實我不知道這到底發(fā)生在具體是白天還是晚上，但是我一直想象那是一個星月無輝的夜晚……妮卡和喬以及他們的伙伴們竊取了光球?！?/br>
    “然后……骯臟的事情發(fā)生了，勇者總不會永遠都是正義的勇者，他們對光球的歸屬產生了爭論，最后，光球在爭奪中被分成了十二瓣。”

    “妮卡獲取了第二大的那瓣，她被暗系魔法的力量同化，從此妮卡失去了她的名字，她的新名字叫做妮恰塔，事實上那不是她的名字，那是黑暗權柄的神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