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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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穿鞋?滿江雪說著,伸手將她抱起來放回床上,又貼了貼她的額頭,還行,燒退了。 尹秋還惦記著方才走廊上的那群男女,惴惴不安地問她:是你買的我么? 滿江雪正將提來的食盒打開,聞言笑了一下,說:算是罷,她取出飯菜擺好,沖尹秋招招手,能自己走動就穿好鞋過來,吃飯了。 尹秋面露惶惑,攥著自己的衣角,好半晌才問:那你又賣了多少銀子? 滿江雪忙完手上的事,抬起頭來瞧著她:什么賣了多少銀子? 尹秋縮進被子里,只露出兩只眼睛,聲音悶悶的:你那天買我花了五百兩,現(xiàn)在又把我賣到這兒來,賺得回來么?她喉頭哽咽了一下,才又繼續(xù)說,我上回被賣進青樓,才十兩 滿江雪沒明白她什么意思,眉頭微挑:青樓? 她沉思片刻,正想著是什么事叫這孩子誤以為此處是青樓,卻見尹秋忽地一把掀開被子,一陣風(fēng)似地奔去了窗前,隨后將那窗戶用力一推,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 你這是做什么?滿江雪訝異。 窗外的寒風(fēng)嗖一聲撲了過來,尹秋扶著窗柩,兩眼含淚,說:如果你把我賣去別的地方,我還能接受,可要是青樓,我還不如 小小的身影單薄且瘦弱,只穿了一件單衣,在那寒風(fēng)無情地拍打中,像是一片無依無靠的青青柳葉,仿佛隨時都能跌下去。 瞧見她的舉動,滿江雪先是意外,很快又平靜下來。 還不如什么?她冷靜地問道。 尹秋側(cè)頭往下看了一眼,心中駭怕,嘴上卻是十分堅定:我就跳下去摔死。 滿江雪看了她一陣,沒有上前攔她,而是矮身在桌邊坐下,許久才開口道:還不跳? 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尹秋不由地怔住了,再側(cè)身朝外看了一眼,頭腦當即暈乎起來,身子抑制不住地發(fā)著抖。 這里是二樓,滿江雪的聲音再度傳來,底下那么厚的積雪瞧見了?摔是摔不死的,頂多斷胳膊斷腿兒,治不好這輩子就是個殘廢,你想清楚了。 一時沖動,倒將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處境,尹秋登時手足無措。 聽滿江雪語調(diào)淡然,且神態(tài)鎮(zhèn)定,尹秋料定她這些天來的悉心照顧,不過是為了把她救活轉(zhuǎn)而倒賣賺錢,與過往遇見的那些黑心人販并無兩樣,一時間真是萬念俱灰,胸口氣血翻涌。 可她已經(jīng)不算小了,過了這個冬就要滿十一歲,從前被賣到青樓里,只是做些下等的粗活,諸如洗碗擦地,幫著灶房擇菜一類,但她年幼力微,時常笨手笨腳出差錯,總是被人教訓(xùn),挨了不少打,往往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過得十分凄苦。 有陣子運氣好,樓里當紅的姑娘可憐她,把她叫到身邊服侍,可沒多久那姑娘就死了,陪客時說錯了話,被醉酒的男人一劍割喉,破草席一裹,扔去了荒山喂野狗。 她在樓里見過不少類似的事,心里也很清楚,到了一定的年歲,再進青樓可就不會做那些差事了,十二歲就成親生子的姑娘算不得稀奇,她定然也會和那些淪落風(fēng)塵的女子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陪酒陪|睡,迎來送往,指不定哪天就喪了命,和那姑娘落個一樣的下場。 思緒千回百轉(zhuǎn),尹秋白著一張臉,見滿江雪神情悠然地自顧自倒茶喝,顯然是不想管她,尹秋禁不住心一橫,兩眼一閉,松開了緊緊抓著窗柩的手。 身子朝外墜去,尹秋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了自己摔得頭破血流的模樣,那一刻她竟異常的平靜,反而不怕了,想著就這樣死去也是一種解脫,孰不料她上半身才一動,腰間便驀地多了只手,那手將她輕輕往回一帶,順勢就把她拉了回去。 還真跳?滿江雪春風(fēng)般的聲線在她頭頂響起。 耳邊叫囂的風(fēng)聲頃刻間遠離開來,尹秋撞在她溫暖的懷里,貼在她的胸口,聽見對方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 而她自己的心,則砰砰如擂鼓,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性子還挺烈,滿江雪單手一揮,兩扇窗門隨即合攏,倒和你娘如出一轍。 尹秋靜了一瞬,再看向那窗戶時才開始后怕起來,可她聽得滿江雪這話,一下又打起了精神,忙抬眼看向她:我娘你認識我娘? 滿江雪沒回這話,只將她擱去凳子上,遞了副碗筷過來,說:吃飯。 尹秋哪里有心思吃飯?