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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小就廝混在一起,葉菲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況且她也很放心小鄭哥。 推銷是個很苦的活兒,要么磨破嘴皮子都沒人理,要么對方突然要看樣,廠家又沒車子提供,只能自己手提著樣貨送過去。小鄭哥在還好,能幫幫她的忙,可他做得比她好,經(jīng)常出差跑,葉菲就只能靠自己了。 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下午,葉菲提兩個包裝好的電飯煲,急著送去某個小商鋪,過街的時候沒留神,滑了一跤,傘跌出去老遠,電飯煲卻還牢牢地拎在手里,不敢有絲毫放松,但仍然未能幸免在她摔下去的一刻跟地面親密接觸。 一輛白色的轎車在她面前急促間嘎然而止,發(fā)出尖利刺耳的剎車聲。 車上下來一個長腿男子,葉菲只覺得眼前白光一晃,頭頂被遮掉了一片雨,她終于又喘過氣兒來了。 “要不要緊?”男子彎下腰來查看,臉與她湊得很近,她問道一股清新的香氣,夾雜著雨絲的寒冷。 “??!沒事?!彼s緊爬起來,身上全濕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檢點電飯煲有沒有摔出問題來。 男子打量著她,眼里是柔和的關(guān)切,見她除了被淋濕外,果然沒什么大礙。他幫她把那把跌出去很遠的傘取了回來,交到她手上,正待離開,聽見她懊惱地一聲低呼,“真糟糕!”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怎么了?” 最下面的一只電飯煲外殼碎了,她怔怔地看著,不知所措,樣品壞了要賠錢的。 男子重新在她身邊站定,忖度了一下她的臉色,問:“你上哪兒?我送你吧?!?/br> 葉菲拒絕,但是他很堅持,最后她還是上了他的車。 兩人并排坐在后面,他問了一些關(guān)于她的問題,葉菲如實答了。 他聽著她的抱怨,似乎很想幫她,“這兩只我都買了吧?!?/br> 葉菲愕然“你缺電飯煲嗎?” 看他的樣子不像,果然,他笑了起來。 葉菲倏然地明白了,繼而有些感動,非常決然地實話實說,“這種電器,質(zhì)量不怎么好的,剛才那只你也看見了,才碰了一下就......” 男子卻已經(jīng)在掏錢包了,“多少錢一只?” 葉菲第一次遇到比她還執(zhí)拗的人,怎么推脫都不行,最后,她卻不過他的熱情,只得成交,用的是出廠價。 他遞過來三百塊,沒有要找零的意思,葉菲立刻把自己癟塌塌的錢包翻出來,她很慶幸自己還有零錢能找還給他。 他笑著接過她鄭重遞來的找錢,還有她略帶喜悅跟羞澀的微笑,這其實是她做成的第一筆生意。 “如果使用的時候有什么問題,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哦,我們包換包修的。”她熱情而急切地囑咐他。 “好的。”他依舊笑著答應,收好了她的名片,似乎覺得她很有意思。 葉菲想想不太放心,大著膽子要他的號碼,她有預感,即使電飯煲是壞的,他也不會找自己換的,可她不能那么沒品,賣偽劣商品給人家。 男人似乎遲疑了一下,旋即就報給了葉菲自己的號碼,并告訴她,他姓王。 那天回去,葉菲就感冒發(fā)燒了,晚上小鄭哥回來急得要命,特意給她燉了雞湯喝。 葉菲喝著暖暖的雞湯,心里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個身影,那蒙眬美好的記憶在橙色的燈光下有一種縹緲而夢幻的感覺,滋味是淡淡的甜香。 那位王先生果然沒給她打過電話,隔了一星期,葉菲鼓足了勇氣給他打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接通的瞬間,葉菲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是王先生本人接的,嗓音有些嘶啞,說了沒幾句就明白葉菲是誰了。 “我就是想問一下,那只電飯煲你用著,咳,還可以嗎?”葉菲不知怎么有點緊張,可能潛意識里也覺得自己這個電話打得有點兒唐突了,但又是不得不打的。 對方頓了一下,才緩緩道:“不可以,是壞的。” 葉菲在電話這頭作了個鬼臉,咬著唇十分不好意思,“我就說嘛!你怎么也不打給我報修啊,實在不行,我退錢給你好了?!?/br> 她的聲音含嬌似嗔,王先生呵呵笑起來。 葉菲以為他會拒絕,出乎意料,他竟然同意見面退錢。 約好了時間,他的司機來接葉菲,坐在車上時的那點兒忐忑在見到他住的豪宅后演變得更加劇烈。 不用任何懷疑,她都知道,他是個有錢人了。 王先生從樓上下來,穿著一身白的休閑裝,他似乎對白色情有獨鐘。 葉菲身上揣著還他的錢,可是電飯煲卻不知所蹤,他也絕口不提,仿佛完全忘了這事兒。 他盛情款待了她,還問了她好多問題,都是關(guān)于她自己的,表情像個長輩,葉菲覺得在他面前沒什么好隱瞞的,一五一十答了,她覺得他是個好人,而且,在潛意識里,她覺得,他極有可能就是她少女時代憧憬的那位騎著白馬而來的王子。 現(xiàn)在,她知道了他的全名——王迪非。 那之后,他們斷斷續(xù)續(xù)地聯(lián)絡(luò)著,他似乎很忙,但從來不跟葉菲提及自己的事情。也一直對她非常尊重,除了耍耍嘴皮子上的幽默,從來沒有過踰矩的行為,葉菲越發(fā)覺得他難得。 有一晚,他送她回去,小鄭哥也在,屋里亮著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