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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食攤,郎君靠撿(美食) 第108節(jié)

    她又大致瀏覽了剩下那些,無一例外, 都是財業(yè)書契。

    蕭屹趕忙說:“你看上哪個都可以, 只是有幾所別業(yè)和莊子太遠(yuǎn)了?!?/br>
    想起自己四十四兩半的存款, 巨大的精神沖擊使得關(guān)鶴謠面無表情。旁的也就算了,信國公府在老家的族田田契,那是她看上就好使的嗎?

    半晌,她整理好了情緒,真摯感嘆道:“五哥, 你好有錢啊。”

    “都是家中長輩垂愛。”這并非值得夸耀,卻也并非值得羞恥之事,蕭屹實事求是解釋道。

    國公府的子嗣與其積攢了數(shù)輩的財富相比,實在太過單薄,因此每個孩子都被家里牟足了勁兒寵。蕭屹還是這輩最早成年的一個,去歲弱冠著實收了好些大禮。

    暗搓搓地,蕭屹又把那一張剛被關(guān)鶴謠退回的房契往她手心放,“只有這座宅子是我自己置的,三進的院子帶著一座花園,十分清雅?!?/br>
    每月俸祿和每歲族產(chǎn)利息他無處可花,偶然見到這座宅子很合眼緣,就買了下來。

    這一招也是趙錦教給他的,說要誠實交代家產(chǎn),盡數(shù)上交收入,小娘子們一定都會高興。蕭屹正愁沒有契機,今日卻剛好說起這宅子的事情。

    可是現(xiàn)在...眼見她正逐張翻看那些書契,而神情幾乎是嚴(yán)肅的,總歸不是高興的。

    蕭屹對趙錦的信任徹底崩塌。

    殊不知關(guān)鶴謠正在心中哀嚎。

    這也差太多了!

    一直以來,她與蕭屹的自然而然的發(fā)展,她的現(xiàn)世思維,以及和信國公府一家人對她的溫和禮遇,都讓她忘記了兩人身份之差其實有如云泥。

    尤其現(xiàn)在她把禮部侍郎女兒這件馬甲也扔到了天邊,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孤女罷了!

    她要是不掙出些家產(chǎn),打響些名號,人家不得說她就是圖蕭屹的錢?

    她不禁看向蕭屹,對方正一幅小心翼翼、生怕她拒絕的樣子。

    燈影下,他長而密的睫毛映得那雙眼睛明烈又深情。

    笑話,她圖的明明是他的臉!

    為了摸清底細(xì),關(guān)鶴謠端正態(tài)度研究那些書契。

    她看看書契,看看蕭屹。

    好家伙,京西郊四十畝的馬場。

    以及這個肩膀。

    我的天,長覃縣兩座山的果林。

    以及這個胸膛。

    沒想到,原來他在府學(xué)前大街還有鋪子?

    以及這個......

    她硬生生把越來越往下的視線拐向了紅木匣,“還有嗎?”

    “契書沒有了,剩下的都是銀票?!痹掚m如此,蕭屹還是連忙把匣子遞給她。

    銀票上的數(shù)額晃瞎了關(guān)鶴謠的眼,她懷著崇敬的心情將它們?nèi)〕鱿胍把鲆幌?,就發(fā)現(xiàn)匣底藏著幾張小字簽。

    都是她之前寫給蕭屹的。

    在蕭屹恍然赧然的目光中,她將那幾張字簽一一撫過,不盡相同的紙張和大小,不盡相同的情景和心境。

    時異事殊,卻是向著最美好方向而去。

    每一天,她的心都輕飄飄的好像乘著鵬翼遨游在青空里。若是讓她現(xiàn)在寫,她就會寫“今夕何夕,見此良人”,會寫“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會寫...“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關(guān)鶴謠撂下匣子,轉(zhuǎn)身偎到蕭屹懷里。

    說到底,還不就是圖他這個人吶。

    蕭屹驚喜地抱住她,感受她翹起的嘴角柔柔地擦過他的脖頸。

    好像...這法子還是有點效果的?