追問:你方才提到了我娘 先吃飯,滿江雪打斷她,不吃飯不說。 尹秋趕緊端起碗,火急火燎地刨了幾大口白米飯,又塞了幾口菜,來不及過多咀嚼便草草吞了,情急得不行:我在吃,在吃的,你邊說好不好? 滿江雪又把玩起她那把匕首來,先問了尹秋一句:關(guān)于你父母,都知道些什么? 吃得太急差點被噎著,尹秋急忙灌了一杯茶,清清嗓子說:不太多,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過很多人都告訴我,他們都死了。 你爹的確死了,滿江雪拾起筷子替她夾菜,至于你娘,早先還活著,不過快十年過去了,杳無音訊,也無人見過她,現(xiàn)今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縱然一直都聽說父母雙亡,可尹秋始終抱有一絲幻想,眼下聽她如是說來,免不了又是一陣悵惘。 爹爹已故,娘親十年來不知所蹤,又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一想到自己孤苦無依的日子,尹秋眼眶微紅,眼淚打著轉(zhuǎn),沉默下來。 還有,這里不是青樓。滿江雪又說。 尹秋捏著筷子,失魂落魄地坐著。 起身替她添了件外衣,滿江雪復(fù)又坐了回去,瞧著她道:放寬心,我不會把你賣掉,等你病好了,我會帶你去云華宮,那是你娘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 尹秋忍住了快要落下來的眼淚,啞聲問:云華宮是什么地方? 江湖門派,滿江雪說,昔日你娘拜在前任掌教座下,是頭一個打敗四大長老的女弟子,劍術(shù)了得,風(fēng)光無限,無人不知她的名號。 第一次聽人說起娘親的事,尹秋總算回過神來,擦擦眼睛道:她叫什么名字? 沈曼冬。 我爹呢? 尹宣。 尹秋暗暗在心里默念著這兩個名字,只覺得既陌生又親切,加上知曉此處并非青樓后,她才勉強松了口氣,情緒穩(wěn)定了些。 那你又是什么人? 雪天并無明亮天光,雖是午后,但房里仍是點著幾盞燭火,滿江雪以匕首挑著燈芯,容顏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十分柔和。 我與你娘同是云華弟子,她長我?guī)讱q,又比我先入門,是我?guī)熃恪?/br> 得知她的身份,尹秋眸色訝異,這才醒悟過來。 難怪她會花那么多銀子買下自己,又是請大夫給她看病,又是親手喂她吃飯喝藥的,原來是因著這么一層緣故。 她有些忐忑地想:那以后,她是不是就不用再被人買來買去,也不用再吃苦受罪了? 可那個什么云華宮,會歡迎她嗎?她去了以后,又會被派去伺候誰呢? 許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滿江雪將目光移到她臉上,聲音里帶著安撫之意:不必擔(dān)心,如今宮里現(xiàn)任的掌教當年也與你娘交好,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都盼著將你接回去,師姐不在了,她的孩兒我們理應(yīng)照拂。 按說是好消息,聽了該高興才對,然而尹秋卻是滿目茫然,未覺驚喜,過了好一陣才又問道:那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這些事,往后會慢慢告訴你,滿江雪沒有直接回答,不急在這一時,現(xiàn)下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養(yǎng)好了病再說也不遲。 尹秋眼下的確心緒難平,突然間確定了雙親的死訊,又知道了往后的去處,內(nèi)心是十分復(fù)雜的,再要聽說更多關(guān)于父母的事,只怕也難以消化。 她點點頭,也沒了胃口再吃飯,喝過藥后又犯起困來,倒去床上入了夢鄉(xiāng)。 夜黑風(fēng)急,雪勢綿密,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正飛馳著一輛馬車。 雪天路滑,又是幾近漆黑的夜間,那馬背上的青衣女子卻是不住地揮鞭催行,絲毫不顧及馬車里被甩得七葷八素的一家三口,在模糊不清的視野中橫沖直撞,飛速前進。 姑娘!季姑娘!實在受不住這等顛簸,農(nóng)婦冒著被甩出去的風(fēng)險扒在門口,你慢些成不成?那些人早就被甩掉了,我這兒子還生著病 雙手已被韁繩勒出了血痕,溢出來的血水很快凝固成了冰渣子,季晚疏在百忙之中回了頭,冷道:給我閉嘴! 被她這么一吼,那農(nóng)婦只得悻悻然滾回車里,夫婦倆牢牢護著年幼的孩子,一家人在車里撞過來撞過去,渾身骨頭都快要散架。 再跑上一陣這路就該到頭了,繼而轉(zhuǎn)上官道,行上個把時辰就能到遼平郡,如若趕在宵禁前把人送進城去,那就還有一線生機。 季晚疏半蒙著面抵擋風(fēng)雪,露在外頭的眉眼神情凝重,她不得不一心多用,既要看路況,又要騎馬駛車,還得注意著四面八方的動向,腦子里崩了一根弦,拉得很緊。 