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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挑,可以測字,可以看手掌,可以抽簽?!?/br> 嚴佳略一思忖,“那就抽簽吧?!?/br> 老人給了她一筒竹簽,上面想必寫著各種戳語。 嚴佳把簽罐捧在手里,看那又黑又臟的罐身和簽桿,心里不免有疑問,難道一個人的命運能夠由這微不足道的小東西所掌控嗎? 雖然這樣想著,手卻已經按著老人的吩咐搖晃開了。 竹簽在竹筒里撞擊著,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伴隨著嘩啦嘩啦的響聲,有一根簽終于耐不住,脫離了筒身,率先甩了出來。 嚴佳拾起簽,深吸一口氣,翻轉過來,簽上是一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嚴佳默念了兩遍,有縹緲的惆悵裹上心頭。 老人接過竹簽,掃了一眼,又望望嚴佳的神色,已揣摩出了八九分,算命,其實也是一門心理學。 “被姻緣所困?” 嚴佳點頭。 “你們兩個互相都有意?” 嚴佳猶豫了一下,“算是吧?!彼荒軐μ烊鲋e。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就好好珍惜吧?!崩先撕呛堑男Φ?。 嚴佳微蹙著眉,對著陌生人,她發(fā)現(xiàn)其實要講出心里的困擾也很容易,“可是,他傷過我,我沒法原諒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老人收起笑容,捋一把白須,半閉起眼睛,思量了會兒,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在一個著名的寺院里,住著一位非常有道行的道長。他養(yǎng)了一條狗。狗的名字很奇怪,叫做‘放下’ 。每到日落時分,道長就為‘放下’送飯了,嘴里還一邊呼喚著:‘放下!放下!’小弟子覺得很奇怪,就問道長:為什么要給狗起這個奇怪的名字,人家的狗都叫阿黃、來福什么的,為什么您的狗叫‘放下’?道長不語,讓他們自己去悟。小弟子就觀察老道長,終于發(fā)現(xiàn):每天當?shù)篱L喂完狗后,就不再讀經書,到院中打打太極拳,散散步。小弟子到道長面前,訴說了他們觀察的收獲,老道長微笑地點點頭說:你們終于明白了。其實我在叫狗的時候,其實也是叫自己‘放下’,讓自己放下許多事。你一定會發(fā)現(xiàn):天并不會塌下來。這并不是不求上進,恰恰在于懂得放下的,才最終會贏。” 嚴佳托著腮,認真的聆聽。 “人生苦短,劫難也多,如果你把每個包袱都背著走,會很累很累,甚至有一天可能走不動,所以,很多事要放下來,才能輕松,更重要的是,只有放下了,才能放自己一條生路,也放別人一條生路,只有放下了,你才會找到真正的解決問題的辦法?!?/br> 老人的幾句話,重重的撞在嚴佳的心上,仿佛有殼一樣的東西,被震裂了數(shù)條縫,搖搖欲墜。 這個陳舊的故事,老人給很多人講過,幾乎算是萬金油,但每個人聽完后的感悟各有不同。 人,有時候需要的不是算命,而是,開解。 嚴佳似乎懂了些什么。 付了錢,謝了老人,她疾步下山,天,就快暗了。 41 國慶節(jié)后第一天上班,出勤率僅百分之六十,連林蕾和方振乾也沒出現(xiàn)。 難得的清閑,阿菊一個上午都在電腦前整理她出游的相片。 “你看這張,怎么樣?”阿菊喜滋滋的詢問嚴佳意見。 “嗯,不錯?!?/br> “哎,這張是海邊的,有沒有迎風飄舞的感覺?” 照片中的阿菊把頭發(fā)披散下來,也是千嬌百媚。 “唔,挺好?!?/br> 連問了幾個問題,阿菊沉下臉來。 “你怎么回事?一個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家里悶傻啦?” 嚴佳也不爭辯,勉強笑了笑,眼光又往門口飛快的掃了一眼。 阿菊生氣的一扭頭,不再理她。 下午,林蕾終于出現(xiàn)在辦公室里,臉色卻不太好看。 她把阿菊招呼了進去,關著門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末了,阿菊出來,神色也頗凝重,她走到嚴佳跟前,低聲道:“林總讓你進去?!?/br> 嚴佳不安起來,“有說什么事沒?” 阿菊遲疑了一下,湊近她耳朵,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方總走了?!?/br> 猶如一個不小的炸雷,把嚴佳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她什么也沒再問,低著頭進了林蕾的辦公室。 林蕾示意她把門關上。 “坐吧?!绷掷俚穆曇敉钢鴑ongnong的倦意。 嚴佳惴惴的坐進她對面的椅子。 林蕾看了她一眼,眼里是說不出的情緒。 “兩天前,我和家人還在香港,方振乾打電話給我,向我請辭?!彼龡l斯理的說,“我問他原因,他說是個人問題,與別人沒關系,但是,直覺告訴我,不是這么簡單?!?/br> 林蕾探究的眼神仿佛要把嚴佳看個底兒掉。 嚴佳的心忽然揪了起來。 半晌,林蕾長嘆一聲,沒有深入追究,“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好在方振乾是個考慮周到的人,他已經替我引薦了合適的接任者。我剛從他那里回來,一個上午都在交接手續(xù)?!?/br> 嚴佳咬緊了嘴唇,此時此刻,說什么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林蕾緩緩拿起桌子左上角的一個文件袋,遞到嚴佳面前,“這是他委托我?guī)Ыo你的。” 嚴佳有些意外,略一猶豫,還是接了過來,檔案袋很厚實,仿佛是一些硬質的證件。 --