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紀澤,你去哪?有人在身后喊。 紀澤簡單地回了一句手疼,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躋身走進漆黑的過道。 人已經不在了。 他還能在哪兒? 思緒在大腦中翻轉,紀澤經過洗手間,忽然想到了什么,側身繞了進去。 布滿水霧的鏡子前,一個小小的身影彎腰抵在洗手臺邊。 因為激烈的情緒,原本白皙的手臂顯得更加瘦小一只,細微的抽泣聲從他鼻翼間傳出,發(fā)梢上沾滿了滴落的水珠。 穆白眼眶泛著熱,剛結束比賽的時候還好,一看到JG捧杯的身影,就有什么積攢在喉頭,讓他眼眶一陣發(fā)酸。 他不想讓隊友們看到。 這場比賽大家都已經拼盡了全力,他要是當著他們的面哭,只會讓他們更加自責。 只是一次失敗而已,他能自己扛。 穆白獨自留了下來,躲進洗手間,將水流一股腦開到最大,試圖掩蓋住他的動靜。 他沒能聽見進門的腳步聲。 只片刻,他的下巴就被一雙溫熱的手捏了起來,強迫著他抬起頭,淚水自眼眶邊滑落,沒入發(fā)絲。 他嗅到了紀澤身上淺淡的煙味。 恭喜穆白磕磕絆絆地說著,目光忍不住去看紀澤垂下的右手,手還疼嗎? 紀澤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緊緊盯著他,眼底一片晦暗。 他忽然看懂了。 紀澤好像看到他在做什么了。 穆白有種被人抓包的尷尬,指尖不安地縮了縮,移開視線:那個,我就是突發(fā)奇想你不要在意。 紀澤輕笑了聲,沙啞的嗓音像是什么在穆白心尖撓了撓,臊得他耳尖發(fā)紅。 閉上眼。紀澤看著他,輕聲說。 穆白心跳變得更快了,他只聽話地合上眼睫,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瞬,他鬼使神差地,微微張開了唇。 半個呼吸后,他嘗到了苦澀的咖啡味,和眼淚模糊的咸。 原來,紀澤杯子里裝的,是咖啡。 微涼的唇貼了上來,紀澤的手在他的腰后緊緊摟住,穆白嘗著獨屬于紀澤的味道,呼吸仿佛都一同被青年掠奪。 他腳趾無力地摳著鞋底,像是溺水的人想抓住什么一般,指尖緊緊拽住紀澤的衣服,反而能讓侵犯者的攫取變得更深。 就連那抹白皙的脖頸,也被染成曖昧的粉白。 一側水聲淅瀝,紀澤的暗紅,將那抹曾經孤獨的淺藍完全吞沒。 長久的擁吻過去,穆白感覺大腦都被那奇怪的感覺填滿。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落,眼睫都掛著水珠,那張小巧的臉看上去更顯得可憐兮兮。穆白經造型師精心整理過的頭發(fā),也被紀澤的動作弄成一團亂麻。 紀澤卻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他只是低著頭,語調喑?。何抑罢f過,喜歡你的話,現(xiàn)在還是認真的。 那你說不喜歡比你年紀大的還作數(shù)嗎? 穆白縮了縮手指,鼻尖發(fā)出一絲幼貓般的抽噎。 他實在受不了紀澤非要他親口說出那句話的羞恥感,明明都已經給紀澤親了,他還想要什么? 穆白垂著眼,眼瞼不知是羞得還是親的,紅成一片。 門外隱約傳來幾道說話聲,似乎正朝這邊走來。 他不安分地動了動,腰間肌膚猝不及防碰到紀澤禁錮著他的手臂,穆白臉羞得更紅。 即便如此,紀澤依然不打算放開他,仿佛要永遠等這個答案,直到他親口說出來為止。 穆白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 說話聲越來越近,在即將靠近門前的一刻,一道含混著嗚咽的求饒聲在水聲旁響起:不不作數(shù)了。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吧,沒有任何人看到 我寫爽了(攤 感謝在20211005 19:27:47~20211006 21:08: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樓、少女不會擼、43083889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清酒 29瓶;陰謀論 22瓶;啊瓶 20瓶;鍋咸魚 10瓶;47264710 6瓶;詩謹萱 5瓶;你隔壁在吃螃蟹、29831348 3瓶;54613732、阿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穆白的感情向來內斂又敏感。 