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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尚書一直看著側(cè)方裴君的側(cè)臉,想要了解她的態(tài)度,但裴君從崔家主彈劾之始到此時,甚至未曾說過只言片語來為自己辯解。 他得不到任何信號,卻必須得站出來維護裴君。 現(xiàn)在裴君是男是女,不是最重要的,她好好地立在朝堂,立在寒門官員之前,才是最重要的。 俞尚書道:“陛下容稟,臣以為,裴將軍之功,若如崔大人所說驗明真身,才是寒百姓之心……” 崔家主立時提出異議…… 裴君站在前方,聽著眾人的舌戰(zhàn),卻有些微走神,任何一方的據(jù)理力爭,都是在捍衛(wèi)自己的利益。 而她的存在保證了一批人的利益,他們勢必要保她…… 朝堂上激烈的爭執(zhí)皆由裴君而起,可她這個主角卻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極惹人注目。 主要爭執(zhí)的還是崔家等近來與裴君敵對的一系和裴君身后的朝臣,如謝尚書和魯肇這般,表態(tài)之后便不再說話。 而眾臣耳聽激烈的辯駁,看著前方挺拔如松、安如磐石、矯矯不群的身影,不免心下感慨裴君的心性堅韌,處之泰然。 崔家主對這樣的局面不能忍受,定然要將裴君的平靜撕開,執(zhí)拗地請求明帝,務(wù)必要教裴君給出一個交代。 明帝聽了許久,目光也離不開裴君。 真正的圣人是不存在的,凡夫俗子不可能無所畏懼,不可能無所求,可裴君連被人彈劾欺君之罪都不怕,她到底在意什么?又真正想要什么? 明帝并不想要一個無欲無求的完美臣子,是以他聽了崔紹的請示,終于就此事問裴君:“裴卿有何回應(yīng)?” 殿中一靜,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全都集中在裴君所在的一點。 裴君跨出一步,微微抬頭,在直視天顏之前停住。 片刻后,裴君輕笑一聲,挺直脊梁,昂起頭,看向崔家主,胸襟坦白道:“不必驗了,崔大人既然想知道,裴某告訴諸位便是?!?/br> “男兒未必真豪杰,誰說女子不丈夫?我是女子之身又如何?我裴君頂天立地,俯仰無愧于天地,敢稱一句真丈夫。” 殿中霎時響起猛烈地吸氣聲,甚至有人一時忘了呼吸,劇烈地咳嗽起來。 謝尚書、俞尚書忍不住閉了閉眼,為裴君的沖動承認。 魯肇和謝漣復(fù)雜地看向裴君,其實在崔家主掀破之前,誰都沒有往那個方向想過,可一經(jīng)揭開,便會發(fā)現(xiàn),并非無跡可循。 但他們皆是磊落之人,乍然得知裴君的身世,縱使驚愕非常,亦有敬佩之心。 朝中并非只二人這般,還有其他朝臣有相同的心情。 而崔家主一眾人靜默之后,便是大喜過望。 以崔家主為主,與裴君爭斗許久的一眾官員立時便開始為裴君定罪名,請求陛下嚴懲裴君,以儆效尤。 明帝面容嚴肅,并未表態(tài)。 然裴君到這一步,豈會有所畏懼,一身素服,倏然轉(zhuǎn)身,面向文武百官,以一對眾,氣勢絲毫不若,口出狂言:“欺君之罪,裴君認了!可縱使削我官職,斬我首級,我的功績,江山會記得,百姓會記得,子孫后代會記得!” “裴君之名注定會名流千古,而爾等,不過是蕓蕓眾生一凡夫俗子,注定歸于浩瀚,湮滅于洪流之中?!?/br> 她說得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鎮(zhèn)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裴君無疑是開天辟地、驚世駭俗的一個人,可就像她說的,她從前的戰(zhàn)神之名已是青史留名,而今日之后,裴君以女子之身震破大鄴,必定會掀起一場巨大的地動。 功過留待后人評說,需得先教后人記得。 眾人這一輩子,為權(quán)為利,也為一個身后名。 就連先前一眾極力攻訐裴君的朝臣,也忍不住想,會否他們都在成就裴君的千古留名…… 第143章 (捉蟲) 英雄不分男女…… 敵人不想要成就裴君, 而朝堂上的大臣皆是男子,不滿意一個女子出現(xiàn)在朝堂上更是大有人在。 于眾臣來說,這是一種入侵, 尤其當裴君這一段話迎面擊下來,許多表面上正義凜然的官員, 心中都生出惡意來, 嫉恨、厭惡, 席卷內(nèi)心。 唯有想象裴君的慘狀, 方能安撫些許。 為官之人,謀權(quán)利之外,誰不想名流千古?憑什么是一個女人! 這些人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必須教裴君永世不得翻身! 是以短暫地停頓之后,一大群官員吐沫橫飛, 瘋狂地圍攻。 那種場面, 仿佛裴君孑然一身站在懸崖之上, 所有人都在推她下去, 粉身碎骨都不夠,定要她一身臟污, 遺臭萬年。 謝尚書和姜太傅都是一身好風度,見到眾臣這般,一言不發(fā), 唯有嘆息。 魯肇始終看著裴君, 拳頭緊攥,若是手中有個什么東西,恐怕要教他捏碎。 謝漣則是看著言語之刻薄,猶如污言穢語一般的朝臣,眼中潛藏著諷刺。 裴君冷眼旁觀著眾人的癲狂, 明明站在風暴中心,卻超然物外一般巋然不動,絲毫不見狼狽。 她這一系的朝臣,亦有一部分人動搖,不反口便只能保持沉默。 事實未定之前,他們可以粉飾太平,堅定地認為裴將軍就是男子,全都是敵對之人的污蔑之言,為她據(jù)理力爭。 而裴君主動承認,于他們來說,亦是打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