    看來殿下的意見有可取之處。

    蕭屹覺得趙錦又行了。

    而關(guān)鶴謠正暗暗下定決心,迅速把食肆業(yè)務(wù)拓展出去,最好能再租一家店面。

    蕭屹并不糾結(jié)這些,可她要讓所有人知道,他看上的小娘子是個有本事的,是值得站在他身旁的,是能讓他幸福,給他帶來助益的。

    她最后當(dāng)然沒有要任何一張房契。

    若是真有難處,她絕不會硬扯著無謂的自尊不接受蕭屹的幫忙,可她現(xiàn)在小日子過得紅火,沒有理由占這么大的便宜。

    況且——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自己掙錢買房簡直就像是“人生online”這個游戲的通關(guān)任務(wù),是一份刻在她dna里的執(zhí)念,就算是蕭屹也別想剝奪她獲得這份成就感的可能。

    只是看著明顯失落的蕭屹,她難免又靠過去做些了小小的犧牲,好讓這人明白,她不要他的宅子,又不是不要他。

    *——*——*

    雖然自打食肆開張后,關(guān)鶴謠就想著要買宅子,可自打昨夜和蕭屹說開,她就忽然覺得這個需求十分迫切。

    于是今日她莫名地勁頭十足,還不時出現(xiàn)在鋪子里招呼客人,看得員工們大呼驚訝。

    要知道,因為天氣炎熱,關(guān)鶴謠做菜時又一直被爐灶蒸著,所以除了最開始上菜和最后問問客人意見,其他時候,她一概貓起來納涼。

    還是太熱了,關(guān)鶴謠灌下一杯荷葉茶。

    剛剛?cè)敕?,食肆中免費送的酸梅湯、薄荷山楂茶之類消暑的飲子還是很受歡迎的。

    只可惜這些在井里鎮(zhèn)過的飲子只能算“涼”,不能算“冰”。

    冰太貴了,而且根本買不到。

    城里專門的大冰窖早就被權(quán)豪勢要預(yù)定了,開窖之日就紛紛來人把冰拉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邊角料則入了有門路的小商小販?zhǔn)掷铩?/br>
    關(guān)鶴謠之前想到買冰困難,卻也沒想到會這么困難?,F(xiàn)在只覺那時的自己天真,這樣的金貴物哪里是想要的時候,掏出一點錢就能買到的?

    而且也不是“一點錢”。

    自打知道冰價之后,她那“改建出個小冰窖”的雄偉計劃也中道崩殂。

    現(xiàn)在別說自己的冰窖了,偶爾想吃口冰的還要看運氣。

    還好今天運氣不錯,門外正路過一位賣冰飲子的——

    他手中招呼生意的冰盞磕出有節(jié)奏的花點兒聲,清脆擊入關(guān)鶴謠腦海,讓她一個回神兒出門攔住了人。

    走賣的貨郎貨品自然不甚豐富,他只賣荔枝膏水和甘蔗汁。

    就像老婆餅里沒老婆,荔枝膏水里也沒荔枝,主要是以烏梅和一些香料模擬荔枝香氣而已,還不如那甘蔗汁實在,關(guān)鶴謠就要了一瓶甘蔗汁。

    “青皮蔗可甜哩,榨汁最好不過?!?/br>
    青皮蔗六月就有,不僅比紫皮的更早成熟,還更甜,可惜纖維更硬,確實適合榨汁。

    因此這貨郎的說辭也不算自賣自夸。他把澄澈的甘蔗汁打到關(guān)鶴謠拿的敞口瓶里,又用冰鏟從木制冰鑒里刨了些碎冰。然后以食堂大媽一般嫻熟的手法抖進瓶里,最后用對待剛降生的大兒子一般妥帖的手法給冰鑒蓋上小被子,收了錢挑起扁擔(dān)離開。

    一瓶甘蔗汁,就因為加了那半鏟子冰,要價五十文。

    搶錢啊!

    關(guān)鶴謠難免腹誹。

    她今日賣的最貴的花菇燜鵝掌才六十文一盤!

