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正是這動作,調酒師外套被拉開,露出他脖頸下角紋身圖案,是那個暗色豹形! 文斯心頭劇顫,陡然明白過來。 艸那三個家伙明明已經進去了啊,還是他太低估黑幫的情報能力了! 調酒師在他動作的一瞬揚起手臂,文斯迅速往旁側翻滾避開,爬起來朝反方向拼命跑去。 強烈的危機意識激發(fā)體內潛能,他不顧一切朝著亮處狂奔。 該死,手機掉了!意識到這樣跑絕對堅持不了不久,硬碰硬肯定是敵不過,只能劍走偏鋒。 來人啊,快來個人,只要現在來個人 有了!就前面那個! 文斯不管不顧,低頭朝那道路燈下的影子猛沖過去。 ** 聞禮上學時特立獨行慣了,能近身的人極少,除了一直腆著臉和他捏造關系的楊冬冬,余下就只剩法國人詹姆斯朗克。 他倆的交情起于不打不相識,后來陰差陽錯成了好哥們兒,至少詹姆斯是這么定位的。 Leadle,來都來了,干嘛還苦著一張臉,就沖你這張臉,我今天得損失多少桃花! 你想釣桃花,就不該帶我。 詹姆斯攤手,好吧,他早知道這位大爺是什么死德行。 詹,我明天回國,接下來和Very的合作 我知道我知道,詹姆斯舉雙手投降,出來玩兒別談工作,成不? 最后那個成不還是用的中文,別扭的發(fā)音帶著股歪果腔調,又土又洋,旁邊有人聽見都笑了,唯有聞禮一個無動于衷,依舊端著酒杯像尊冰雕。 詹姆斯放棄了,決定自娛自樂,突然他四處逡巡的眼睛一亮,禁不住吹了記響亮的口哨。 極品??!老司機垂涎欲滴拊掌贊嘆,坐在對面的聞禮微微皺眉,無甚興趣地繼續(xù)喝酒。 詹姆斯俯下身,手肘撐在膝蓋上,邊摩挲下巴,邊滿臉興奮地低聲道,喂,那邊吧臺有個小美人兒哎,你說他是不是MB啊?自己到這兒來,還直接就坐那個角落,故意釣男人的吧? 聞禮不予置評,他不關心這個。 倒是詹姆斯又說了一句,還是個東方面孔呢,真難得,嘖嘖,看著也不太像MB,不過來這里連個伴兒也不帶,太沒自我保護意識了,我這么熱心腸,還是去教導教導他吧。 詹姆斯整整衣服,大搖大擺地過去了。 聽到說東方面孔,聞禮這才有所動容,也稍側身望向吧臺。 果酒剛調好,那位所謂的東方美人對著調酒師點了點頭,隨后端起酒杯,但卻并沒馬上就喝,而是將酒杯抬至與視線平齊,輕輕晃了晃。 虹燈下泛著葡萄紫的溶液,晶瑩剔透,在五指間幽幽擺動。 美人似乎在盯著酒中某一點出神,因為他坐在偏暗處的關系,聞禮其實不大能看清他的表情和具體長相,只能在酒液晃動時,吧臺燈光折射的間隙,隱約瞧見那雙眼睛,隨著果酒深紫色和淺藍的流彩微微閃爍。 依稀有那么些眼熟? 可惜不等聞禮再細看,這幅靜謐而美好的畫面就被突然闖入的某人給破壞了。 詹姆斯往那一坐,本來就暗的角落只有更暗。 聞禮回過頭,不再看那邊正發(fā)生什么。 本以為這一去得有些時候,沒想到他飲下兩口酒的功夫,詹姆斯便鎩羽而歸,一臉憤然又極度惋惜的模樣,仿佛是到嘴的肥rou突然變成純瘦的精rou,咬不下去又放不開嘴那種。 MD竟然是個直的! 聞禮挑眉,沒發(fā)表意見,敢情精rou直接變成鋼管,牙都咬碎了吧。 詹姆斯把那一大杯酒都喝光,臉上立刻浮現兩圈搞笑的紅,他微帶酒意地嘟囔,難得看上個不想走腎的家伙害,直的還是算了,太難搞。 不想走腎? 呵呵,詹姆斯搔搔頭,說了實話,不止想走腎。 聞禮邊喝酒邊漫不經心道,他說自己是直的,你就信?怎么不想是為拒絕你找的借口? 詹姆斯突然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他是彎的? 聞禮說,感覺。 靠!詹姆斯罵了句,你不是說你1%嗎?什么時候還有gay達了? 旁觀者清而已,聞禮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到了洗手間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從某隔間里傳出的聲響,不大,但也不小,足夠這里所有人聽見。 洗手間里不止聞禮一個,他們似乎都見怪不怪,聞禮在水池洗手時,還聽到有人談論,說隔間里那個MB如何帶感之類的,聽得聞禮緊皺起眉,快速洗完手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他記起詹姆斯開玩笑的那句小美人不懂自保。 