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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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被撞碎,床幃間的這一方小天地,登時像揮灑來了一片月光。那團光暈愈漲愈烈,尹秋體內(nèi)的痛意也愈發(fā)不可忍受。 不過很快,她就感到頭腦漸漸暈眩起來,意識徹底消失前的那一刻,尹秋半睜著眼眸,已然看不清公子梵戴著面具的臉。 她只看見了公子梵那只傷痕累累的手。 這是師父今日新研制出來的藥。孟璟舉著小油燈在案前坐下,為對面的滿江雪沏了一杯清茶。 藏書閣夜間不準見火,兩人待在外廳,四周沒有書架,只有供人休息的桌椅。那燈火細小如豆,燭光微弱,只能照亮案面上的書冊和一個小藥瓶。 滿江雪呷了口茶,看著孟璟將那藥瓶的封口打開,倒了一粒漆黑的小藥丸出來,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登時在兩人的鼻息間彌散開來。 依照那幾味藥,我和師父對比過,在古籍上找到了葉師姐所制的蠱毒,孟璟將手邊的書冊翻開,朝滿江雪跟前推了過去,此蠱名為失心蠱,算是關(guān)外的蠱毒之術(shù)里較為溫和的一種。 滿江雪看了那書頁一眼,沒什么心思細讀,說:溫和? 嗯,的確是溫和,孟璟說,若無養(yǎng)蠱人的主動cao控,這蠱蟲待在人體內(nèi)并不會無故發(fā)作,而這書上所記載的其它蠱毒就沒這么好說話了,人吃下去就會在極快的時間里被折磨而死,所以我才說它溫和。 滿江雪表示明白,問道:那又是怎么個失心法? 孟璟說:溫和不代表沒有絲毫攻擊性,就算養(yǎng)蠱人不cao控,它若在人體內(nèi)滯留久了,也會慢慢吸食掉人的精血,至多一年,中蠱人就會逐漸變得體弱多病,臥床不起,還會癡癡傻傻丟了心智,到最后再演變成七竅流血,不治而死。 滿江雪皺了皺眉,瞧著那藥丸說:這是解藥? 孟璟長長地嘆了口氣:還不是,它目前的作用只能讓我們探查到蠱蟲的活動跡象,若想解毒,就還差一味藥引。 滿江雪說:什么藥引。 孟璟面露難色,囁嚅半晌才道:要養(yǎng)蠱人的活血。 滿江雪一愣,捏著茶杯的手指無意識收緊了幾分。 這種蠱蟲從幼年時期起,就需要養(yǎng)蠱人用自己的血來喂養(yǎng),靠這種法子養(yǎng)出來的蠱蟲,除了養(yǎng)蠱人以外,其余人的話它一概不會聽,孟璟垂著頭,不敢看滿江雪,聲若蚊吶道,意思就是,如若沒有養(yǎng)蠱人的活血,這枚丹藥就算讓尹秋服用下去,那蠱蟲也不會吃,且這藥的氣味還能反過來刺激蠱蟲,讓它在沒有主人命令的情況下攻擊中蠱人所以這藥吃不得,而真正的解藥也做不成了。 葉芝蘭已死,她的尸體都被火化成了一堆骨灰埋了起來,這世上哪里還有她的活血? 我已叫人在葉師姐房里搜找過,沒有找到任何她留下來的藥物,孟璟越說越小聲,挫敗之情溢于言表,也許她做過解藥,但我們根本找不到 廳中一時寂靜。 許久,滿江雪才又開口道:那除了研制解藥,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孟璟將那藥丸裝了回去,聞言噤聲片刻,說:有是有,但 是什么?滿江雪問得很快。 孟璟猶豫一陣,末了才將視線移到滿江雪臉上,吞吞吐吐地說:古籍上寫了,如若沒有解藥,就做不到直接將蠱蟲在人體內(nèi)殺死,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要一個功力深厚的人,強行將那蠱蟲逼出來。 聽聞此言,滿江雪稍微緩和了點凝重的神色,她將手里的茶杯擱下,輕聲道:這個我有想過,就是不知可不可行,你將具體該怎么做說與我聽聽。 師叔,這法子太兇險了,絕不只是嘴上說說那么簡單,孟璟難掩倦色,疲憊道,我知道您武功高強,可這過程中一旦稍有不慎,尹秋可是會死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滿江雪略顯急切,追問道:到底要怎么做,你直言便是。 孟璟眉頭緊蹙,在心里組織了一番言辭,答道:首先要讓中蠱人進入假死狀態(tài),這是為了迷惑蠱蟲,讓它相信自己沒有附著于活人軀體,而是待在一具尸體內(nèi)。爾后施救者要把自己的血喂給中蠱人,等蠱蟲喝得半飽時,才能開始用真氣相逼。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血是不能停的,當蠱蟲發(fā)覺中蠱人已死,又有外力干擾,它自然會跟著新鮮的血液跑,可即便它被逼出來了,施救者也不能輕易中斷內(nèi)力,還要繼續(xù)護著中蠱人的性命。