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被世子盯上了 第67節(jié)
好在進去之后,見她只是坐在椅中,外面都隱約能聽見雞鳴聲了,可她還沒有半點要走的架勢。 俞秉文撿起之前他們在房中打斗時撒落的卷宗,重新歸位后,才上前向她道謝:“方才多謝郡主的救命之恩?!?/br> “你是我的誘餌,保護你是應該的?!?/br> 今日高暮云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線索交給趙觀南,為的就是引殺害她哥的人出來,而俞秉文既答應做這個誘餌,她自然得保護好他。 短時間內(nèi),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她還能想出這個誘敵辦法,俞秉文不否認自己對她已完全刮目相看,甚至還有些佩服。 只是再佩服,他還有諸多事要辦,她一直待在這兒他根本就沒辦法做事。 “郡主,如今都已經(jīng)落網(wǎng)了,你看···” 他一開口,高暮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睨了他一眼,不留情面的打斷了他的話:“那個孫莫身手絕佳,你覺得大理寺這些衙差看得住他嗎?人跑了,你能賠我嗎?” 孫莫如今是找出殺害哥哥真兇的重要線索,高暮云絕不會允許有任何的意外發(fā)生,人只有自己守著,她才能放心。 “郡主放心,我們大理寺衙差···” “我不放心,除非你讓我把人帶回王府。”再度打斷他的話,高暮云直接給他選擇。 答應不了她的要求,俞秉文只能任由她待著自己這兒,不再耽擱,匆匆就去了牢里連夜審問孫莫。 這回高暮云沒再跟著去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下手殺了那個人。 只不過他們都把事情想的過于簡單了,大理寺的人連審了一天一夜,孫莫半個字也沒吐,即便后來高暮云沖進去,讓人強行對他施以重刑,也沒得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孫莫拖得,可趙觀南那里卻拖不得,七日時間已過去了兩日,將審問之事交給了范大人,俞秉文又趕去了穆北侯府一趟。 “你再仔細想想,當日你闖入四方院時就沒看見任何可疑或者熟悉的身影嗎?當日你去找高暮川是臨時起意,孫莫背后的人不可能會提前得知殺人栽贓,那就只會是臨行起意,臨行起意必定會留下馬腳,可冒這么大的風險去殺一個手握重權(quán)的藩王之子,按照之前那人步步為營精于籌謀的城府,這顯然有背他的行事風格?!?/br> 在審問孫莫時,俞秉文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高暮川有必死的理由,那一定是他看見了那人,并且還認識他! “你是說高暮川見到了真正的幕后之人!” 再度回想起高暮川臨死前那一幕,趙觀南深鎖著眉心,當時他是有話想要和自己說,可他張著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就已經(jīng)咽氣了,“他既然見過兇手,難道就沒留下半點線索嗎?” 高暮川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在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時,勢必會想盡辦法留下關于真兇的線索的。 俞秉文搖頭:“從四方院到金縷樓,乃至路上都派人查遍了,連根頭發(fā)絲都沒有漏下,可就是沒有半點關于真兇的線索,甚至連尸體都指甲縫都查···” 提及尸體,俞秉文驟然止了聲,忽然想到之前在榮慶王府見到靈柩中高暮川的那雙手,回憶起順天府移交至大理寺的卷宗上所寫的,死者雙手緊握成拳,可他在靈柩中看見的高暮川的手明明是微松的! 俞秉文話沒說完,轉(zhuǎn)頭就跑了出去。 知道他定是發(fā)現(xiàn)什么遺漏線索,趙觀南只能在府中等他的消息。 一路急趕至順天府,尋到當日第一個給高暮川驗尸的仵作,俞秉文便問他為何尸體會與案卷上不一樣。 他氣勢洶洶的沖來,給仵作嚇得以為自己當日cao作出了什么紕漏。 畢竟那是皇親啊,當日驗尸時府尹大人又在邊上全程盯著,仵作當日的cao作已經(jīng)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可現(xiàn)在被這么一問當即就嚇得結(jié)巴了起來:“府尹···府尹大人說小王爺手中···手中可能會有什么線索···小的這才掰開了小王爺?shù)氖??!?/br> “那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 卷宗上沒有記載,雖說應該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可俞秉文還是抱著希望問了一句。 