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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望盡十三川(GL)在線閱讀 - 分卷(207)

分卷(207)

    可您若去了,怕是要吃閉門羹呢,白靈說,況且便是此時上路,也得好些天后才能到達金淮城,到時候人都下葬了不說,夢堂主必然已將明月樓把控起來,您就是去了也無用。

    謝宜君皺眉道:話是這么說,但面子功夫不能不做,這些人情世故方面的東西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不管做了有沒有用,都是個禮數(shù),不做才是要落人話柄,我還是該去一趟。

    她所言有理,幾個小輩也不便多勸,唯有尹秋沉吟道:要不還是讓我去罷,她看向謝宜君,說道,別人去了傅湘不肯見,我去了她該是要見的。

    那可不行,謝宜君當即回絕,誰都能去,獨獨你不能去,哪怕是江雪陪著你我也不放心。你這一去,那暗衛(wèi)弟子背后的主謀自然會擔心你和夢無歸接上頭,上次在魏城夢無歸只是想將監(jiān)視你們的人引出來殺了,沒有直接撕破臉的意思,所以那人也沒有真的對你下殺手。但夢無歸如今已殺了傅岑得到了明月樓,你此時過去,那人百分之百不會讓你與她相見,這可不是兒戲,你萬萬不能去!

    陸懷薇也附和道:是啊小秋,你去了又能如何呢?人死不能復生,且不提連傅師妹自己都報不了這個仇,她說不定還和夢堂主是一條心的。事已至此,我們只能靜觀其變,往好的方向想一想,夢堂主行事雖然狠絕,但她到底是為了把那人逼出來,她這所作所為,其實對我們也并無壞處。

    尹秋說:師姐養(yǎng)了許久的病,有些情況你可能還不知,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表面上看她所做之事對我們也有好處,但現(xiàn)在的局面卻不單單是她想報仇這么簡單,她最終目的是要重建如意門,打壓或收服其他門派。她若僅僅只是想復仇,我們的確可以不用管,甚至還可以幫她一把,但她同時還想對付我們云華宮和紫薇教,也就是說,如果放任她繼續(xù)擴大勢力,她有可能會成為比南宮憫還要難纏的存在,屆時只怕連我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陸懷薇不解道:可她的真實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是沈師叔的meimei,這我們都知道了,雖說沈師叔已經故去,但你還在宮里,她為何還要對付我們云華宮呢?

    因為她除了報仇,還想將重建后的如意門推上江湖第一把交椅,那么她所要面對的最大阻礙便是云華宮和紫薇教,尹秋說,所以她一定會對付我們,這事也是她親口說的,不是我胡編亂造。而我不僅與她見不了面,便是見了面,我也說動不了她改變決心,我沒有那么重的分量能讓她收手。

    謝宜君道:說得不錯,若非如此,她既這般想為如意門復仇,我哪怕是看在曼冬的面子上也會出手相助,但她從一開始就和所有門派站在了對立面,我即便有心也不能相幫,事到如今還得防著她,所以你們千萬不要小看了夢無歸,這是個危險人物,可不能因著她與曼冬是姐妹就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

    那這么說來,掌門還是不要去吊唁傅樓主了,陸懷薇這才弄清楚局勢,說道,既然夢堂主會對宮里不利,您去了就有可能遇到兇險,萬一她得知您要到場,再趁此機會對您做些什么,那該如何是好?