而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施救者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蠱蟲,那么它就會順應(yīng)天性聞著味道往血液的來源之處爬去。也就是說,它雖然可以離開中蠱人,但它也會很快鉆進施救者的傷口。師叔,我這么說您能明白嗎? 滿江雪默然片刻,說:明白了,她頓了頓,要想救小秋,就得將蠱蟲引到我自己身上來。 孟璟沉重道:正是他將手里的醫(yī)書攥得發(fā)皺,啞聲道,且這法子還不一定就能成功,饒是成功了,施救者的功力也回不來了,倘若情況兇險,施救者甚至會將畢生所練的功力全部耗盡,那就那就成了個廢人。再加上身中蠱毒,那么施救者的境況,只會比尹秋更加棘手,說不定連自身都難保。 滿江雪聽完他這番話,沉默少頃道:既然如此,那就 師叔沒等她說完,孟璟便打斷道,此事絕非兒戲,您一定要慎重考慮之后再做決定。 滿江雪靜坐須臾,唇邊溢出了點笑意:不用考慮了,她說著,托著裙面站起了身,你也說了,這是唯一能救小秋的辦法,我若不救她,那她就只有不到一年的光景可活,我不能看著她死。 瞧見滿江雪極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笑容,孟璟怔了怔,咬緊牙關(guān)無聲地掙扎了片刻,忽而也跟著起身道:要不讓我來罷。 滿江雪得了這話,看了孟璟一眼:你? 孟璟側(cè)著身子,沒看滿江雪,她垂著頭,語氣里帶了點自嘲的意味:左右我也是個廢人,在這世上無足輕重,也沒人在乎,死了就死了。只要師叔在旁催動內(nèi)力,我可以用我的血來吸引蠱蟲。 聞言,滿江雪不免感到意外,方才舒展開來的雙眉又皺了起來。 遠離了長案上的燈光,孟璟整個人像是融進了黑暗里,她悶了一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轉(zhuǎn)過身迎上了滿江雪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師叔,我知道您和尹秋情投意合,但我但我其實也對她有意! 聽她此言,滿江雪眼睫微抬,眸中的光華閃了閃。 孟璟捏緊了掌心,明明在滿江雪跟前毫無底氣,卻還是強忍著那份無地自容,堅定地道,我心儀尹秋很久了,我很喜歡她。也許在旁人眼里,我只是個山野農(nóng)戶出身的窮小子,配不上尹秋,我小的時候還恨過她,欺負過她,可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這些年來,我也力所能及地彌補她了,縱然我做的還遠遠不夠,尹秋也早已心有所屬,但那并不妨礙我繼續(xù)喜歡她,在我心里,師叔也的確是最適合陪伴尹秋的那個人,所以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在一起!我愿意救她,我這條命不值錢,可師叔不一樣,您要是出了事,尹秋一定會很傷心,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師叔,我是認真的,讓我來罷! 滿江雪靜靜看著她,久久沒有言語。 孟璟在她的目光下無處躲藏,也難以動彈。她把自己扒光了,明明白白地袒露給滿江雪看。這不是一件易事,她拋棄了從小到大都竭力守護的尊嚴,頭一次對一個人展露了自己的內(nèi)心,她為著這樣的直白而戰(zhàn)栗,也為自己的勇氣而感到欣喜。 縱然那點欣喜,是這樣的卑微和不值一提。 兩個人隔著一方長案,安靜地對視著。良久過去,才見滿江雪嘆了口氣,說:首先,人活著都有自己的價值,你不必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至少小秋很在乎你,她從小到大都沒記恨過你,還一直將你當成好友,她說完這話停了停,又道,其次,一人做事一人當,小秋會有這樣的性命之憂,我難辭其咎,那就沒有讓你來救她的道里,包括別人也不行。 孟璟急忙道:可是 沒有可是,滿江雪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知錯能改,你也是個好孩子,這些年你在宮里的表現(xiàn)我都看在眼里,你并非是你自己口中說的那般輕賤,你喜歡小秋沒錯,想用自己的性命救她也沒錯,但我卻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此事往后不要再提,你的心意我清楚了,但我不會替你轉(zhuǎn)達小秋,等她痊愈之后,你自己去同她說。 孟璟失魂落魄道:但這法子實在太過兇險,萬一您出了事,那尹秋她 滿江雪說:若真出了事,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護住小秋,不會讓她發(fā)生意外,她看了孟璟一眼,眸光變得溫和起來,倘若我能成功,小秋往后就得拜托你了,你要替我照顧好她。 孟璟紅著眼,站在原地沒了聲音。 