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南侯實在不知該松一口氣還是懸起心，只覺得這事兒實在難辦，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摘掉平南侯府的嫌疑。

    這可是毒害朝廷官員，大罪，若是牽連上，平南侯府都得完。

    是以，平南侯立即命人備馬車，前往酒樓。他趕到酒樓時，裴君已經(jīng)離開，平南侯問過守在酒樓外的金吾衛(wèi)，又趕至金吾衛(wèi)衙門。

    然而衙門的金吾衛(wèi)告知平南侯，裴將軍進宮了。

    平南侯：“……”該不是告他的御狀吧？

    尋常金吾衛(wèi)衙門有事情，基本都是曹申先出面，此時兩位中郎將都不在，孫長史便過來招待平南侯。

    “侯爺，我們將軍說，從宮里出來，先回金吾衛(wèi)衙門?！睂O長史估摸了一下時辰，道：“此時將軍想必已經(jīng)進宮，您可要進去等？”

    追去宮里還是在金吾衛(wèi)衙門等，平南侯猶豫不決。

    孫長史也不催促，恭敬地立在旁邊，耐心等候。

    衙門外，響起問好的聲音：“魯校尉回來了?！?/br>
    平南侯和孫長史一同看過去，就見魯陽大搖大擺地踏進來，身后幾個金吾衛(wèi)推攘一個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子進來。

    孫長史眼前一黑，顧不上平南侯，快步走過去，苦笑道：“我說魯校尉，好歹是從五品的官員，未經(jīng)三司論罪，怎能如此對待？”

    即便地牢一設(shè)，金吾衛(wèi)的職能有所變化，可這樣大張聲勢地綁人，孫長史都能夠想象明日彈劾裴將軍和金吾衛(wèi)的折子如同雪花一樣飛進宮里的場面了。

    孫長史平時對待魯陽、宋乾這些家世極好的金吾衛(wèi)皆極客氣，此時腦中想象不斷，忍不住捂住胸口，語氣埋怨：“魯校尉，好歹拿捏個分寸，人入了金吾衛(wèi)如何對待另說，‘請’人時好歹有些請的樣子?！?/br>
    “唉……這傳出去，朝中如何看金吾衛(wèi)……”

    平南侯：“……”這是巧立名目還是粉飾太平？這長史模樣如此厚道，真看不出來竟是個陰險的……

    魯陽也無語了一瞬，隨后稀奇地看了孫長史幾眼，難得放低姿態(tài)，說明道：“郝將軍和曹將軍還在醫(yī)館躺著，不知情況，將軍既然在此時讓咱們‘請’他過來，還客氣什么。”

    正是因此，魯陽當時登史越山家門，才會直接讓人綁了，堵上嘴帶回金吾衛(wèi)的。

    他不知不覺，已經(jīng)信賴裴君至斯。

    魯陽說完，轉(zhuǎn)向平南侯，抱拳問禮，順口問道：“平南侯為何在此？”

    但他很快便想起，今日審問過的那家酒樓，是平南侯府的產(chǎn)業(yè)。

    如果審問出來的口供沒有作假，平南侯府很大可能是遭了無妄之災，于是又改口道：“侯爺是為酒樓發(fā)生的投毒事件來的吧？孫長史沒有親自審問，了解不多，不妨進去稍坐，待我安排好人，親自跟侯爺說明。”

    平南侯覷著他的神色，稍稍放下心來，立即答應下來。

    魯陽則是又看向?qū)O長史，問道：“將軍可有留下話，此人如何‘安置’？”

    孫長史余光掃了一眼平南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道：“‘請’去后頭，那里都準備好了?！?/br>
    魯陽明白了，這是讓直接送進地牢。

    地牢還未完全建好，目前里面只囚禁幾個重要的人，為了省油燈錢，除了白天工匠做工的時候，其他時間都沒有點燈。

    地牢里黑漆漆、陰森森的，尋常金吾衛(wèi)們拿著火把都不愛下去逛。

    魯陽也不喜歡那地方，在地牢口將人交給校尉郭響，便匆匆地離開。

    郭響先命人仔仔細細檢查史越山的牙口和全身，沒有任何兇器毒藥，方才拽著他下地牢，一直走到最深處，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捆在柱子上，嘴上那根繩子依舊緊緊勒住，使他無法咬舌自盡。

    期間，幾人一句話都沒說，捆好人就走，順道也帶走了此地唯一一點光源。

    另一邊，裴君進宮，見到明帝便先行請罪：“臣有罪，擅自命金吾衛(wèi)‘請’朝廷官員入金吾衛(wèi)衙門審問，請陛下責罰?！?/br>
    明帝聽她說抓走一個工部郎中的時候，確實有些不愉，但他也是個“愛之欲其生”的帝王，不愉很快便從心頭閃過，理智地問：“裴卿并非胡作非為之人，可是有何緣由？”

    裴君沉痛地講述今日所發(fā)生之事，最后語氣極其心痛道：“臣進宮之前，命人將曹將軍和郝將軍暫時送至臣府上，兩人雖已解毒，但身體損傷嚴重，恐怕會留下后患，影響壽數(shù)……”

    “混賬！”明帝怒極，一掌拍在龍椅上，震的手疼也無心管。

    先是刺殺，這又有毒殺，若非裴君命大，豈不是要命喪在毒酒之下？

    裴君跪在地上，背脊停止，悲憤道：“陛下，如此狠絕地毒殺，必定是外敵所做。臣愿為大鄴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可如此行徑，實在令人不齒?！?/br>
    明帝思緒轉(zhuǎn)得極快，忽而問道：“你怎能確定那工部郎中與毒殺有關(guān)？”

    裴君微微垂下頭，眼中冷靜，吐露道：“陛下容稟，臣去年偶然抓獲拐子時，便覺那史郎中有些可疑，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是以一直未曾表露分毫?！?/br>
    “臣呈姬家犯罪證據(jù)之時，發(fā)現(xiàn)史郎中常會有來路不明的錢財寶物孝敬姬家和其他官員，但他任職期間并無劣跡，官聲亦不差……”

    明帝安靜地聽著，神色不顯。

    裴君始終沒有抬頭，按照她早已準備好的，猜測道：“今日他偏又在那樣巧合的時間出現(xiàn)在附近，臣聽過一些大理寺、京兆府衙斷案時的推測，有些窮兇極惡的兇手會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以此來享受他犯案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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