    夢無歸雖還年輕,功夫卻不弱,云華宮里能與她交手的人除了滿江雪和季晚疏只怕再找不出別人,謝宜君若是與她對上就只有吃敗仗的份,倘使夢無歸在路上就把她生擒抑或直接打死了,那這云華宮沒了掌門,南宮憫定然也要順勢進犯,那時只靠滿江雪應對這兩人,她便是天神下凡也守不住。

    單打獨斗沒勝算,我不是那等武藝超絕之人,但她若想攻上云華山倒也沒那么容易,我們云華弟子也不是吃素的,謝宜君說,傅岑剛死,明月樓正是內亂的時候,傅湘年紀輕,資歷淺,底下那些人服不服她可還不一定,再說還有個南宮憫在旁邊虎視眈眈,那暗衛(wèi)弟子背后的主謀也在暗中盯著她,就算她拿到了明月樓,她的處境仍是腹背受敵,目前也翻不起什么水花。除非她還能有別的勢力相幫,但她要真有,早就帶人打過來了,也不至于連拿到明月樓都得靠那人把她逼到絕境才動手。

    萬一還真有呢?白靈接話道,傅湘鎖了明月樓,不與其他門派來往,很顯然她們是不需要別的盟友了,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她們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再者,同樣是要對付咱們云華宮,夢無歸又有沒有可能會和南宮憫私下達成協(xié)作?

    尹秋聽到此處,開口道:這個倒是不必擔心,夢無歸絕對不會和南宮憫協(xié)作。她和葉師姐不一樣,葉師姐要報仇,只敢遮遮掩掩,不敢正面交鋒。但夢無歸卻不同,她從未掩飾過自己要報仇,何況到目前為止,她基本都靠自己一步一步慢慢來,她是個有勇有謀但不會過多玩弄詭計的人,否則她早就該與南宮憫談條件了。

    對話談到此處,眾人都已將形勢分析得十分透徹。夢無歸如今手握明月樓與九仙堂,先不論還有沒有別的勢力幫她,她其實已經具備了和云華宮以及紫薇教搏斗的實力,她現(xiàn)在只需要等傅湘徹底服眾,時機一旦成熟,她隨時都可以開始動作。

    但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陸懷薇說,我們云華從前與如意門走得那般近,關系比之眼下的明月樓還要更親密,且如意門還在時,明月樓都不算什么大門派,可從夢無歸在江湖上露面起,卻不見她對付真正滅掉如意門的紫薇教,反而像是處處都在與我們云華作對,這說不通罷?

    這很好說通,尹秋解釋道,說明殺掉我娘的人,也就是暗衛(wèi)弟子背后的主謀是宮里的人。兩相對比,她當然不會以卵擊石去對付紫薇教,云華宮才是她的首選目標,只要她說出那人的姓名,那人就會受到四面八方的追殺,換作是我,我也不會去找南宮憫的麻煩,自然是要先挑軟柿子捏。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陸懷薇說,她直接將那人是誰公之于眾不就行了?只要她肯說,人人都會是她的幫手,她把事情弄得這么復雜又是為何?

    尹秋說:興許她并不想讓那人死的這般容易,又或許她是有別的打算。

    曼冬從未與人結仇,宮門上下誰不喜歡她?謝宜君沉聲道,我近段日子想了許多人,卻始終想不到誰會對她下殺手,若說那人與她本無仇,只是想拿到圣劍,可他拿到了圣劍卻不見他用,藏起來有什么意思?

    那就不知道了,尹秋搖頭,人心最難測,誰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謝宜君輕嘆一聲:紙上談兵也無用,按照禮數(shù),傅岑這事我不能裝作不知,還是得派個人替我去明月樓露個臉話說晚疏呢?談了這半天她人去哪兒了?

    季師姐陪著伯父伯母呢,陸懷薇說,再說溫師叔也來了,她們倆人也要見個面說說話的。

    大事當前,她倒是唉罷了罷了,謝宜君揉了揉眉心,這才矮身坐下,稍后去傳個話給她,她已是少掌門了,代替我走一趟明月樓很合適,叫她明日就動身罷。

    陸懷薇頷首:知道了,我待會兒就跟師姐說一聲。

    謝宜君點點頭,捏著茶蓋撥了撥茶葉,又問道:江雪又到哪里去了?從大典結束起她就不見人影,怎么一個個的都不來議事?

