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原本晴空萬里的天，一下子變了，烏云密布，雷霆劈砍而下。

    戰(zhàn)夫人身體一軟，整個人癱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抬頭去看那些牌位，竟有些猙獰可怖。

    “難道你們也覺得他該入獄，該去懺悔么？可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啊，即便要受罰，也應該是我去受啊?！?/br>
    回應她的，是一陣高過一陣的轟隆巨雷。

    戰(zhàn)夫人徹底崩潰了，整個人趴在地上，哭聲凄涼。

    ……

    下午的時候，戰(zhàn)司寒接到了上頭打來的電話。

    聽對方的意思，不允許他卸任。

    戰(zhàn)司寒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

    “如果像我這樣的人還能逍遙法外，那這世上就毫無底線可言了，我知道您在擔心什么，您放心吧，舍妹是個可造之才，能支撐起戰(zhàn)氏財閥的，如果您實在擔心，可以讓盛遲的恩師給他打電話，讓他坐鎮(zhèn)戰(zhàn)氏?！?/br>
    話筒里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嘆息聲，“你這小子啊，就是太過偏執(zhí)了，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去自首么？開弓沒有回頭箭，你一旦踏進去了，誰也沒法再將你撈出來，你只能等刑滿釋放?！?/br>
    戰(zhàn)司寒不禁苦笑。

    他恨不得一輩子待在里面，刑滿釋放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我意已決，您老不必再勸了，我知道，我能踏出這一步，您心里是欣慰的?！?/br>
    “你這臭小子……罷了，你說的不錯，敢于承擔是好事，我深感欣慰，你進去前記得安排好手頭的一切?！?/br>
    “嗯……”

    切斷通話后，戰(zhàn)司寒艱難的起身，一步一步挪到窗邊。

    中午下了一場傾盆大雨，如今雨過天晴，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他緩緩伸手，在玻璃上一筆一劃勾勒著那個印刻在心的名字。

    汐兒，我乖乖聽你的，好好活著，我用余生數(shù)十載的光陰守著這份孤獨與傷痛，只盼閉眼后能再見你跟孩子一面。

    我，想抱抱咱們的樂樂。

    ……

    三天后，「云汐」的骨灰下葬。

    這次的葬禮，來了不少人，畢竟云汐已經(jīng)認祖歸宗了，盛家是個大家族，親友多。

    骨灰入墓，頂蓋閉合，母女兩沉睡在一塊兒，看哭了許多前來吊唁的人。

    她本是世家嫡女，金尊玉貴，卻明珠蒙塵，含恨而終，如何不叫人惋惜？

    “先生，太太，大少爺，戰(zhàn)家大少爺跟二小姐來了墓園，被攔在了臺階下，需要放行么？”

    第333章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煎熬

    盛遲走到一旁，往臺階下看了一眼。

    距離隔得遠，他看不清戰(zhàn)司寒臉上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fā)出來的悲傷之氣。

    “你去告訴他們，戰(zhàn)二小姐可以上來，但戰(zhàn)司寒不行，盛家這么多親友在這兒，想必他也沒臉上來面對他們。”

    保鏢應了一聲是，然后退了下去。

    戰(zhàn)媛媛見保鏢走下臺階，連忙湊上去問：“我們能上去么？”

    保鏢將盛遲的原話說了一遍，然后退到了身側(cè)。

    戰(zhàn)司寒垂著頭，身體在輕輕顫抖。

    如今的他，就像是風中殘葉一般，尋不到歸處，身后找不到回頭路，身前又兩茫茫。

    “大哥?！睉?zhàn)媛媛伸手扶住了他，“要不你還是先回車里待著吧，等盛家的人走后……”

    不等她說完，戰(zhàn)司寒緩緩屈膝，雙腿砸在了地板上。

    他筆直的跪著，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面的臺階。

    戰(zhàn)媛媛的眼眶漸漸濕潤了。

    前段時間她在云汐姐身上看到的死氣，如今又在哥哥身上看到了。

    他們的目光，一模一樣的，空洞又無神，沒有任何的焦距，仿佛活在夢境之中，虛無縹緲。

    “大哥……”

    戰(zhàn)司寒擺了擺手，嘶聲道：“不用管我，你跟阿生上去祭拜一下吧，畢竟相識一場?！?/br>
    戰(zhàn)媛媛還想說些什么，但被身側(cè)的阿生給拉住了。

    阿生朝她搖了搖頭，然后牽著她往臺階上走。

    “別勸了，沒用的，現(xiàn)在的他，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rou，痛到極致，他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戰(zhàn)媛媛流著淚，臉上滿是悲傷之色，“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br>
    “唉，他若能死，何須熬到現(xiàn)在，怕是早就隨她們娘幾個去了，云汐小姐臨死前逼他下令拿到孩子，就是想讓他一輩子活在痛苦里，他深知自己此刻去找云汐，云汐也不會原諒他的。

    所以還不如活著，如今唯一能支撐他的，就是半生煎熬，贖清罪孽，盼著死后能見見他們?！?/br>
    “呃……”戰(zhàn)媛媛跟阿生上去后，盛家的親友陸陸續(xù)續(xù)下來了。

    經(jīng)過戰(zhàn)司寒身邊時，他們都沒有好臉色。

    不錯，曾經(jīng)的他們確實畏懼這個男人，但如今看著他，除了憐憫跟同情，不剩別的。

    盛先生跟盛夫人相互攙扶著走下臺階后，在戰(zhàn)司寒面前停住了腳步。

    盛夫人沒說什么，因為她沒臉指責戰(zhàn)司寒。

    當初還是她逼著戰(zhàn)司寒挖了女兒的心，也是她逼著戰(zhàn)司寒一腳踹死了女兒腹中的兩個孩子。

    若當初她的態(tài)度不那么強硬，或許一切還有轉(zhuǎn)機。

    每每想到這些，她都撕心裂肺的疼啊。

    “老盛，你跟他說吧，我去那邊坐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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