出來時,聞禮也不知怎么想的,朝吧臺方向望了眼,角落的位置已經空了,但視線延伸,他瞥見門口一個背影匆匆忙忙跑出去,似乎還被門框撞了一下,腳步明顯踉蹌。 調酒師從吧臺后走出來,聞禮聽他對侍者說,那位客人好像喝醉了,我去看看。 聞禮坐回座位上,詹姆斯揶揄,這么快?。?/br> 他是這間酒吧的??停院茱@然,知道聞禮去衛(wèi)生間可能會撞見什么好事。 你前腳剛走,就有個小帥哥跟著你進去了,碰見沒? 這人腦子里都是些什么黃色廢料。 聞禮心里隱隱覺得煩躁,走吧。 說完就拿起旁邊的大衣外套,連杯子里剩下三分之二的酒都不喝了,長腿邁過沙發(fā)轉身就走。 詹姆斯跳腳,怎么突然要走?就算不滿意那個你也不至于吧! 聞禮理都不理他,詹姆斯無法,眼看聞禮就要拐出門了,這才撈起自己邊套邊跑邊罵罵咧咧喊,哎等等我啊,你這人真是! 外面的風更涼了,半空飄下碎雪,聞禮風衣還敞著,出門就看見幾十米開外,路邊那兩道推搡的身影。 其中一個看著瘦卻身手不錯,兩下把另一個撂倒,身形晃了幾晃,朝這邊急奔而來。 第二十四章 文斯撞向那男人的時候,眼里仿佛只剩個大紅的圓形靶心。 就想著對準撞、重點撞,最好把那人撞疼甚至撞傷,這是唯一的希望了,無法指望遇見的一定是好心人,就得將事情鬧大,這樣他至少就不會由著自己被調酒師帶走。 雖然卑鄙了點,但比起賠禮賠錢賠面子,保住生命安全是當下第一要務! 混沌的腦子里唯有這份僅存的信念,文斯撞過去時那人也正以不慢的速度走著,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兩人之間巨大的反作用力將文斯震得連退數步。 腳下地磚薄雪濕滑,文斯幾乎是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千鈞一發(fā)時,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腕。 暈頭轉向的文斯在腦震蕩的余韻過后,感覺男人扶住他肩膀的動作,短暫反應后心中陡然涌起無與倫比的激動,簡直是絕處逢生。 他好像碰到了好人! 喂,怎么回事?詹姆斯也跟上來,看到聞禮懷里靠著個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見調酒師走上前,對著他們微微鞠了一躬。 兩位先生,不好意思,他是我店里的客人,喝醉了,打擾到您很抱歉,我這就帶他回店里,我們已經聯系他的家人來接他了。 文斯努力搖頭,他腿腳發(fā)軟,手臂顫抖得厲害,攀著男人敞開的大衣領,像揪住救命稻草。 報警請您 文斯剛抬頭,就僵住了。 腦子里的混亂飚直線一樣瞬間升級到新的頂點,肺里氧氣仿佛霎時被抽走,他憋住呼吸,好一會兒才大喘了一口氣。 風過,吹動幾片雪花。 文斯睫毛上也落了雪,涼絲絲的液體沁進眼睛,像是滴了眼藥水,剛剛還濛濛的視線變得片刻清明,他確切以及肯定地看清了他撞的男人。 上方就是路燈,雪片旋舞著落下來,這種危急關頭,文斯竟茫然盯著人發(fā)起了呆,大約一秒拆分成無數毫秒,睫毛上又覆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碎雪。 文斯眨了眨眼睛,只差0.01秒,他就要把那個名字喚出來了。 好在0.01秒后,文斯理智及時回歸,慌亂中倉促低頭。 老天爺你耍我呢吧 所謂萬馬奔騰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剛剛那句報警聲音很弱,只有聞禮聽見了,詹姆斯沒看清文斯,本身又是大而化之的性子,聽了調酒師的話,擺擺手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帶他回去吧,Leadle,我們走了。 沒聽到聞禮回答,也沒見他松開那人,詹姆斯狐疑地喚聲,Leadle? 聞禮卻淡淡道,他不能走。 這話一出,聞禮明顯察覺攥住他衣服的那手勁驀地一松,懷中人似乎突然在往下墜。 以為是撐不住了,聞禮扶住他肩膀的手略微用力,將人穩(wěn)住,而這樣一來,兩人幾乎是完全貼靠。 文斯本就比聞禮矮,這會兒放開對方衣領,腿又發(fā)軟,全賴聞禮托著他。 但他不敢抬頭,只能鴕鳥一樣埋在聞禮懷里,被迫感受對方胸膛的起伏和熱度,還有陌生的、屬于男人的味道。 