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宛知道呂若一身好功夫，她自己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逃出去綽綽有余。

    但問題是……周妙宛道：“我當(dāng)然可以逃，但是剩下這一院子人怎么辦，不少都是賣身與王府的，若王府的主人都跑了，吳郡守遷怒他們，只怕是沒有好下場?！?/br>
    “而且強龍不壓地頭蛇，吳郡守在此地經(jīng)營多年，就算跑，我們也難以出得這城?！?/br>
    呂若聞言，也只好撓撓頭，不再說話。

    但更深的原因，周妙宛沒有講出來。

    她并不知李文演是如何謀劃，譚家在其中又具體扮演了什么角色。

    留下她為質(zhì)，無非是嫻妃想要扼住李文演。

    她如果不留下，引得李文演早早被懷疑事小，事敗害譚家被牽連事大。

    “眼下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了，”周妙宛說：“好了，我們熱熱飯菜，小年還是要過的?！?/br>
    她的心素來很大。

    再者說，如果明天就要去陰曹地府，那今天就更不能錯過這最后一頓香酥鴨了。

    這可是她專門請了陵城郡最有名的酒樓里的大師傅做的。

    凝夏和呂若因為方才吳道章的到來，都面露惴惴之色，但見周妙宛神情自若的樣子，就好似有了定心丸，安定了好些。

    周妙宛如何不知她倆在悄悄打量自己的臉色，甚至說，經(jīng)這么一茬，府里其他人心也肯定是亂的，如果她再一慌，沒出事他們也要自己把自己嚇?biāo)馈?/br>
    說到底，縱然幼年失怙讓她不得不早早脫下幼稚，游歷山河的過去也讓她多了幾分淺薄的閱歷，她也不過是個十七的姑娘，又如何能真的一點不發(fā)怵？

    只是周妙宛知道，現(xiàn)在她不能慌。

    是以，她比平日吃飯更加慢條斯理，飯都多盛了一碗，還給兩個丫頭各灌了幾杯酒。

    酒足飯飽后，周妙宛終于理清了思路。

    她分了許多紅封給府里的下人，就當(dāng)是壓驚加討喜頭了。

    隨后，周妙宛讓人去把趙青嵐叫了來。

    讓她想不明白的一點是，嫻妃似乎還不知道她和李文演的貌合神離。

    趙青嵐作為眼線，為何沒有把這一點透給嫻妃呢？

    周妙宛不打算讓自己的疑問過夜。

    趙青嵐步履翩躚地來了，她裹著條毛色不太好的貂，向周妙宛行禮，隨后道：“娘娘叫婢妾前來，是想問今日之事嗎？”

    她坦言：“婢妾只是個小卒子，撐死了也就傳一些信兒，吳郡守及嫻妃的打算，婢妾是一概不知的，未曾隱瞞您?！?/br>
    她倒誠懇，周妙宛便道：“本宮自然知曉，只是另有一事不明?！?/br>
    “您直說便是，婢妾必然知無不言。”

    “你早知本宮同端王之間有貓膩，”周妙宛注視著她的眼睛：“為何這么關(guān)鍵的事情，你卻沒有告知嫻妃？”

    聞言，趙青嵐低頭，淺淺一笑。

    “因為婢妾自始至終，都只想讓自己活下來，并未真的去效忠誰。”

    周妙宛更覺詫異：“嫻妃既派你來，那定然是有拿得住你的把柄的?！?/br>
    “娘娘說話就是一針見血，”趙青嵐笑得更燦爛了，“只可惜她手里的把柄，是婢妾親手給她的。”

    第17章 豪賭

    這話說得有意思，不過涉及私隱，趙青嵐很快便收斂了表情，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周妙宛也沒有多問，她只道：“那趙選侍的意思是，你確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知嫻妃?！?/br>
    見趙青嵐點了頭，周妙宛繼續(xù)問：“本宮著實不太明白你意在何為了?！?/br>
    趙青嵐聞言，解釋道：“娘娘別誤會，婢妾可沒存著半分幫端王殿下的心。”

    她低下了頭，語氣恨恨的：“只是不想他們母子那么好過罷了。端王能給他們添堵，婢妾就替他瞞下了這件事情?！?/br>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嫻妃知道，今日或許娘娘也不會受人脅迫。”

    周妙宛對于方才的事倒是沒什么實感，她搖搖頭，道：“吳郡守不會輕易動本宮的。”

    “王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箍地像個水桶了，連只鴿子都飛不出去，”趙青嵐輕哂一聲，道：“府里現(xiàn)在人心惶惶的，都在猜是不是端王犯了忌諱，要被抄家呢?！?/br>
    周妙宛沉吟片刻，道：“本宮知道了，趙選侍先請回吧?！?/br>
    趙青嵐沒再多言，福福身就退了出去。

    隨后，周妙宛整理好衣裝，讓萬嬤嬤把府上的下人都叫來了正院。

    方才已派人賞過了銀子，不過要安人心，終究是不夠的，所以周妙宛親自出面，好好安撫了底下的人。

    日子還要過呢，現(xiàn)在就亂起來可不妙。

    吳道章手下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把端王府圍得水泄不通，連墻頭都有把持著弓弩的人日夜守候，擺出了十足的架勢。

    幸好是在年邊，府里為著過年早已采購了好了年貨，雞鴨豬羊一應(yīng)吃食都是不缺的。

    唯一讓周妙宛煎熬的一點，是信息太過于閉塞了。被關(guān)在府中，外頭的情形一概不知。

    仿佛頭頂正懸著一把鍘刀，而她卻不知鍘刀何時落下。

    好在呂若耳力好，能爬到閣樓頂上去偷聽屋頂上守衛(wèi)的碎語。

    聽完壁角，呂若回來說道：“聽他們說，好似兗王已經(jīng)起兵了？還打著什么勤王護(hù)駕的名號。另外，陵城郡似乎也因此戒嚴(yán)了，屬下隔墻聽著，白天街上都沒聲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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