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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芽去蹲了好幾次法學院的課。 遇見季菱川舍友時,她抱著萬分之一的期望,問他。 “季菱川來了嗎?” 男生搖頭:“沒來。聽我們輔導員說,他辦了休學手續(xù)。你不知道?” 少女杏眼一瞬間黯淡下來,掐了掐指尖,才忍住了掉眼淚的沖動。 怎么辦。 他連學校都不來了。 她找不到季菱川了。 曾經以為上了大學就是天堂,就會自由,就能做盡所有高中不敢碰的叛逆事。 明明大一的時候,還覺得校園生活多姿多彩,每天時間都過得很快。 可忽然間,日子變得很慢很慢,度日如年的感覺時刻籠罩心頭。 過去籃球社里,季菱川的存在,讓整個籃球隊如日中天,比賽甚至打到了隔壁市里,拿回了好幾個獎杯。 少年是典型的風云人物和靈魂。 可當他休學不來,籃球社在一開始的頹然之后,慢慢補充了新鮮血液,于是大家也學會淡忘了曾經璀璨一時的少年。 好像整個校園,蘇芽接觸到的整個世界,都在少了季菱川后,依然正常運轉。 他們最多有些遺憾。 蘇芽嘗到了心皺縮成一團,痛到酸楚的滋味。 她不是這樣。 她覺得痛,也做不到淡忘。 以前宿舍樓下,飲料自動售貨機旁邊,會站著一個丹鳳眼冷白皮的清俊少年。 他會買好吃的送過來,生理期一次不落的送紅糖。 高中時,守護了她整整三年的所謂男閨蜜,搖身一變,成了她的守護騎士。 他耀眼又強大,優(yōu)秀清俊,學校論壇甚至有一個專門的帖子常年更新他的近況。 如今那個帖子,最新的情況,停留在開學不久的那個日期上。 ——季菱川休學了。 宿舍樓下,還會有人來等待、告白、追求,可卻唯獨沒了那個會讓蘇芽怦然心動的少年。 蘇芽變得很沉默。 雖然沒有和人說起心事,可整個306宿舍的姑娘們都看出來,蘇芽情緒低落了很多。 再有生理期不舒服的時候,蘇芽依然不會自己弄紅糖水,也不吃止痛藥。 她笨拙的想用這點兒身體上的不適來懲罰自己。 ——是她不小心,才把季菱川弄丟了。 日子過得有些渾渾噩噩,有時候宿舍里姐妹們閑談,蘇芽就神游天外。 ——他在哪兒?現在在做什么? 拉上了床簾,少女抱著床上的毛絨公仔,悄悄擦眼淚。 想到那個驕傲的少年有可能吃到的苦,心就痛得不能呼吸,眼淚大滴的落。 這個學期,宿舍長張緲終于和之前網聊很久的沈木,成為了男女朋友。 另外兩個舍友,也都有了喜歡的人。 唯獨蘇芽,看著還是軟糯溫柔的清麗模樣,卻仿佛心都變成了石塊,再帥的男生來追求,都不拖泥帶水的干脆拒絕,臉都不會紅一下。 似乎這么甜的少女,心里的某個地方,已經被某人占據,所以再也容不下旁人的一點兒影子。 眾人看在眼里,也只能嘆息。 國慶節(jié)蘇芽沒回家。 少女麻痹自己似的,看書做羊毛氈,還接了稿子翻譯。 十月二日那一天, mama喬叔叔和堂弟小羽都給她發(fā)了生日紅包,叫她買點好吃的。 一個陌生電話打來。 “喂,是蘇芽嗎?有一個你的快遞,來學校東大門菜鳥驛站拿。” 少女抿著唇,揉了揉自己因為一直低著頭,有些酸疼的頸椎。 “好的。我馬上來。” 國慶假期,學校里少了許多人,沒有平時那么熱鬧。 蘇芽頂著烈日走到菜鳥驛站。 那里停著個騎著小藍車的人,正東張西望的看著。 他頻頻低頭看手機,似乎是在算著時間等人的樣子,顯得有些著急。 蘇芽走過來時,垂著的烏黑長發(fā),有幾縷落在細膩的脖頸上。 少女耳尖白皙微微泛著點粉,杏眼烏溜溜的,抬眸看來時,純得動人。 手機又響。 騎著小藍車的男人,順著鈴聲看向蘇芽。 “是蘇芽嗎?快來簽收,我還趕時間!” 蘇芽怔了怔,點頭:“嗯,我是?!?/br> 什么快遞呀? 她這兩天沒有網購。 答案揭曉。 男人從車頭捧了一捆用淺藍色緞帶扎好的康乃馨。 “請簽收一下?!?/br> 他車頭還有很多別的花,看起來還要給別人挨個送過去。 康乃馨泛著漂亮溫柔的奶油粉,每一朵柔嫩的花瓣互相挨著。 十月的烈日照著,康乃馨被扎起來的樣子,熟悉又動人。 蘇芽怔怔簽了字。 捧著這捆康乃馨回去時,她看到從里面掉出來一個卡片。 卡片上是印刷字體:生日快樂。 看不出來送的人是誰。 然而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經過籃球場看到那幫打球的少年時,蘇芽忽然濕了眼眶。 除了給母親。 沒有人會在女孩兒生日的時候,送康乃馨。 就像很少有人會在告白的時候,用康乃馨。 可偏偏后者是她做過的事。 一年前在小樹林里,她做過這樣的蠢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