    白靈與陸懷薇都不約而同看向尹秋,尹秋卻像是也才反應過來滿江雪不在似的。

    她也不知道滿江雪去哪兒了。

    謝宜君只得擱了茶盞,又是一聲嘆息:罷了罷了,今日總歸是上元節(jié),我就不留著你們了,都下去過節(jié)罷。

    三個小輩和其他旁聽的弟子們便都起了身,尹秋說:掌門成日勞于案牘,好容易有個節(jié)可以過,您也先把正事放一放,與我們一起出去賞燈猜謎罷?

    謝宜君說:你們小輩過節(jié),我跟著湊什么熱鬧,我若到場,誰還能玩兒的自在?不去了,你們莫要管我。

    尹秋笑了笑,沖白靈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將謝宜君攙了起來,直往殿外拖。尹秋揶揄道:掌門好大的架子呀,天子都要與民同樂呢,您就與我們一同出去走走罷。

    謝宜君說:拉拉扯扯成什么樣子,她嘴里是這么說,但也跟著出了明光殿,笑道,也好,盛情難卻,那就一道賞燈去。

    眼見兩個師妹都拽著掌門嬉戲玩鬧,陸懷薇落在后頭輕輕笑了起來,也跟著下了階,很快,別的弟子們也被吸引過來,眾人都圍著謝宜君大著膽子玩鬧起來,場面很是和睦。

    尹秋在弟子們擺的小攤兒上取了一碗乳糖圓子,白靈問道:說起來師叔不跟在你身邊我還真有些不習慣,你不去找找她么?

    尹秋環(huán)視周圍,將手里的吃食塞給了白靈,說:倒也是,師叔居然丟下我一個人,你先陪著掌門,我這就去找她評理!

    宮里過節(jié)好熱鬧,到處都是花燈,師弟怎么不出去看看?一名男弟子端著曬好的藥材入了屋內,瞧見孟璟兩眼發(fā)直地躺在長椅上發(fā)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問心峰一向清閑,今日泰半弟子都去了望天道場,大典結束后又都去了賞燈,留下來的人不多。孟璟動了動眼珠,把蓋在身上的薄毯拉了拉,咳嗽著說:身子不舒服,外頭風大,不去了。

    不舒服?那男弟子聽了這話,打量孟璟兩眼,關切道,是心疾又復發(fā)了?哎呀這血是你吐的?

    椅腳邊的地板上積著一灘快要干涸的血水,若非孟璟方才將毯子往上拉了一些,這男弟子還不一定能瞧見。

    嗯,孟璟疲憊地說,勞煩師兄替我清理一下。

    你這那男弟子面露擔憂,趕緊鏟了碳灰來將那灘血蓋住,愁眉苦臉道,你近日情況越發(fā)不好,年后都吐了多少次血了?這樣下去可不行,請師父給你看過沒有?

    孟璟捂著帕子猛咳了一陣,氣喘吁吁道:看過了,藥也吃過了,師兄不必擔心,我自己的身體如何,我自己有數(shù)。

    那男弟子嘆了口氣,動作利索地將地面清掃干凈,又燒了兩盆炭火置在了屋里,說:你這心疾是天生的,若不好好將養(yǎng),多加維護,怕是不能長久。你就是這段日子太過勞累了,前陣子又要照看陸師姐又要替尹師妹研制解藥,這人就和蠟燭一般,日日夜夜地勞作,總有燃盡的一天。師弟,以后大小事宜你都不要管了,安心養(yǎng)病罷,聽到沒有?

    孟璟點頭:知道了,多謝師兄關懷。

    那男弟子又叮囑了幾句,替孟璟熬了碗姜湯過來,后才行出房外忙活起了別的。孟璟按著隱隱作痛的心口出了會兒神,正打算小睡片刻,忽聽房門再一次被人推開,有個白影走了進來。孟璟立即起身道:師叔怎么來了?

    屋子里那股血腥味兒還沒散,滿江雪適才入內便聞到了,她瞧了瞧孟璟,問道:你臉色不好,病了?

    孟璟把沾了血的帕子收進袖中,垂首道:只是小小風寒,師叔找我有事?