仵作頭立馬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小王爺手中沒有任何東西。” “沒有?” 俞秉文蹙著眉頭,人死后尸體最初應當是呈肌rou松弛狀態(tài),而后再僵硬,如果他手中沒有任何東西,那為什么要握緊拳頭? “他當時手是怎樣成拳的?你做給我看下!”不愿放棄一絲線索,俞秉文不甘心的問仵作。 尸體往往藏著已死之人最想說的話,高暮川既然在生命最后一刻握緊了拳頭,或許那就是他最想說的話。 雖不理解自己眼前這位大人的意思,但仵作還是照著當時高暮川握拳的樣子自己示范出來。 俞秉文看了,自己也跟著學做了,可卻未看出一點端倪。 當他再度回到穆北侯府時,看見趙觀南便搖了搖頭,氣餒的把情況和他說了一遍。 誰知趙觀南聽后卻變了臉色,“你確定是左手的大拇指在外,右手的握在拳內(nèi)?” “對,仵作說當時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掰開了他的手,所以記得特別清楚,怎么了?” 察覺到好友的異樣,俞秉文不解的問。 趙觀南看向他,遲疑的說:“如果仵作沒記錯,高暮川手里的動作是軍中慣用的暗語。” “什么?”俞秉文倏地眼中一亮。 “上?!?/br> 第67章 人心 趙觀南帶著不解,又回憶起當日的事。 “上?”俞秉文抬起頭看向上房,只瞧見堂中的橫梁處,“難道當時你進去之時,屋中還有人?” “不可能!”趙觀南堅定道:“我進去時可以肯定當時屋中絕無另一個人的氣息,高暮川用這么隱蔽的方式向我們傳遞的消息,不會如此簡單?!?/br> “也對?!庇岜牟煌5脑谀X中琢磨這個上字,高暮川用命留下的這個字定和幕后之人有關,那就和貪墨一案也有關,“我回去再看看西南一案的卷宗,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和這個上字相關的線索。” 回到大理寺,找出西南一案的所有的卷宗,這些之前曾看了無數(shù)遍的卷宗,俞秉文一字不漏的細細又翻看了起來。 光影西照,再轉(zhuǎn)落,暮色降臨,大理寺中的屋檐下掛起了燈。 下午從俞秉文從外回來,就再沒出過他那間屋子,高暮云也一直在屋中守著。 時間靜靜淌過,房內(nèi)的燭臺上蠟油化了再凝固,溢出底托垂下像是冬日屋檐下結(jié)起的冰錐。 窗外已經(jīng)露出魚白,所有的文書卷宗再看過一遍,目光劃過上面那一個個名字,這一次俞秉文卻總覺得自己好像漏了件總要的事。 房中高暮云早就趴在桌上睡著了,晨起露重,俞秉文看見她搭在身上的披風掉在了地上,擔心她著涼,走了近前撿起地上的披風。 正準備幫她搭上,可還未靠近人時,她就醒了眼中帶著警惕,手已經(jīng)摸上了腰間纏繞的長鞭。 “是你啊?!彼痔Я似饋?,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因為枕久了有些發(fā)酸的脖子,看見他手拿著的披風,高暮云眨了眨眼,隨即又轉(zhuǎn)開了目光。 俞秉文一直僵在半空中提著披風的手也才反應過來,將衣服搭在了她坐的椅子上,剛想轉(zhuǎn)身回去,被高暮云叫住了:“你又一晚沒睡?。俊?/br> “嗯?!闭f起這個,俞秉文的手不知怎么的就摸上了自己的下巴,觸手粗糙扎人的手感讓他的眼中帶著些懊惱。 高暮云瞪大了眼睛,“喂,叫你木頭你還真不把當人了啊,三天三夜你都不睡,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成!” “我之前····” “你之前個頭??!行了行了,你趕緊去睡一會兒吧,我看你現(xiàn)在腦子不太清醒的樣子,沒休息好可別耽誤了查我哥的案子?!?/br>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高暮云給打斷了,俞秉文張著嘴話被她堵在喉嚨里出不來了,有些發(fā)愣。 見他沒有反應,還像個木頭一樣傻站著,高暮云直接把人拽到房中一張看起來是他平時歇息的小榻上,強行把人按下去:“睡!” “哦?!北凰徽f,俞秉文感覺自己腦子現(xiàn)在是有些發(fā)蒙,配合的躺了下去,還不忘拉起被子蓋上。 眼珠轉(zhuǎn)向高高在上正盯著自己的高暮云后,倏地一下閉上了眼睛。 一直運轉(zhuǎn)的腦袋難得放空,他幾乎是瞬間就入睡了,當聽見他已經(jīng)平緩了的呼吸聲后,高暮云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還真像個木頭,說睡就睡。”怕吵醒他,高暮云小聲嘀咕著。 