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到底是什么，這一點至今無人能給出答案。

    但奧蘭托從無數(shù)次實踐中知道的是，物質(zhì)決定意識，只要能完全控制住身體，那就不怕控制不了靈魂。

    “我控制著你體內(nèi)最細微的神經(jīng)信號傳遞，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靈魂的寄所是大腦，而大腦只不過是神經(jīng)信號的‘奴隸’?！?/br>
    “膝跳反射你懂吧？”

    “只要輕輕叩擊一下膝蓋下的韌帶，你的股四頭肌就會控制不住地收縮，使小腿作急速前踢的反應(yīng)?！?/br>
    “雖然大腦的神經(jīng)活動遠比膝跳反射復(fù)雜，但原理卻是差不多的：只要我給你的大腦傳遞相應(yīng)的神經(jīng)信號，你就會憑空產(chǎn)生虛假而又真實無比的感覺?！?/br>
    奧蘭托的聲音猶如惡魔——

    這聲音沒有從他的口中發(fā)出，而是直接出現(xiàn)在了福葛的腦海：

    “就像現(xiàn)在...”

    “我明明沒有說話，但你的大腦卻還是‘聽’到我了。”

    “夠了...夠了！”

    福葛臉上已然浮現(xiàn)出了懼色。

    作為一個13歲就能考上大學(xué)的高級知識分子，他當(dāng)然知道奧蘭托的話意味著什么。

    就像這兩天剛剛上映的那部科幻大片《黑客帝國》里所描述的那樣，如果有徹底控制大腦的辦法，那人類甚至可以毫無察覺地被囚禁在一個完全虛擬的世界。

    “哈哈，其實也沒你想的那么玄乎?！?/br>
    “我又不是什么超級計算機，可沒那個能力營造出那么復(fù)雜而真實的幻境。”

    “不然的話哪用的著你屈服，我直接用幻境就可以控制你了?！?/br>
    “不過不要高興太早...”

    “如果是你記憶里本就存在的場景，或是一些比較簡單的身體感受，我還是可以完美模擬出來的?！?/br>
    奧蘭托戲謔的聲音再次響徹腦海：

    “對了...不要拿剛剛上映的電影作比喻啊?！?/br>
    “《黑客帝國》我還沒看過呢，竟然讓你給劇透了。”

    “你？！”聽到這話，福葛愈發(fā)顯得驚慌失措：“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難、難道...”

    “你還能讀取我大腦里的想法和記憶？！”

    他回味著奧蘭托剛剛所說的話，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襲上心頭：

    連最隱私最核心的大腦都受制于人，我已經(jīng)徹底變成這個怪物的奴隸了。

    根本無力反抗...

    只能...只能服從了嗎？！

    等等...

    福葛腦中又涌出一股更大的恐懼：

    “剛剛的悲觀想法是從哪來的？”

    “這是我自己本來的感受，還是那個怪物用神經(jīng)信號強加給我的想法？”

    “該死?。　?/br>
    他痛苦而絕望地抱著自己的腦袋：

    “混蛋，不要對我的大腦亂動手腳！”

    “你這只令人作嘔的寄生蟲...”

    “我要殺你了...我要把你碾成rou醬！”

    福葛內(nèi)心壓抑已久的狂躁如洪水決堤一般涌出，竟是產(chǎn)生了一種以毒攻毒的效果，硬生生地把奧蘭托施加的虛假想法給壓制了回去。

    “文質(zhì)彬彬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如此丑陋的真實，還用這狂躁的情緒抵御住了我的精神暗示？”

    “真是讓人意外...唉...”

    奧蘭托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卻沒有半分慌亂：

    “看來得廢上不少力氣了?！?/br>
    說著，他還用自己那雙黏在福葛胸膛上的眼睛，小心地觀察了一下李青、喬魯諾等人的動作：

    果然..

    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動作，或者說，想動也無從下手。

    此時此刻，奧蘭托的身體已經(jīng)和福葛完全融合了。

    那令人作嘔的rou團黏附在福葛的肩臂上、胸膛上、腰腹上，和福葛本身的血rou融為一體。

    就算是手藝最精湛的外科醫(yī)生，也不可能讓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兩人分離。

    在這種情況下，福葛的性命就和奧蘭托緊緊綁定在了一起。

    李青等人投鼠忌器，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很好，既然大家都有空，那我就好好地調(diào)教一下你吧！”

    “嘿嘿...親愛的福葛，這可是你自找的?！?/br>
    奧蘭托那邪惡的笑聲再次響徹腦海：

    “剛剛被刀捅的感覺夠刺激吧？”

    “現(xiàn)在我來幫你模擬一下，同時被十把刀刺穿身體的感覺如何？”

    話音剛落，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楚便如海嘯一般涌向福葛的大腦。

    明明身體上沒有遭受任何傷害，但福葛還是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

    他的手臂，肩膀，胸膛，大腿...都在這一瞬間內(nèi)，被一把無形的鋼刀刺穿了！

    那刀刃割裂肌rou的體驗是如此真實，那血液碰涌而出的感受是如此令人恐懼，而那無窮無盡的痛楚更是讓他難受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滿足了嗎？”

    “人體是有‘休克’這種自我保護機制的，但是...”