    炸過的鵝掌韌中帶酥,加了五花rou一起燜得難舍難分,連湯汁都是拉絲的。而狡猾的花菇則是吸收了前二者的精華,強勢逆襲,一躍成為整道菜中最出彩的存在,那叫一個香滑爽膩。

    我精心制作的硬菜怎么還比不過這粗粗壓制的甘——她喝了一口,哎,是比不過。

    一口冰雪甘蔗汁入喉,就是洗髓一般的沁涼,天然的清甜果味將暑氣盡數(shù)打消。

    這一絲炎炎夏日里的奢侈涼爽,是滿漢全席、龍肝鳳髓的比不過的。

    關(guān)鶴謠把掬月她們都叫來喝,又將這瓊漿給店里客人每位倒了一小杯。眾人皆承情,連聲道謝。

    天氣炎熱,客流量確實受到了影響,正值飯點也只有兩桌客人,關(guān)鶴謠懶懶地倚著柜臺,隨意翻著賬本。

    “客官是兩位嗎?里面請...哎?您是...”

    聽得小胡猶疑的語氣,關(guān)鶴謠一抬頭,轉(zhuǎn)瞬笑開。

    這人也太心急了,昨日剛說,今日就來了!

    害得她都沒來得及和掬月說,瞧瞧現(xiàn)在,小丫頭大張的嘴可以塞雞蛋了!

    “小胡,你去后面幫畢二哥去,這里我來招呼。”說著,關(guān)鶴謠把蕭屹和小九迎到座位。

    小九好奇地四處張望,蕭屹卻是只顧看著關(guān)鶴謠,看得后者直笑,問:“郎君覺得這食肆如何?”

    蕭屹這才移開視線打量食肆裝潢,而后點點頭,“很好?!?/br>
    很有阿鳶的風(fēng)格,他想。

    就像她能把破敗的小院打造成青簾居一樣,這個食肆沒有不必要的華美,有的只是讓人流連的溫馨,以及四溢的菜香。

    關(guān)鶴謠接待到了開店以來最重要的客人,興致勃勃給兩人報了菜名,“今日主菜是花菇燜鵝掌、香糟鴨四件、葫蘆炒rou和涼拌黃瓜,從食是鴨油燒餅和二紅飯,至于湯——”

    兩人自然把所有飯菜都點了一遍,關(guān)鶴謠剛要去廚房,又回身悄悄扯住蕭屹的袖子,將聲音壓得又低又軟地問:“再給郎君拿些松花酒來喝,好不好?”

    正是這個轉(zhuǎn)身,讓她看到了門口的剛進來的人。

    對方也看到了她,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喊道:“表妹!”

    第106章 香糟鴨舌、打魏玄   眾人倒吸一口氣,深……

    武如緒是霸陽武書院的使拳師傅, 自打有一次吃過同僚帶來的鹵雞雜,他就對阿鳶食肆情根深種,隔三岔五地來吃飯。

    今日他正好帶著自家娘子和小舅子過來, 本意是給小舅子慶祝生辰。言語間, 店家娘子聽他們說了這事,還特意送來一碗長壽面和兩盤糕餅。

    他的小舅子今年才十歲,沒什么比蜜餞糕餅更讓他開心的了,回家的時候拎著免費得的糕餅蹦蹦跳跳。而對于武如緒和娘子來說,今日最精彩的, 還屬免費看的那一場大戲——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武如緒正在啃鴨舌。

    那鴨舌韌韌的,滑滑的, 吸盡了糟鹵汁子的香氣。冰涼涼抵上舌尖,就算此時它變身成為一柄小小的利劍, 也能讓人心甘情愿地吞劍而亡。

    武如緒正聚精會神地用自己的舌頭剔下鴨舌上的每一絲rou,忽然娘子扯他衣袖,他抬頭才見一個身著白衫的年輕郎君正與店家娘子說話。

    白衫郎君話說得有些顛三倒四,聲音又忽大忽小, 武如緒沒全聽到,仿佛是什么“表妹”“大哥”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