他更習慣說謝謝,而不是直接地把喜歡什么表述出來。 那未免也太丟人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紀澤總算放開了他,目光在在那片已經被吻出粉色的薄唇上停留片刻,心跳后知后覺地加速。 他松開了穆白。 只不過是腦子一熱,他就吻了上去。 其實本身沒打算親得那么狠,沒想到穆白居然意外地那么配合,甚至還自己乖乖地張開了嘴巴,予取予求 腦子里又回憶起方才的觸感,紀澤垂下眸,喉頭一陣干澀。 抱歉,是我不對別哭了。紀澤無奈地嘆氣,拿出已經帶習慣了的紙巾,摸出一片擦掉小中單眼角的淚珠。 一小片紙巾,很快就濕了大半。 穆白把紙巾從他手里奪走,迅速離開他數(shù)米遠,自己躲在角落擦干了眼淚,理了理衣領。 一副和你紀澤沒有任何關系的模樣,扭頭躲進了隔間。 紀澤:? 拔那啥無情? 紀澤在原地愣了幾秒,幾個工作人員繞過隔斷走了進來,看到紀澤忽地眼睛發(fā)亮,圍過來不斷道著恭喜。 謝謝。嗯,現(xiàn)在就要走了。紀澤跟他們簡單說了幾句,洗了手,獨自離開洗手間。 難怪小中單的表情那么奇怪。 原來他差點就要引爆今晚的熱搜了。 紀澤放好被抽了幾張的紙巾袋子,心頭有些微妙的遺憾。 嘖。 要是穆白耳朵沒那么靈,就好了。 * 穆白等到外面徹底沒了聲音,才敢拉開隔間門,探出個腦袋。 一個人都沒有。 他放松了身子,無聲地緩了口氣。 穆白在洗手臺又洗了把臉,眼底還是通紅一片,壓根消不掉。 穆白不滿地搓了搓眼,走出洗手間。 手機上攢了幾條新消息,有布谷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的,還有社交軟件上擠滿的消息提示。 比賽一結束,UM就在社交軟件上發(fā)了賽后道歉的消息。 布谷沒有通知他們,但隊員們幾乎自發(fā)地轉發(fā)了官方,或者自己編輯了一條道歉。 穆白忽地感覺鼻尖有點發(fā)酸。 他一個人躲在洗手間里哭的時候,隊友們心情何嘗好受。 他低頭,編輯著消息,點擊發(fā)送。 【UMWood】:對不起,夏季賽我會更加努力。 發(fā)送完畢,穆白忙不迭地關掉軟件,不敢再去看瞬間擠滿的評論。 如果光是罵他的就算了只要可能出現(xiàn)一條安慰,他都會忍不住。 他看不得這個。 轉過拐角,穆白推開休息室大門。 一瞬間無數(shù)雙視線朝他投了過來,隊員們總算等到他,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布谷眼睛一個勁地瞟,目光在他泛紅的眼眶邊停頓,臉上卻沒顯現(xiàn)出絲毫不對勁,熱情地提議一起去飽餐一頓。 眾人欣然答應。 對于UM而言,能奪冠更好,奪不了冠那也是創(chuàng)造隊史的亞軍慶祝會。 一群人從火鍋店玩到KTV,布谷抱著麥克風哭嚎著,聲音凄慘如鬼音,反倒是尤洲唱歌居然意外地好聽,愣是聽出了幾分渣男情歌的味道來。 尤洲,你這個有點東西啊,虧我都準備帶耳機了,算是老子小看了你。蝦餃含混著醉音說,說不定,你就是我們UM第一個脫單的人。 尤洲唱歌的聲音一個卡殼,忽然就沒動靜了。 蝦餃說著,目光虛虛望向旁邊安靜坐著的穆白,呆呆地笑了笑:怎么回事?我們小中單不太對勁啊酒都沒喝,臉突然那么紅。 穆白攥了攥指尖,扭過頭去,把臉藏在了陰影里。 你干嘛,喝多了別朝我們的兩局MVP發(fā)酒瘋啊。布谷推開他,做到了穆白身邊,給小孩兒遞上一杯熱茶。 穆白說自己喝不了酒,一喝就醉。 雖然現(xiàn)在這個時候說可能有點掃興,但我還是得提一下。布谷猶豫著說,你知道那個洲際運動會的表演賽嗎? 穆白點頭。 大體是這個世界的一個傳統(tǒng)體育盛會,在四年前加入了電競模塊。 盡管只選入了幾個最熱門的項目,并且是不算入正式獎牌榜的表演項目,但依然能夠升旗奏國歌,被視為國家級別的榮耀之一。 理論上來說,只要是登記在冊的職業(yè)選手都能報名,由體育方面的人來選選手。布谷嘆了口氣:但他們每次選都是干脆選出一個冠軍全隊,頂多加一兩個其他隊伍的替補。 穆白了然:這次被選上的,將會是JG對嗎? 嗯。布谷喝了口酒:一個月前,我就把你們全都報上了,但大概是沒什么可能。虞承還行,但中單位的Fade 他去挺好的。穆白垂下眼:他比我厲害目前比我厲害。 他沒把話說死。 布谷自然聽出了其中的少年心氣,勾唇一笑:那就好。競技游戲,怕的不是一次失敗,怕的是沒了信心,不敢再去試了。 