    “有我在幫你把關(guān)，你想痛昏過去都不可能！”

    “十把刀也好，一百把刀也好，還是三千六百刀的凌遲處刑也好...不管怎樣你都不會昏迷，也不會死去?！?/br>
    奧蘭托的聲音猶如惡魔。

    福葛這才理解，為什么費爾南多死前警告他時的表情如此凝重：

    “光用刀子太無聊了，再試試其他的吧...哈哈！”

    “被車撞死的感覺，被槍打死的感覺，被雷劈死的感覺，被水淹死的感覺...”

    “我能讓你體驗無數(shù)種不同的死法，而你只能永遠活在這虛假的地獄，永遠也達不到「死亡的真實」！”

    “啊啊啊啊??！”

    福葛痛不欲生地發(fā)出了狂吼。

    而真正可怕的是，他這陣狂吼還只能在心里喊出來。

    因為擔(dān)心李青等人見狀不對妨礙自己對宿主的調(diào)教，奧蘭托甚至還屏蔽了福葛對面部肌rou和發(fā)聲器官的控制，讓他沒辦法向外界展現(xiàn)自己的痛苦。

    此時此刻，福葛只能獨自承受這份絕望：

    “我...我到底還要死多少次啊？下一次...死亡...會是什么方式？我..要怎么辦?。　?/br>
    “不要...再繼續(xù)了啊啊啊啊?。?！”

    奧蘭托沒有說話，他仍在向福葛的身體施加虛假而真實的刑罰。

    但與此同時，他也微微有些驚訝，甚至是惱火：

    因為福葛雖然已經(jīng)痛不欲生，已經(jīng)徹底絕望，但他仍舊沒有屈服。

    是的，他的靈魂仍舊沒有屈服。

    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沖擊下，福葛的精神都幾乎趨于崩潰，但他卻始終沒有向奧蘭托求饒。

    “這是何等可怕的意志啊...”

    “一般的宿主連第一關(guān)的精神暗示都撐不過，他卻能頂住如此殘酷的死亡體驗，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

    “切...這次真是攤上了一個麻煩的家伙！”

    奧蘭托無奈地暗罵了兩聲，又特意觀察了一下李青等人的動作：

    在短暫的等待之后，他們似乎按捺不住地要搞些小動作了。

    “該死...沒調(diào)教好的宿主可沒辦法使用啊?！?/br>
    “這可是你逼我的，福葛?！?/br>
    奧蘭托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我調(diào)教宿主的方式除了給與痛苦，還有更可怕的一招...那就是施加恐懼?！?/br>
    “現(xiàn)在就讓我好好翻一翻你腦子里的記憶，讓你仔細體驗?zāi)氵@一生中最為恐懼的場景吧！”

    話音剛落...

    福葛的精神一陣恍惚，眼前的景象也如走馬燈一般變幻不止。

    終于，一段被他埋葬在心底的糟糕記憶被奧蘭托不留情面地翻了出來，然后又用最真實的感覺還原到了現(xiàn)在：

    那是一年多前，福葛還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

    準(zhǔn)確的說，是他被大學(xué)開除前的最后一天。

    而福葛這個天才少年之所以被大學(xué)開除，說起來也正是因為這一天發(fā)生的事——

    那天，他用一本重達四公斤的《大英百科全書》，把某位德高望重的大學(xué)教授砸成了重癥監(jiān)護。

    福葛做出這種事是因為內(nèi)心狂躁發(fā)作，而他當(dāng)時內(nèi)心狂躁發(fā)作其實也是因為有外界因素刺激。

    而這個外界因素刺激，現(xiàn)在正以一種真實無比的方式在福葛腦中“重播”：

    “福葛?！?/br>
    “身材不錯哦，蠻結(jié)實的?！?/br>
    大學(xué)的圖書室里，一位年過五旬的男教授正親熱地拍著福葛的肩膀，語氣輕浮地說著sao話。

    “教授，你干嘛?。俊?/br>
    “都幾歲了，還這么害羞。我看你完全是不懂哦。”

    “懂、懂什么？”

    “你想懂，我辦公室里有一些好康的?！?/br>
    “好康的？是教授您的論文嗎？”

    “什么論文！比論文還有趣...還可以教你當(dāng)大人哦...”

    “.......”

    記憶才重演到一半，福葛就屈服了：

    “夠、夠了！”

    當(dāng)時的他有辦法拿書砸爆教授的狗頭，現(xiàn)在的他卻只能站著任人宰割。

    福葛根本不敢想接下來自己會體驗到什么感覺，只是遲疑了一會兒便徹底放棄了抵抗：

    “放過我吧...我愿意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