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一副悍婦情態(tài)，殿里熟絡不熟絡的小丫頭老嬤嬤都笑了。

    周妙宛也笑了?？傄娺^才放心呢，凝風過得開心，她也開心。

    “好了，凝夏，你帶凝風去拾掇間屋子出來，平常休息好有個地方坐坐?！?/br>
    凝夏道：“娘娘，就讓凝風jiejie和奴婢睡一個屋吧?！?/br>
    周妙宛搖頭：“不必擠了，有的是空置的房間。”

    凝夏微微有些黯然，很快應是。

    她知道，娘娘聰明，很多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沒有揭穿她。

    皇帝那邊，也許久沒有再命她做什么事情了。

    凝夏己不可察地嘆口氣，隨后掛上笑，去替凝風提包袱了。

    李文演忙過了上午的事情，便來了陪周妙宛用午膳。

    如今坤寧宮的小廚房水準比起御膳房只高不低，原因很簡單，皇上日日都在這兒用膳，底下人當然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用過午膳，太醫(yī)來請脈，周妙宛抬眼，靜靜聽他宣判。

    她已經(jīng)在宿煙霞手下人的幫助下，取出了埋在脈里的金針。

    宿煙霞是不可思議的：“你還真能狠得下心來，這么多針埋著，不疼嗎？”

    疼啊，當然疼。

    取出來后，筋脈酸軟的感覺還留在體內(nèi)。

    但是周妙宛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之前不后悔，現(xiàn)在也不后悔。

    之前她、李文演、譚家及諸方勢力鬧成了一鍋粥，那個時候如有了孩子，還不夠裹亂的。

    雖然現(xiàn)在也……

    周妙宛沒繼續(xù)想下去，她直言問宿煙霞：“您已經(jīng)是太后了，何必呢？”

    宿煙霞笑著答：“宮里待得太無聊了，找點事情做罷了?！?/br>
    周妙宛愕然，繼而又問：“若臣妾腹中是個公主，那恐怕您的想法要落了空?！?/br>
    “晚年能得一小公主教養(yǎng)，日子也算有了依托?！彼f。

    太醫(yī)踟躕許久，終于開口，將周妙宛飄散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說：“娘娘確實有孕，只是娘娘身子羸弱，這孩子如果能養(yǎng)到足月生產(chǎn)，便也還好……”

    李文演皺眉：“什么叫還好？”

    太醫(yī)的意思其實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周妙宛含笑替他說出了不敢說出口的話：“若是養(yǎng)不到足月生產(chǎn)，估計是兇險異常?！?/br>
    她并不意外。

    李文演按住了她的手，責怪的意味明顯，他說：“胡說什么？”

    跪著的太醫(yī)姓胡，是新院判，前頭那位因為做事失了分寸，早叫李文演給下了獄，榮歸故里的夢休矣。

    眼下胡太醫(yī)不敢再像前人一樣盡打馬虎眼了，他雖然微微打著寒戰(zhàn)，可話卻說得直接。

    “娘娘，您的脈相乃是大寒之征，微臣斗膽問一句，您之前可曾受過寒？可曾在月信來時下多了冷水？”

    這話他問起來也覺得奇怪，這等宮寒之相多見于山野婦人身上，皇后娘娘出身世家，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怎會宮寒得如此厲害。

    周妙宛并不看他，只似笑非笑地瞥了李文演一眼，說道：“當然有啊。”

    李文演心頭一顫。

    是了，她曾在他的冷眼旁觀下，長跪整夜。

    那樣冷的雨。

    小院里的青苔都被沖刷殆盡。

    身子弱些的，只怕立時便要暈厥。

    連御前的小太監(jiān)看了都不落忍，見殿內(nèi)熄了燈，以為他已經(jīng)睡下，偷偷去給她撐傘。

    他沒有睡，只坐在濃郁的黑暗中，看她拒絕了那把傘，身影瀟然。

    事后，他撤了她的輿駕，等她走到乾清殿來找他。

    兩人關系漸漸緩和后，她也不曾像他吐露過什么，可他知道，哪怕是春日，一旦陰雨綿綿，天氣轉(zhuǎn)冷，她也會在背過人的地方悄悄揉自己的雙膝。

    他只想看她能撐到幾時，想看她求他，卻忘了她是和他一樣的血rou之軀。

    他刻意回避了周妙宛的眼神，只死盯著胡太醫(yī)：“胡太醫(yī)，皇后的身子，如今全盤托付于你，事關重大，莫要讓朕失望?！?/br>
    胡太醫(yī)不敢不應。

    待他走后，周妙宛輕輕開口：“不必遷怒他人。”

    李文演呼吸一緊。

    是的，不必遷怒他人。

    合該受罪的，應是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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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追妻

    第44章 自由

    濃郁的深秋。

    皇后周氏產(chǎn)期將至, 闔宮上下嚴陣以待。

    太后來探望她。

    周妙宛身后跟了一串宮女伺候著，她正叉著腰，指使小太監(jiān)去摘桂花來做酒釀。

    見宿煙霞來, 周妙宛屏退左右, 朝她請安。

    “都妥了，”宿煙霞說：“只待皇后發(fā)動之日，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小皇子?！?/br>
    周妙宛頷首：“那便多謝您了?！?/br>
    太后想要親自撫育一個皇子。

    最好這個皇子是正宮嫡出、生母早逝。

    “您如今已經(jīng)是太后了，”周妙宛問：“又何必冒著這樣大的風險, 偷龍轉(zhuǎn)鳳, 助臣妾這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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