布谷拍了拍穆白的腦袋,起身繼續(xù)加入戰(zhàn)團。 穆白放下茶杯,打開手機。 運動會在外國。 和國內有四小時時差,坐飛機得繞藍星半圈。 遠得很。 光是一去一回,就不知道要耗費多久時間,更別說還要從小組賽一路打到最后,賽程加上頒獎 恐怕得過去一個多月。 穆白點開聊天框,想問紀澤什么,又皺著眉關掉。 直到現(xiàn)在,他心里依然有種不真實感。 這樣,他就算是和紀澤在一起了嗎? 他沒有談過戀愛,網(wǎng)癮少年打小起唯一的娛樂項目就是玩游戲,偶爾跟戰(zhàn)隊的人去看一兩部電影。 他只知道從前的美國大電影,女主總會莫名其妙地愛上男主,兩人一摟一抱間仿佛就確定了關系,而后就是視角180度旋轉的車輪式親吻,電影大結局。 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電影落幕以后,這對戀人要做什么。 KTV里面太吵,穆白下了樓,靠在石頭獅子身邊透氣。 手機震動,消息彈了出來。 【橙子】:寶,睡了嗎? 【橙子】:【貓貓?zhí)筋^.jpg】 【橙子】:你做得很好了,不要有太大心理壓力,我們什么時候出來吃頓飯? 小心翼翼的問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橙子的意思。 穆白垂下眼,安靜打字回。 【木白白】:嗯嗯,我都可以。 看到這串熟悉的回復,橙子心下?lián)鷳n依然沒有減緩半分。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少年強撐著的臉。 穆白總是這樣,受到了什么委屈也從來不肯跟他說,寧愿一個人扛著。 對于那么一個好強的少年而言,游戲失敗一定是很讓人難過的事,更何況是被酒桶偷家丟掉獎杯。 橙子嘆了口氣,正絞盡腦汁打算勸幾句,突然看到下面緊跟著彈出來的消息。 【木白白】:橙子哥,我想問你一件事。 橙子咽下口唾沫,忽然緊張起來。 【木白白】:你談過戀愛嗎? 橙子:??? 等等,原來對話的氣氛不是凝重煽情走向的嗎? 【橙子】:不是,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橙子】:你禍害哪個女孩了?可別是粉絲吧?對方成年了沒???? 【木白白】:不是粉絲,成年了。 想了想,穆白又補充了一句。 【木白白】:22歲。 22歲。 橙子微微皺眉,女大三抱金磚,這個金磚都一又三分之一塊了。 更別說女孩往往比男孩早熟,可不會是哪個有心計的,逮著不諳世事的孩子騙吧? 【橙子】:你跟她怎么認識的? 【木白白】:一開始是在網(wǎng)上,我直播還沒人看的時候就給我刷禮物,鼓勵我 【木白白】:然后今天打完比賽,他來安慰我,我們就在一起了。 橙子下意識忽略掉了那個男性的他。 【橙子】:那個,小白。 【橙子】: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被乘虛而入了呢? 【木白白】:? 【橙子】:無論如何,那個壞女人叫你公開千萬不要聽,找你要錢也別給,最好發(fā)消息也別回,冷她一段時間,你就能看穿她的真面目了。 【木白白】:可是,我們都親過了。 【橙子】:親過算什么?又沒有do過! 穆白看著那個英文字符,臉微妙地紅了紅。 他現(xiàn)在已經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才剛在一起,那種事情會不會太早了點? 但要是紀澤真的要求的話他居然完全想不到要拒絕。 穆白腦子里胡亂地想著,只是自己一個人躲在樓下,心跳卻莫名越來越快。 算下時間,他出來也過了十幾分鐘了。 穆白正打算轉身回去,身側卻傳來一陣難聞的濃重酒氣,兩個打扮潮流的年輕人朝他走了過來。 走在前頭的那個黃毛盯著他,嘴里夸張地吹了聲口哨:喲,小可愛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等哥哥嗎? 另外一個人沒有吭聲,眸子卻鎖在穆白脖頸邊,毫不掩飾窺探的欲望。 穆白皺起了眉。 之前早就聽說夜間KTV附近亂,沒想到也會sao擾到他一個男人身上。 這兩個人不過兩個醉鬼,他身體素質比剛穿越過來時好了許多,未必不能找機會把兩個人制服。 更何況,他還有手機,隨時能夠報警。 怎么不說話啦,害羞了?黃毛輕佻地笑了笑,手正打算摸過來,卻被旁人一巴掌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