就在俞秉文睡下還不到一個時辰后,許寺副火急火燎的推開門進來就喊:“大人,查到·······” 案后不見人,卻見床榻上驀地坐起了個人來,許寺副的話突然止住了,眼中帶著驚訝,他家大人竟然舍得睡覺,在案子沒查明前,俞大人竟會上榻睡覺了! “查到什么了?”俞秉文忙從榻上了下來,急問。 被大人一問,許寺副才回過神來,忙道:“查到金縷樓背后的東家了,是兵部職方郎中吳綽!” “兵部吳綽?”俞秉文疾步跑回案后,扒開卷宗找出記載西南靖水被兵部截流的那一份文書,“又是兵部?” “吳綽!怎么會是他?”牽扯西南一案所有的官員頓時在俞秉文腦海中行成了一張錯綜復雜的聯(lián)系網(wǎng),每個人或多或少都互有交集,可唯獨這個吳綽卻與其中任何一人都沒有半點關聯(lián),這也是當時他并未懷疑到兵部的緣由。 看大人皺著眉又不說話了,許寺副正想退下忽然又想到趙世子讓人送到門口的東西,“對了,大人,剛才趙世子讓人送了這個來。” 許寺副從懷中拿一出一份不過手掌大小的冊子,放在俞秉文面前。 “什么東西?”他隨即就拿了起來,翻開后見上面滿是朝中大員的名字,近三十人的名字,在最后面寫著南巡名單一行字。 俞秉文的目光劃過上面那一列列的名字,突然視線定住了。 謝讓! 讓是言上,趙觀南說高暮川臨死前想對他說什么話,但那時已經(jīng)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了,手中藏著上字,正好湊正一個讓字,這會是巧合嗎?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俞秉文又覺得太過荒謬,這滿朝的權(quán)貴之中俞秉文起初基本都懷疑了個遍,可唯獨就是沒往他頭上想過。 畢竟作為帝師首先不止陛下信賴仰仗他,謝家的女兒又是中宮皇后,膝下更是生育了如今陛下唯一的一位嫡出皇子,有這一層關系在謝家百年之內(nèi)可保繁榮昌盛。 再者陛下身體羸弱冒上一想,若是天子駕崩后,繼位的只會是小皇子,到了那時謝家只會更如日中天,俞秉文實在想不通,謝太傅有什么理由去做這些,禍國殃民,卻又不利己的事。 太有背常理了,收起了那分名單,想先查查吳綽,桌上攤開的滿是關于西南一案的卷宗,正整理著俞秉文的手又停頓住了,看著上面那一個個罪臣名單,他之前恍惚總覺得漏了的一件事在腦子里驀地明了了。 遲遲找不到京中災銀失竊與西南的關聯(lián),原因就是在董璗和曹嚴華的府中未搜出任何與西南相關的線索,而祝天立那邊也是沒有找到他與這二人往來的任何證據(jù),這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三人參與進了一個案子,曾是俞秉文最疑惑的地方,可就在剛才看見謝讓的名字后他才突然想到,有一個地方可以將三人都連在一起。 負責朝中大小官員任免的吏部,好巧不巧謝太傅多年前曾就在吏部任過職。 此前一直籠罩在心中那團讓他看不清真相的迷霧好似一下散了不少,想明白了這一點的俞秉文立即去找西南所有涉案官員的個人卷宗。 高暮云剛從天牢回來,便看到二人在房中一幅忙忙碌碌的樣子,在牢里審問孫莫無果挫敗的情緒,霎時間又看到了希望,“是查到什么重要線索了嗎?” 俞秉文忙里抬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伸手推了推邊上的許寺副。 不明所以的許寺副望見大人的眼神后,才明白過來他竟是要讓自己和郡主解釋,顧不上詫異,許寺副忙回了郡主的話,將查出吳綽的消息告知了她。 高暮云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聯(lián),但看俞秉文這難得匆忙的樣子也知定是條重要線索,她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坐在邊上等候他的消息。 日頭一點一點爬上最頂端,在俞秉文趕著排查貪墨一案所官員自入仕以來每一次的擢升的檔案時,城東吳家西院書房內(nèi),上好的青白釉茶盞在地上碎成了四分五裂。 “這個老狐貍,我早該想到他輕易將金縷樓拱手與我必不會如此簡單,可沒料到他背后竟藏了如此險惡的心思?!?/br> 若非這個日進斗金的銷金窟誘惑太大,他也就不會如此被他輕易拉下水了,吳綽如今想來懊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大人,可如今大理寺和都察院那邊都已經(jīng)查到您的頭上來了,該如何是好?”吳綽身邊的心腹,擔憂詢問著。 吳綽眼中烏云密布,狠心決斷道:“通知他那邊就說我答應了,不過在他未將本官摘出去前,東西我是不會輕易給他的?!?/br> 自己如今已別無選擇了,那個老狐貍故意將金縷樓暴露在眾人眼中,為的就是拉自己下水。 得了主子的吩咐,心腹匆匆出府送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