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女子一雙眼似乎睜開了些，迷蒙的眸子中混著水霧。

    她向來擅長演戲，一時間讓他分不清真假，卻還是忍不住向她那目光里沉淪。

    “喜歡，段淵?！?/br>
    她開口，唇邊勾著淡笑，話中混著半分繾綣。

    段淵定定地看著她。

    忽然無比嘲弄地明白了一件事。

    在這世上，就是會有一個人明明險如深淵，卻還是能讓他重蹈覆轍，看似飲鴆止渴實(shí)則甘之如飴。

    原是他在自欺欺人，卻也是他在心甘情愿。

    第41章 解藥

    內(nèi)室之中早已一片死寂。

    眾人皆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方才……方才沈大人對殿下說了什么？

    “喜歡？”

    他目光漸漸收回來，低聲自言自語了句，而后輕嗤一聲，不去看沈寂那要人命的目光，攬著人的肩膀?qū)⑺驒M抱起來。

    眾人不敢再瞧，謝澤忙令小侍從去尋李太醫(yī)。

    慕承歡原本站在那里不肯走，被謝澤好生勸著，到底還是紅著眼睛離開了。

    室內(nèi)一時空蕩了些，段淵將人放到床榻之上，剛欲起身，卻被那人攥住袍角。

    她半睜開眼無言看著他，眉心微蹙，似乎難受得緊了。

    “我去給你倒水?！倍螠Y開口道。

    她還是攥著，不肯松手。

    段淵無奈，聲音壓低了些哄著：“你先松開，我一會兒就回來?！?/br>
    沈寂無聲閉緊眼，身子朝他那邊靠了靠。

    不知為何，這人身上的溫度似乎正正好好能解她身上這份燥熱，她只覺得依著這人的身子便能解渴。

    “你……”眼見著他一離了榻，她便要摔下來，段淵只得又退回去，不敢再起身了。

    卻被她攔腰抱住。

    那手駕輕就熟地探進(jìn)他衣襟里，尋到一處平坦的位置便摸索起來。

    段淵神色一頓，挑眉看她：“干什么呢？”

    沈寂未覺有異，闔著目思緒渾濁不清醒，只顧著掌下涼意許許。

    只是還未過上半刻，這就不如方才涼快了，似乎還比她掌心燙上了三分。

    難受間來不及思量，沈寂下意識便欲換個位置。

    方向下探了三寸，手便被人一把截住。

    段淵盯她半晌，嘆口氣：“你安分點(diǎn)?！?/br>
    那人卻還是不肯放手，唇瓣已經(jīng)被抿得發(fā)白，掌心上些微的顫抖也傳遞過來，顯然已經(jīng)忍耐到極限。

    好在這時李太醫(yī)急匆匆趕來，見到內(nèi)室這般光景愣了一愣。段淵神色微頓，隨即將沈寂那手從他衣襟里拽出來，來不及理好衣裳，便讓李太醫(yī)過來搭脈。

    可沈寂卻沒那樣安分，被他拉下的手順勢攬過他的脖頸，將人拉下來靠在自己臉側(cè)，口中喃喃道：“熱……”

    “……”李太醫(yī)下意識就想把眼睛閉上，又覺得當(dāng)前這情況不容自己閉眼，只得硬著頭皮瞅著地面，神色都不敢有半分變化。

    段淵被她這一拉，靠近她頸側(cè)只有須臾。感受到她身上寡淡的香意，他神色一滯，半晌忘了推開她。

    李太醫(yī)剛把眼睛抬起來，又瞧見了自家殿下耳際上這半分可疑的紅暈。

    恨不得自剜雙目。

    聽得那旁殿下似乎輕哄著開了口：“你先放開，等太醫(yī)看過就不難受了。”

    這聲音溫柔得他幾乎從沒聽過。

    李太醫(yī)覺得自己今日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

    好像在殿下幾句話之后，這沈大人真的將手放開了，他不敢再耽擱，連忙走上前去，伸手搭上她的脈。

    凝神良久，眉頭卻皺起須臾。

    半晌之后，李太醫(yī)神色凝重道：“回殿下，下毒之心心腸甚為狠毒，此為花漾散，遇胭羅花香藥效可被激化，非男女□□不可解。若無相救之人，毒熱便會拘于體內(nèi)，逆流入心脈，三日之內(nèi)必會躁狂身亡?！?/br>
    段淵心中早有思量，此刻眉眼沉得厲害，聞此只道：“可有解法？”

    “此藥……此藥倒也不是全無解法，”李太醫(yī)思量了片刻，又開口道，“用沉根及葛葉草引毒，再以紅花石川蓮活血，想來也可緩解一二。”

    “紅花和石川蓮？”段淵看向他，眸色不明。

    “是啊，紅花活血，石川蓮陰涼，這二藥結(jié)合乃是極寒之物，想來能將沈大人體內(nèi)的邪熱驅(qū)散一二。好在沈大人不是女子，否則日后定會有大礙啊……男兒身子的話，雖也有后遺之癥，但若好好調(diào)養(yǎng)，應(yīng)也能恢復(fù)的?！?/br>
    他瞧殿下待這沈大人與旁人十分不同，心中亦明白若真是喜歡，恐怕是不會想讓沈大人這身子沾染女子的。尋人來解恐怕是不妥，不過……

    李太醫(yī)看了一眼那床榻上手緊緊攥著床欄之人的臉色，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花漾散性烈，乃是百春之首。沈大人能捱住這藥而不動那房中的侍女，乃是旁人不可及的境界，想來是心性十分堅(jiān)定的緣故啊……臣恭賀殿下得此忠良之臣?！崩钐t(yī)緩緩道。

    段淵半晌沒說話，凝著她的眉心，輕聲道：“知道了，出去吧。”

    李太醫(yī)一怔，一時間有些不明白，試探開口道：“臣這便去煎藥?！?/br>
    “不必了。本王自有決斷?！?/br>
    李太醫(yī)隱隱有些吃驚，但也不好說什么，忙行了一禮出去了。

    內(nèi)室之中，沈寂身上的燥又翻涌沸騰起來，意識沉浮間抓到了什么，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命攥著，手指骨節(jié)都寸寸泛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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