    滿江雪看著她的動作,眉頭微皺,本想問她一句怎么咳血了,但見孟璟遮遮掩掩的,滿江雪便也止住了問詢,說道:刑堂里還關著的那名暗衛(wèi)弟子,你是不是常去看他?

    聞言,孟璟嘴唇開合兩下,卻沒作答。

    幾月前,尹秋和滿江雪前往蒼郡去了紫薇教,孟璟就在當時將那人親自從魏城押送回了云華宮,關進了刑堂。因著顧全大局,考慮到那人興許還有用處,孟璟倒是沒有急著殺了他報仇,但這段日子以來,她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去刑堂探監(jiān),再借著一應刑具折磨那人一番,不叫他好過。

    一個壞事做盡手上還沾著她父母鮮血的惡賊,憑什么在刑堂里頭好吃好喝地待著,還比他們這些弟子們都過得舒坦快活?

    其實宮里不準無故動用私刑,但刑堂弟子都知曉了孟璟父母是被那人所害,所以對于孟璟的行為,大伙兒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加以阻攔。

    但旁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滿江雪親自問起又是另一回事,孟璟不好回話,只能默認。

    我并非是要怪罪,等時機成熟,我自會做主將那人交給你處置,滿江雪看出了孟璟的心思,說,眼下我是有事要問他,但我不好親自出面,得由你來替我打打掩護,不要叫旁人知道是我要見他,明白么?

    孟璟表示明白:好,那我這就過去,師叔暗中跟著就行。

    滿江雪問:你身體抱恙,能走么?

    孟璟說:能走,師叔放心。

    兩人一前一后地離開了問心峰,并未同行,孟璟輕車熟路地到了刑堂,弟子們見了她,都紛紛心領神會地退了下去。孟璟開了鎖,甫一入了牢房,那暗衛(wèi)弟子便嚇得一個哆嗦,萬般無奈道:你怎么又來了?我已經被你折磨得夠慘了,你直接給我一刀來個痛快行不行!

    幾個月過去,這人還是穿著當初那身黑衣,已經臟污破爛得不成樣子,又因著受刑的緣故,他那件衣裳簡直快成了流蘇一般的布條,實在是衣不蔽體,形容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孟璟冷眼看著他,嗤笑:只能怪你當初廢話太多,沒有將我一劍穿心,如今你落到我手里,活該你受著,想死也得等到你能死的那一天。

    那暗衛(wèi)弟子初初回宮時還能嗆她幾句,而今是半點脾氣也沒有了,他正要沖孟璟求饒一番,卻見孟璟說完這話就頭也不回地出去了。緊接著,門口白影一閃,滿江雪在下一刻緩步行來,那暗衛(wèi)弟子一愣,急忙拖著鎖鏈窩去了墻角,把自己藏進了陰影里。

    驚月峰的暗衛(wèi)弟子,如今就剩了他一個,算起來,滿江雪也許久沒有見過他了。兩人見了面,那暗衛(wèi)弟子極為尷尬,又十分羞愧,連多看滿江雪一眼也不敢。

    牢房里潮濕陰冷,外頭的夕陽曬不進來,光線也暗。滿江雪在桌邊落了座,卻久久也未言語,只是一聲不吭地盯著對面的人。

    那暗衛(wèi)弟子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只得主動開口道:師叔來此是有什么話想問么?

    這人從前恣意灑脫,端的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fā),而今卻是畏畏縮縮,模樣狼狽。滿江雪眼中不含絲毫憐憫,眸色甚至極為冷淡,她拾起桌上的火折子點了燈,說:上一次在魏城是小秋審你,她耐心好,愿意同你周旋,我卻沒她那樣好的耐心。所以接下來我所問的話,你若是支吾不言,我就會把你交給孟璟處置,她的手段如何,你該是也嘗過了。

    那暗衛(wèi)弟子一聽這話,趕緊點頭如搗蒜:嘗過了嘗過了,師叔想知道什么盡管問,我一定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