在馬蹄與車輪相交的聲響中,這條山路終于走到了盡頭,也就意味著季晚疏可以再將速度提升一些,不必因著道路狀況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忽然間,兩旁的山體驟然傳來轟隆隆的雷鳴。 聽到那震耳欲聾的動靜,季晚疏側(cè)目一看,竟見無數(shù)大石自那山壁上滾落了下來,陣仗堪比千軍萬馬奔襲而來,驚起大片nongnong塵霧。 身后很快響起那夫婦倆的叫喊聲,季晚疏暗道不妙,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可馬蹄跑得再快此刻也無濟于事,頃刻間便被那些落石堵住了去路。 轟!的一聲,馬車四分五裂,又是幾聲凄厲的慘叫傳來,季晚疏飛身而起,在混亂中尋找落腳點。 巨石接踵而至,直將那馬車壓成了粉碎,連那匹馬兒也未能幸免,當場被石頭砸的口吐血沫,倒地不起。 突如其來的狀況難免令季晚疏心生慌亂,可她根本沒機會救人,只得咬著牙飛踏出去,落在較為安全的地方。 巨石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時便已歸于沉寂,聽到小孩子聲嘶力竭的哭喊,季晚疏這才來得及返回,大踏步飛回馬車的位置,極力睜大雙眼找人。 救、救命 重疊而堆的巨石下,那夫婦倆以rou身頂著落石,硬生生頂出了一小片空間,小男孩仰面倒在下方,滿臉是血,哭得驚天動地。 見此場景,季晚疏心神震蕩。 姑娘我兒農(nóng)婦已說不出話來,唯有男人還撐著一口氣,小兒,就、就拜托你了 季晚疏不敢猶豫,立即伸手將那孩子拽了出來,下一刻,夫婦倆再也支撐不住,雙雙朝地面撲去,重重巨石順勢下塌,眨眼就將他二人埋在了底下。 爹!娘! 季晚疏快速檢查了一下男孩的傷勢,發(fā)現(xiàn)他居然完整無礙,只有些避無可避的擦傷與撞傷,滿臉的血跡也都不是他的。 中了埋伏,若不快些離開只會等來殺手,季晚疏按捺下心中的激蕩,當機立斷抱著男孩朝官道飛去。 一隊黑影悄然立于前方。 把孩子交出來。 眼中閃過殺意,季晚疏抽出長劍,將男孩護在身后,冷冰冰道:有本事就過來搶。 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有倏然間交纏的劍光,黑衣人一躍而起,劈頭刺來長劍,幾人襲擊季晚疏,另幾人則直沖男孩,分工而行,目的明確。 到底是人多勢眾,季晚疏無法防備,纏斗間叫對方得了手,卻聽一人驚詫道:是男孩?那個病重的女孩在何處! 季晚疏冷笑,干脆利落殺掉周身幾人,爾后猶如鬼影般移到那人身后,直接將他抓著男孩的手臂一劍砍了下來。 黑衣人慘叫一聲,還未來得及逃跑,胸口已被長劍貫穿。 走! 隨手甩掉劍身血跡,季晚疏未作停歇,將那男孩背到背上,連連施展輕功沖入山林,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3章 一夜過去,城里的風(fēng)雪終于停了。 暖陽初升,薄光越過枝葉與窗縫而來,宛如一條淺淺的金光玉帶,折了幾折,投在一張雙眼緊閉、神情痛苦的小臉上。 尹秋睡得并不安穩(wěn),幾乎整晚都陷在夢魘中,那些支離破碎的夢境里,有數(shù)不清的熟悉面孔,還有聲色各異的罵聲,大大小小的棍棒落在身上,鉆心的疼,她想逃,可無論逃到哪里總是會有人找到她。 斷斷續(xù)續(xù)夢囈?guī)拙?,她在夢中的冰原上奮力奔跑,回頭看去,一片蒼涼濃霧,什么也看不清。 無形中,仿佛有什么人正在急急追趕,她又累又怕,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再抬頭時,眼前站著個白衣勝雪的人,朝她伸出手來。 一瞬間天光大亮,眼前綻開一團刺眼的亮光,尹秋猛地抽了口冷氣,睜開眼后,發(fā)覺自己正死死地抓著一只手。 那只手白皙修長,指節(jié)明晰,手背上的皮膚紅了幾塊,是被她掐的。 又做噩夢了?滿江雪靠在床沿上,將她半摟在懷里。 尹秋愣了很久,說:夢見好多人追我,要打我。 只是夢而已,滿江雪放開她,起身穿好衣物,別怕。 尹秋驚魂未定,心里余悸尚存,忙跟著下了榻,跟在滿江雪身后。 把衣裳穿好,滿江雪取過她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喝過藥我?guī)愠鋈ヒ惶?,透透氣?/br> 在這客房悶了好幾日,尹秋的確倍感孤清,聽到這話心里有些雀躍,但更多的還是孤獨無助。 有小廝送來熱水,滿江雪先行洗漱,末了將尹秋抱回床上坐好,單膝跪下替她穿鞋,又擰干帕子給她細細地擦臉。 從未有人這般溫柔地待她,尹秋心中一片柔軟,看著滿江雪近在咫尺的美麗面容,由衷地說:你對我真好。 墻邊的炭火盆劈啪作響,火星迸濺,有風(fēng)自小窗外拂來,吹動滿江雪一身白衣,蔓延開清淺的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