只有一年可活的話,我會在死之前離開小秋,滿江雪說,她只要記住我平時的樣子就好,等我死了,你務(wù)必要保護好她,知道么? 孟璟喉頭一哽,流淚道:師叔 那么今夜你我所談,記得要對小秋保密,滿江雪說,在事情成功之前,你不能和她透露一個字。 孟璟掩面痛哭,顫抖著聲音嗚咽了幾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滿江雪看了她一會兒,行到孟璟跟前摸了摸她的頭,隨后她轉(zhuǎn)過身去,拿起了案上的藥瓶,緩緩踱著步子離開了藏書閣。 第170章 前幾日的暴雨沖刷了山林的積雪,夜晚的云華山不見雪景,乃是一片疏朗的夜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寢殿里仍舊一片昏暗,廊檐下的燈籠在風里左搖右晃,微弱的光線只將床榻上的兩個人映出了朦朧的影子,滴滴答答的水聲綿延不絕,不知從哪里來,聽著像是落了一場小雨。 體內(nèi)的真氣已經(jīng)枯竭,全身的力氣也如退潮般飛快消失,公子梵收回了手,靠在床柱上喘著粗氣。他低聲咳嗽著,捂著嘴唇的手指縫間源源不斷地淌著血,將他的前襟浸得透濕。 窗外閃過幾道飛掠而來的人影,身著黑衣的梵心谷弟子躡手躡腳地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義父,滿江雪剛從藏書閣出來,您這邊義父! 血水順著手背滑下去,床前的地面已經(jīng)積了一小灘血跡,公子梵抖著手掏出手帕擦了擦臉,虛弱地說:盡快處理干凈,不能留下一絲痕跡,把窗戶打開,再把熏香點上。 時間緊迫,弟子們來不及過多關(guān)懷,急忙分工照做。 一名女弟子用濕帕子給尹秋將臉上和脖間的血擦干凈,又給她換了一套干凈衣物,眾人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一切,公子梵才又從懷中取了一枚丹藥給尹秋喂了下去。 問心峰距離此處不算太近,步行至少需要半柱香的功夫,那女弟子問道,尹姑娘能在滿江雪回來之前蘇醒嗎? 公子梵站了起來,眼前陣陣發(fā)黑,回道:我也不知,本也沒指望能瞞過滿江雪什么,快走罷。 那女弟子看著他,痛惜道:義父的功力是不是回不來了? 公子梵閉著眼,憑感覺往前走著,邊行邊擺手: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走了兩步,回頭看了尹秋一眼,趁藥效還沒過,我現(xiàn)在還能自己離開,若是藥效過了,就得麻煩你們把我抬回去。 他說完,看著尹秋安靜的睡顏笑了一笑,步履蹣跚地行出了沉星殿,幾名弟子在后頭盯著動靜,又將公子梵留下的血跡逐一抹去,直到一行人遠離了沉星殿入了楓林,弟子們才算是松了口氣,不那么緊繃了。 義父方才說的藥效是怎么回事?先前那女弟子落在隊伍最后,沖身邊一名男弟子小聲問道。 是寒香丸,那男弟子緊盯著公子梵的背影,憂心忡忡道,義父舊疾未愈,功力不足,寒香丸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將人的功力提升到平生巔峰之境,這藥多是在危急關(guān)頭所用,不能多吃,一旦藥效過了,人就會遭到反噬,極為不好調(diào)養(yǎng)。 聽他如是說來,那女弟子怔愣道:反噬什么? 你也是習武之人,你說反噬什么?那男弟子仰天長嘆,若是無病無傷之人,反噬的自然是功力,提升了多少,藥效結(jié)束后就雙倍虛虧,可若是有病有傷之人 義父今夜將所有功力都已經(jīng)給了尹姑娘!那女弟子震驚道,照師兄這么說,義父能拿來反噬的,豈不是只有命了?! 那男弟子凝眉不語,半晌才道:動身之前,義父已將少谷主的印章給了我 他這話還未說完,那女弟子便雙眸通紅地奔向公子梵身側(cè),情急道:義父,咱們直奔魏城,去找夢堂主!九仙堂囊括了天下各種奇妙武學,包括醫(yī)術(shù)也極為了得,他們一定有法子救義父! 夜風寒涼,卻吹不動公子梵的衣衫,他頭重腳輕,全靠撐著一口氣在前行。公子梵說:眼下正是除夕,云華宮內(nèi)守衛(wèi)松懈,你我才能來去自如,可上元城里卻是不同,那首席大弟子親自駐守,我們今夜只能在山中躲藏,等他們換班時才能找機會離開,哪來的時間去魏城?我會死在半路上。 那怎么辦?那女弟子心急如焚,寒香丸藥效一過,義父必定危在旦夕,早說了給尹姑娘解毒的事讓我們來就好,義父真是的! 好孩子,別吵,公子梵拍了拍她,笑道,你再纏著我發(fā)脾氣,我待會兒就要暈倒了,你扛我走么? 我扛就我扛!那女弟子抹著眼淚,又是心痛又是不甘道,不過一個故人之女罷了,義父何至于做到此等地步?我們也是您的兒子和女兒,這罪我們也能受! 弟子們心里都憋著一股氣,見這女弟子直言不諱,便都神情復(fù)雜地杵在原地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