羽絨服在掙扎的時候被那調酒師扯掉了,后背冷風吹拂雪片,落在身上微微冰涼,與前邊胸懷的溫熱更成鮮明對比,文斯緊張得手都不知該往哪放,卻先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聞禮低頭,將人稍往身旁攏了攏,密實的大衣覆上去。 然后他抬眼道,這人撞到我,我要帶他去警局。 啥?!詹姆斯夸張地驚呼,不過就是被撞一下,聞禮什么時候這么能計較了? 文斯恨不能縮成個球。 果然姐弟連心,他本來就是想撞人,好讓人拉著他索賠甚至抓他進警局來著,聞禮這話正中下懷。 所以難怪會覺得胸肌硬,因為這是常年堅持健身的聞禮,撞他?沒頭破血流就已經很不錯了。 調酒師聽見聞禮的話,臉色驟冷,先生,請您還是慎重考慮,老板怪罪下來我擔待不起,您最好選擇合作,將我的客人交給我,對您自己也好。 最后這句話別有意味。 連一旁吊兒郎當的詹姆斯也品出不對,他看看聞禮,這才又注意打量他懷里醉的一塌糊涂的青年。 竟然是他他暗道,是那個搭訕不成的東方美人。 再看聞禮冷峻的面色,詹姆斯終于不再嬉皮笑臉,并察覺街巷口似乎有人在偷窺。 聞禮面不改色,語氣平平,我說了,他不能走,我已經叫了警察,他們會處理好這起糾紛,如果你們老板覺得有必要,也可以一道來解決問題 你說是不是,詹? 詹姆斯怔住,馬上會過意,悄悄摸向兜里的手機。 一鍵報警,順便還撥出了另一通緊急電話,不過不需要他說什么,只需傳出訊息,對方就會依定位而來。 雖然暫時沒搞清楚狀況,但經驗告訴他,聽聞禮的準沒錯。 可文斯卻急了,他剛想到,現在這情況還不能報警。 要是警察來,必定會把相關人都帶走盤問,外籍人員還要錄入護照信息什么的,這其中萬一出點什么岔子,自己的身份就會被聞禮板上釘釘了! 決不能等警察來,要不要現在偷偷跑?可文斯腳軟頭暈,別說跑了,走兩步都難。 先生,既然你執(zhí)意多管閑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調酒師拍了拍手,那巷子里眨眼沖出五六人,一下將聞禮三個圍在中間。 見這架勢,聞禮冷笑一聲,你看著他。 哦,啊? 詹姆斯剛反應過來,懷里就被塞了人,順便扔來的還有聞禮那件黑色的大風衣。 給他披上。他說。 ** 詹姆斯將文斯架到一邊,哪知這人看著瘦,身量還挺沉。 怎么醉成這樣?不能喝還跑來這種地方喝酒,得虧是遇見我們倆,不然你完了你知道嗎。 文斯暈乎乎的,想說話又覺得嗓子發(fā)啞,努力咽了咽。 那邊聞禮已經和人干上架了,直接徒手上陣。 嘶!光是聽著那些人被捶到rou的聲音,詹姆斯就直起雞皮疙瘩。 真是的,為著泡個小美人,至于這么打架嗎?明顯打不過就算了,還找?guī)褪謥?,嘖真沒品! 拜托你 忽然聽到這聲微弱的請求,詹姆斯還以為怎么了,一看文斯懇切地看著他,眸光零碎,帶幾分濛濛水氣,立馬就憐惜得不行。 什么事?你跟我說。 我我還是學生,拜托你別讓警察 文斯說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必須抓緊時間,晚了就來不及了。 別讓警察什么?詹姆斯剛問完就恍然大悟,你是擔心警察找你留下案底是吧?放心不會的,又不是你的錯。 文斯拼命搖頭,詹姆斯看他急得欲言又止,突然哦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文斯還什么都沒說,卻聽詹姆斯道,你是怕被你同學知道,對不對?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讓你進警局! 文斯仿佛大概懂了他的意思,但只要不進警局,隨便吧。 而詹姆斯還在腦補,原來聞禮的gay達果真有效,這美人真是同類,難怪吃了虧也生怕鬧大的樣子。 雖然被拒絕又被欺騙很沒面子,但詹姆斯最看不得美人受委屈,都開口求他了哪有不應承的道理,何況他身份特殊,也不會讓自己進警察局,就算因為英雄救美也不行。 但他要在文斯面前樹立形象,這個中原因就不得明說了。 我的車馬上就來接我們,肯定比警察先到,只會把那群敢在我眼皮底下劫色的草包抓進去,還給你撇得清清的。 謝謝謝文斯總算稍稍放松些,連說了好幾個謝字。 詹姆斯心疼不已,你怎么樣?再忍耐一下,我還叫了醫(yī)生,給你弄點解酒藥,是我家自己的醫(yī)生,不是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